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臣,多智計高絕之輩。往往目空一切。
人主若是事事聽從,則變成人形傀儡。被其輕視不說,拿主公人頭換取前程的事并不少見。
而田豐剛而犯上,說好聽些是剛直死腦筋。難聽點就是瞧不起袁紹的智商。
可能連田豐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點!
呂喬自有自己的用人之道。
無論文臣還是武將,必須先把他們高傲擊碎,不然就會像袁紹那樣。看似多智謀之輩效力,卻不能人盡其用。
“此非你二人之過!豪杰不展其志,不得其位。則天下必亡。
此亂世正是英雄用武之時。大丈夫生當五鼎食,死當五鼎烹。
我觀你二人皆有列侯之資,何不入我軍中,你我平了這亂世。”呂喬再次拉住兩人的手,豪邁的說道。
張郃面色激動,呂喬都能感覺到他身體在微微顫抖。
武夫就是好忽悠,這個年紀的半大武夫就更好忽悠。
而田豐心有遲疑的看向呂喬,呂喬眼中只有無限的真誠。他嘆了口氣,這才點了點頭。
呂喬心中大喜,這兩句空口白話,自然不可能收服田豐這種智謀之人。
但只要是跟著自己進入仕途。就不可避免打上自己的印記。
當夜,呂喬叫上張遼、曹性和軍中上下軍官,大開宴席。
張遼和張郃年齡相仿,又都是武藝出眾之輩。談起武藝,少不得切磋一番。
眾軍官圍觀著二人比斗拳腳,不時有喝彩聲傳出。
田豐坐席上,端著一碗藥湯,放在嘴邊,久久不曾飲下。
呂喬軍中嚴格禁酒,但飲宴無酒頗為無趣。他自己選了些草藥,配成藥湯。
名為行軍散。專治水土不服,外加消渴解乏。
味道酸甜,除了不醉人外,可比這個時候的濁酒味道好多了。
“元皓,請見諒。此乃戰時,軍中禁酒。不然我定會陪你好好喝一場。”呂喬笑著說道。
“呂校尉,當官軍屠滅黃巾精銳時,為何不順勢破了黃巾大營。
畢竟那時全部黃巾都已喪膽。如此不正是給了他們喘息之機么。”
田豐面帶疑惑的問道。
他并不覺得這是呂喬的疏漏,反而覺得呂喬安排高深,自己沒有猜透。
畢竟呂喬的任命書上是軍師祭酒在前,長水校尉在后。
說明朝廷更看重的是呂喬的智計,而不是武勇。
今日一戰,呂喬勇如天神。那么他的智計又該是何等的驚人呢!
呂喬飲了一口行軍散,沒有回答。反而向田豐問道:“那些傳播謠言的人,為何沒有反咬你一口。這是如何做到的。”
“此事簡單。我派郡兵押著那些人在城墻觀戰。
并告知他們朝廷官軍已到,眾世家欲投黃巾的圖謀已經破滅。若是他們幡然悔悟,非但無罪,反而有功。
也賴校尉神威,這些人被戰場上的血腥屠殺嚇壞了。任由吾擺布。”田豐笑著回答道。
“你怎知那些世家家眷就一定會向我告狀,而提前安排此事。”
呂喬依舊沒有放過田豐,接著問道。
“我當時也沒有預料到。只是走一步閑棋,不費力氣。也許就能用上。”
呂喬點了點頭。這田豐頗為謹慎啊。
但這并未必是他的全部實力。讓我看看三國頂級智謀之士到底能厲害到何等程度吧。
隨后呂喬將田豐單獨帶進后堂,攤開行軍地圖。將盧植的軍略細細說于田豐。
田豐盯著地圖看了幾眼,長嘆一口氣道:“盧帥高潔,為社稷不惜己身,讓人敬佩。但卻是徒然無功,平白讓朝廷自折棟梁。”
“何意?”呂喬沉聲問道。
他不太明白田豐的意思。
盧植的軍略是經過歷史驗證的,最后成功將張角主力包圍在廣宗城。
若不是無錢行賄中官,張角哪還有機會病死,早兵敗被斬殺。
“盧帥讓黃巾從容在城池駐守。
應該是想借黃巾之手,削弱冀州世家勢力。但這是在緣木求魚。最多能夠清除一些小世家。
而那些巨家豪室往往大起堡鄔,易守難攻,聚集了大部分錢糧物資。而且手下部曲眾多。
黃巾攻城能力不強,橫掃數州,大部分是靠城中內應。
這些鄔堡黃巾根本難以攻下。
