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男人這聲毫不留情的臭罵，江主任頓時一瞪眼。
可手上的這疊文件，卻讓他再度壓下心中的暴怒，緩聲道：
“孟老弟，你我都是為公司做事，沒必要搞得這么僵吧？”
面對這句半服軟的暗示，孟瑜突然笑了。
男人指間夾著香煙，注視著對面的肥豬主任反問道：
“你為誰做事？”
江主任沉吟片刻，隨即改口道：
“自然是為財團做事。”
公司只是一個籠統的代稱。
作為如今的巨頭企業之一，北四海的源氏財團才是這座城市的主人。
這個中心的所有人，實際上都是源氏財團的雇員與財產。
聽到對方回答的孟瑜嘲弄一笑，自語道：
“財團對中心的撥款一共分三個部分。雇員工資與績效，運營成本及損耗，以及其他財團下屬企業的撫恤補償等。結果你們是真讓我大開眼界啊。”
“雇員的基本工資你不敢動，就砍績效。運營成本主腦那兒不好作假，你就在損耗上下功夫。而真正大頭的撫恤金，你這頭豬特么是連裝都不裝了啊。”
男人吐出一口淡白煙氣，朦朧煙霧中，一雙銳利眸子猶如尖刀一般將江主任釘在了座位上。
這一刻，江主任毫不懷疑，他要是敢有所動作，這姓孟的就敢掏槍崩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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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的注視后，孟瑜眸光微垂，淡淡的道：
“撫恤金你一個人就吃四成，轉手跟財團分管財務分一半，下面這幫跟你同流合污的蠢貨再拿兩成半，一萬信用點落到窗口就只剩下了三千五。”
男人點了點煙灰，故意讓其直接飄到中年人的面前。
“窗口的那幫家伙再偷吃五百的零頭，別人拿命換的錢就剩下了一小半。你貪，我不意外。可你又貪又蠢還能干到現在，我真是懷疑上面那幫審查是都死了嗎？”
隨著孟瑜的聲音，江主任已不自覺的端正了坐姿。
這個語氣，這個口吻……
他知道這小子的來頭了！
對方是公司內部審查署的人。
想到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活閻王，江主任背后已經有冷汗浮現。
迫于對方的威勢，他甚至連散熱模塊都不敢開，只能訥訥道：
“孟老弟，這個……規矩，一直是這樣的。”
孟瑜低頭吐出一口白霧，接著語氣平淡的道：
“別跟我談規矩。江立波，你真以為你貪的那點兒東西財團查不到？”
他抬眸看向對面已經坐立不安的中年人，眼神愈發冰冷。
“你以為財團為什么要在千葉城收購白塔群島建設的這些民生機構？就為了給你們這幫人貪的？呵。”
說到這兒，孟瑜指尖一彈，將要燃燼的煙蒂直接砸在了江主任的臉上。
“財團花錢買名聲，結果這買名聲的錢，就這么被你們這幫家伙給貪了。”
被煙蒂砸臉的江主任卻一動不動。
這位中心主任沉思片刻，忽然自語道：
“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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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主任：“……”
這一刻江主任突然有些后悔。
桌子下面就有的安保按鈕，為啥他要想著站起來？
孟瑜看著瞬間老實下來的江主任，不禁嘆了口氣，感慨道：
“你腦子里那塊輔助芯片還是拆了吧。我什么時候和你說過我是審查署的人了？”
他漫不經心的打量著手里的左輪槍。
“知道你一直摸我底，忌憚我是哪兒的關系。也對，一般職員誰能把槍帶進來？反正也到這個時候了，那我就明白告訴你。我不認識你口中那些高層。”
江主任微微低頭，一雙小眼睛中頓時有殺機閃過。
然而對方下一句話卻讓他震驚的抬起頭。
孟瑜放下了手中的槍，不在意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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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其實告訴你也沒用，反正我正巧不打算在你這頭蠢豬手底下干了，回去讓他再幫我安排一份合同也一樣。我只不過是恰好認識一個姓源的。”
男人停頓了一下，隨即微笑道：
“源氏財團的源。”
霎時間，江主任驚得直接屏住了呼吸。
源家人？
少頃。
孟瑜喝完了杯子里剩下的茶水，接著指了指桌上的檔案袋。
“老江啊，雖然你蠢了點，不過看在你識時務的份兒上，我提點你一句。中心能成立，是那位少主的意思，別管分部現在是誰說了算，這里是財團分封給人家的封地。”
“如今那位少主就要到千葉城了，就算分部里有人想要架空那位少主，又跟你有什么關系？人家收拾個你還用看別人眼色？再貪下去，你全家都得玩完。”
男人意有所指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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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忘了，那位少主雖然心善，可他那位兄長……嘖，好自為之吧。”
之前頗有領導風度的江主任這會兒已經沒了之前的鎮定。
中年人一邊站起身，一邊不住擦著額頭上的汗水。
聽到孟瑜的話，立刻點頭哈腰的回應道：
“是是是，孟老弟提醒的對，還是您這樣在財團有關系的人才能意識到上面的動向。我……”
孟瑜卻直接擺手打斷了對方的話語，悠閑的自座位起身。
“行了，說的像咱倆有什么交情一樣。別怪我剛才掏槍，不然你真把安保打開了大家都麻煩。既然話都說到這兒了，我也挑明了。接下來你要怎么貪我管不著，但是撫恤金這個窟窿有多大你也清楚。”
他盯著眼前的肥豬，意味深長的道：
“你是自己補上還是喊上其他人逼著他們跟你一起吐出來，你自己看著辦。就算來不及，你先把這兩個月的撫恤補了，到時候上面查下來你也有個緩沖。”
江主任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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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先做面子，再補里子那一套。
然而轉念一想，忽然發現有一點說不通。
撫恤金這事跟他孟瑜有什么關系啊？
可是還沒等他問起，桌對面便響起了男人戲謔的聲音。
“好奇我個沒貪錢的為什么特意來警告你這個蠢貨？”
江主任趕忙道：
“哎呦，孟老弟，您好心……”
“你都知道考核是過場了，難道我不知道？我不想給自己留個污點。”
孟瑜理了理西裝外套，順手拿起了自己的白瓷杯，悠悠的道：
“辭呈已經交過去了，你痛快給發上去，上面等著批呢。如果因為你們貪污撫恤金，給我這個小職員帶來了麻煩，那么江主任，到時我就不會這么客氣了。”
江主任聞言先是一愣，隨即眼前一亮，自動忽略了對方后半句話，試探道：
“別啊孟老弟，你就留這兒。后勤部長的位置……”
“我想調個地方，省得被你濺一身血。”
江主任：“……”
此刻這位中心主任心情無比復雜。
他終于確認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小職員背后是有著大靠山的了。
可是自己非但借不上光，還得趕緊去把貪出來的窟窿不上，以免這位事后來算賬。
孟瑜最后瞥了一眼滿臉尷尬的中心主任，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辦公室內，江主任在確認對方不會再殺回一個回馬槍后，趕忙拿起那疊文件就想丟進粉碎機。
可猶豫了一下后，他還是鬼使神差的將其塞進了自己的衣服里，而后趕忙調整了一下狀態，打開一旁的通訊器，直接在全中心頻道廣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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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體四級以上員工，馬上到中心會議室集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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