易讀小說網 > 如夢舊 > 第一百六十八章:尋釁滋事
  是那么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從他嘴際紛紛出,完顏文的指間輕攜一盞濃茶,墨眉間的那份從容,在此時顯的溫柔又絕情。

  可王妃唐括石哥是個溫善之人,待姬妾禮遇至極,便扶著肚子,將李清茹輕扶起來,再挽她坐下。

  寬慰好一番,石歌撩了絹子為她拭去垂下的淚珠道:“妹妹莫憂,莫憂,陛下和娘娘必有他們的考慮,這是天子之意,咱們下頭的人兒,也不能說什么!”

  “妹子,你也是知道陛下的脾氣的,他若決定了的事,哪里是個臣子能左右的。寬心些,你吶,是大族出身的女子,不比尋常娘子,即便只是封個宜人,大王也不會虧待你的……”

  良久,石歌掩絹淺帶一抹微笑:“大王,必定將你當成心頭肉,必定是捧在手心里的。”

  石歌扶著她的肩頭,貼其耳細呢喃:“妹妹你那長姊,雖然是雍國王的夫人,但說不巧的過的還沒你好,那雍國王和王妃可真是鶼鰈情深,打小青梅竹馬的,她再有手段也分不得什么寵愛,再說她現在無一兒半女,哪里抵的上其他兩位夫人的,空有誥命而已。”

  “人啊!在做天在看,不善之人必有報應的,你且放心,你在英王府好生過日子,這府里便就你我二人服侍大王,在下人眼里,除了我這個主母,便是你為大了,誰人還會在乎名位高低的。”

  “待快些有個寶兒,咱們一家和樂融融多好啊!不比去與別人比太多。”

  不知不覺,石歌勸了許久才罷,乃畢,眾人復起顏笑,完顏文見清茹那雙似顰非顰的葉眉,逐而站其將她摟入懷中,撫其烏鬟笑道:“娘子莫憂,娘子莫憂,你既來,孤王便好生疼你,別家什么夫人有的,也不會少了你的。”

  聽了英王夫婦再三勸說,清茹才開始緩和了下來,也聽得進道理,與王府的人相得融洽。可這樣的和諧持續不過五日,便有一事打破了這番寧靜。

  冬時節,李石生辰將至,他念清茹再婚,家里空庭寥落,萬般冷清,他便有些許思念愛女,想與她閑聊些趣玩,安撫她失落的心。

  因此,李石便特地派了祗候人稍了信,召清茹回家,左思右想,又念著愛甥完顏雍,便又派人去了雍國府請雍王,準備大擺一次家宴。

  此事李石在清雅面前連嘴都沒掛過,她還是從來國府探視的翠荷口中得知此事,知道父親要大擺壽宴。

  雖此,但她心如止水,也不想關心這些淺情薄意。

  可完顏雍執意要她陪同,三番五次勸說下,擺了一大堆道理,她才勉強答應一起回娘家。待回的那日,她倔著脾氣,獨坐小馬駕走在王駕之后,對此,完顏雍也拿她沒法子,只能像個悶葫蘆似的氣撅撅地坐在空蕩的王駕內,憋屈的吵吵:

  ——“便是慣的,慣壞了,如今她是什么都與我對著干,叫她與我一同回了李家,那是她親爹生辰耶!作為親女都不愿回去看下,便叫我這個當女婿的怎么辦?”

  “我若不是她爹的親外甥子,她若嫁了個莽夫,這樣胡鬧,便叫外人看她的笑話,笑話她一點孝心都沒有!”

  “我這樣做不就是為她李家撐場面嗎?她還不高興。”

  他一人坐在馬駕里,朝著車窗外的張僅言訴說,蹙著墨眉,嗓門由高漸而變低,最后化作了一廂沉默,雙手無奈的搭在膝上,又探頭瞧了瞧后方的馬車,便命祗候人驅車。

  越是完顏雍在氣頭上,清雅似乎顯的愈發沉靜,靠著車窗翻著一本書,似聞非聞的于無所謂的神情中繼續專注。

  惜意在外騎馬同行而問:“娘子,大王可是不大高興的樣子。”

  她勾一抹笑答,連翻著書:“他既要我陪他,又得要我高興的陪他,憑什么?”

  “爹爹壽宴,在我面前連嘴都不掛,我回去湊這個熱鬧做什么,自討了沒趣!”

  惜意點頭:“娘子,大王定是有他的考慮!”

  話罷,車夫揚便鞭而起,輕拍在馬臀上,馬兒便舉蹄前進,穿梭在嘈雜的街市之間。

  大許有半個時辰,她迷迷糊糊打了好久的盹,聽得車窗外惜意大聲驅喊,她才醒來。

  原話說是,英王府宜人李氏的馬駕,自開陽西坊街市并道而來,正趕著完顏雍王駕先走,便卡在岔口一動不動,在清雅馬駕前,不肯讓行。

  惜意怒而驅馬上前喊:“大膽,此乃親王夫人的馬駕,爾等還不速速退讓。”

  對方人并無退意,惜意便再道:“三姑娘,奴知道是您的馬駕,奴說句不好聽的,您別介意,您是明白規矩的人,我家娘子乃是圣上親封的一品國夫人,您不得行于夫人駕前,還請李宜人您退讓!”