就算攻下,也會損失慘重。世家大族往往會出一些錢糧,黃巾見好就收。
風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瀾之間。
黃巾肆虐八州之地,世家大族會沒有察覺,沒有準備?他們可是統治大漢鄉野數百年時間。
漢帝兩次黨禁,重用十常侍以制朝堂。
世家大族已經沒有耐心,黃巾不過棋子而已。
所以盧帥或許能取得一些勝利,但最終必敗。或許性命都將不保。”
田豐一席話直接將呂喬鎮住,仿佛撥開了重重迷霧。
呂喬雖抽取了很高的智謀點。但不像武力值這么直接。只是讓思維異常靈活清晰。
之前他只是覺得盧植的軍略不妥,心中有一鱗半爪的猜測。卻不像田豐說得這么清晰明了。
“元皓,可有計策避免?”呂喬急忙問道。
田豐未答,反而在房間里來回踱步,猶豫不決。不時深深看一眼呂喬。
交淺言深乃是大忌,之前的那席話就已經有些出格。
只是呂喬對黃巾到底是何計謀,實在讓田豐心癢難耐。他才稍微說深一點。
可接下來的話,說出來卻兇險難測。
他與呂喬初識,不知其脾性如何。授之以柄,非是智者所為。
呂喬此人值得在亂世中托付性命么?
呂喬也看出田豐的猶豫,連忙出言激到:“出你口,入我耳。元皓,雖相識時間不長,但我呂喬已視你和儁乂為左膀右臂。莫非你還信不過我。”
田豐知道呂喬在激自己。
但他依舊一咬牙,走近前來,低聲說道:“盧帥若將黃巾死死按住,動彈不得。
世家大族必會出手,無非是換帥而已。盧帥可怒斥其為閹人矯詔,當領軍清君側。
可就地與黃巾議和聯軍。
張角此人,吾知之。并無太大個人野心,必會同意。
起禁軍與黃巾三十余萬兵力,直奔河洛之地,天下無人可擋。
張角三兄弟以及其他黃巾高層,許以顯位高爵。黃巾中俊才稀少,我軍可暗暗蠶食消化其部眾。
當兵臨雒陽,掃除閹黨,行廢立之事,再立新君。”
“這不正如世家大族的愿了么?”
呂喬一邊思考消化,下意識說道。
“世家大族亦是漢民。況其勢已成,可用其人解其勢。
如推恩令般,強迫其分家。
化大家族為諸多小家族,小家族為五口之家。且不可使其聚居一地。
再行西漢舊制,遷移世家主房嫡脈守帝陵。如此既不興師動眾,又可使其各脈逐漸離心。
且世上無萬靈之策,當隨勢而動,因人而設。
今日正確的策略,到明日可能就會是謬誤。
此般諸事。非強權帝王,開國君主不可行之。
盧植此人忠義剛正,必不會答應清君側之事。何談其他!”
田豐說完搖了搖頭,他在說出清君側時,偷瞧呂喬的神色。
只見呂喬神色如常,波瀾不驚,雙瞳神光大放,卻又快速斂去。田豐基本已經確認呂喬是個什么樣的人。
膽大包天之徒!狼貪虎視之輩。
呂喬離席,大禮以拜。語氣嚴肅的說道:“吾遇元皓,如高祖得張良。吾本九原粗鄙武夫,望元皓余生以智謀相助。”
田豐不敢怠慢,與呂喬大禮對拜。兩人抬起頭來,相視而笑。
兩人都是聰明人,有的話無需挑明說破。
田豐既然敢出如此大逆不道之策。
其中的含義,呂喬已經明白。能看透未來局勢的,未必只有自己這個穿越者。
呂喬從放在床榻的鎧甲中翻出斧鉞,用衣袖擦去凝固血污。轉身對著田豐說道:“元浩,此乃禁軍主帥斧鉞。若盧帥不愿清君側。
我可以用斧鉞,以整頓軍紀的名義聚集諸軍。向諸軍士宣揚大義,許以高位重賞。若有上下軍校反對,可將其軟禁,奪其兵權。
到時候諸軍皆想入雒,那就由不得盧帥。”
田豐看著主帥斧鉞大為驚訝,如此重要的東西怎么會在呂喬手中。若有此物,只要盧植與大軍分離,相機行事未必不能成功。
兩人對坐在一起推演可能遇見的情況。直到夜深,田豐都忘記詢問呂喬對黃巾軍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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