  良久,清茹似是掀了簾與翠菊說了一番話,翠菊前來拜,仰頭而笑,故意放高了聲音:“惜意妹子,我家娘子有些許不適,并非故意如此,我家娘子身上來喜了!受不得路上顛簸,還望妹子和夫人諒解。”

  那聲來喜了,被故意放大聲調,一旁小鋪的人便聚在一起圍觀,手里擺著樣子,口中滔滔不絕的議論著什么。

  見此,清雅輕哼一聲,便召了惜意回來。

  “便叫她先過吧!”

  “娘子……”

  “叫她先過。”

  說完,清雅依舊專心看書,待清茹的馬車駛過之后,她才令祗候人驅車。

  惜意再問起時,她也作沉默,只與其對視一眼,便明白了其中深意。

  這番,李宜人馬駕行于國夫人前,一旁的祗候人倒是看在了眼里,侍女薌薌是個機靈人兒,即刻遣了人跑去了前頭的王駕,將此事一五一十的說給完顏雍聽。

  完顏雍聽后怒而攥著拳頭,良久方才道:“誰人給娘子另外準備的馬駕?嗯?都說了讓娘子和孤王共駕一車,都一個個當耳旁風,便是你們辦事不利,如今好了,連個小小宜人都敢行于我夫人前面,簡直無體統!”

  祗候人嚇著畏畏縮縮的便說要傳他令旨,讓李清茹的馬駕作停,但走了兩步又被他喚回來,思來想去還是不必傷了和氣。

  乃畢,王駕繼續向前,行至李家。

  完顏雍先下馬車,而后清茹下來與他說了一番話,洋洋得意的扶著還沒大起來的肚子走來走去。

  待清雅下馬車,她便佯作歡喜的迎上去親切叫一聲姊姊。

  “姊姊,我方才那番,確實是冒犯了,思來想去,還是要給姊姊賠個不是!只是我懷著孕,時不時惡心發悶,實在是想快些下車去!”

  清雅勾起一抹笑:“害,多大點事兒啊!我駕車而行,連小貓小狗都要讓的,何況人呢?”

  “誥命在身,上承天命,下為表率,若換做妹妹也會如此的!”

  言畢,清茹逐而暗下眸子,輕笑一聲便向府門走去。門口李石迎接,她便喜迎而上,禮貌行禮,這位慈父瞬間淚目盈盈,相問安好。

  “三丫頭瘦了!肚里的寶定是折騰你了!”

  “害,寶兒可安靜了,是沒有爹爹做的撥霞供,我便吃不下飯了!”

  他輕點她的眉心,撫髯而笑:“那回家來多住一段時間,今日爹爹親自做了撥霞供、爐焙雞,是你愛吃,”他再望清雅漫步來,便又笑道:“還置了許多糕點,二丫頭喜歡的糖蒸米糕!”

  清雅聽后,楞了好一會才笑,答謝李石。

  ——她最不愛吃糖蒸米糕。

  眾人相邀入內,逛園子之后再宴。

  冬日宴,晚來天欲雪,東風忽起院里的落白,良久,勤園東廂房,有小鬟推門出,望天空揮灑白絨,便攏了厚棉衣,握著一暖手爐一鼓作氣跑了出去,嬉笑著走到苑外,再將手爐遞給一位站在青石上淋雪的女子。

  再有人挑燈來,模糊的面孔才漸清晰,那正是清雅和惜意站在一起。

  挑燈小鬟乃笑:“夫人!大王和主君在前廳議事!大王不放心您,便叫奴來瞧瞧!夫人為何還沒歇下?”

  清雅接過挑燈,抬頭望空,心情似是萬般沉重,銀狐毛領圍住的白肌,被冷風吹的赤紅。

  “我睡不著,便想四處逛逛!你便退下,告訴大王莫憂。”

  話畢,她輕而踏雪遠走,消失在昏暗的回廊里。撥開園中層葉,一路來到家中祠堂。

  她揚手,便就要碰到那扇布滿薄塵的朱門了,卻忽來一陣寒意,讓她退了三尺。

  她大許在外頭站了半個時辰,冷靜下來,才敢推開那扇朱門,見到了那一排排冰冷的牌位。

  對案再拜,她此生最愛,溫良美麗的母親,供香間,冰涼的淚珠滑落,在鋪了錦布的蒲團上滲透。

  “母親!”

  她只喚了一句,再張口,便只覺千言萬語已晚,便跪著等香柱燃盡,雙膝陣痛,方才準備離開。可不想,方才走到門口,便見了李清茹搶先一步跨進門檻。

  “喲,姊姊,您也來瞧母親啊!我這便也是來看我姐姐的。”

  她眼珠一轉,瞧那只蒲團放在先室烏古論氏的牌位前,而那烏古論氏的牌位便在自個母親牌位之后,便掩口鼻嗤而一笑:“正說了夫人您呢!是懂規矩的誥命夫人,怎的回來拜繼室母,都不拜嫡母,這怕不合規矩吧!”

  清雅側過臉,冷漠的無視她,拍打身上浮雪道:“我堂堂一品誥命,只跪帝后和父母,你母親是何身份,要受我拜叩?”

  “她何曾給過我半絲溫暖,又何曾有過大娘子的度量和胸懷。”

  “便是你,在我母親慈愛下長大,如今誥位在我母親之下!你一再無禮,先不拜我再不拜她,你何曾懂規矩了?”

  沒個三言兩語,清茹便開始出言不遜,怒而頂撞:

  “姊姊,我懷了英王的骨血,無需拜你,也無需拜她,若是大王的骨肉出了差池,便是賠了你這沒生養過的骨頭,也還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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