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呂布說著,繼續為高順敷抹著。
“當初君侯降曹為求自保,高順無話可說,可如今……”
見他欲言又止,呂布將手中的藥膏交到了高順手中。
“你想說什么!直言吧!”
“我聽聞,關羽張飛一早便在君侯府前挑釁,只是君侯視而不見,如今他們在外到處散播謠言,敗壞君侯名聲,君侯卻依舊無動于衷,難道君侯真的打算就這樣忍氣吞聲屈服在曹操之下嗎?”
“住口!”
聽到高順提起這些,呂布喝斥道。
而高順卻是一反常態并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高順知道君侯不愿意聽,可我還是要說,當初君侯誅殺董卓何等英雄,如今叫關羽張飛騎在頭上欺辱,今后恐怕還要忍受城中百姓恥笑,難道這真的是君侯所期盼的嗎!”
“我叫你住口!”
見高順依舊喋喋不休,呂布抬手將他手中藥膏打翻在地,嘶吼著:
“我能如何?你也是為保性命唯唯諾諾之人,難道也想笑話我嗎?”
高順聽著呂布這般話語,連忙跪倒在地。
“高順絕不敢嘲笑君侯,也絕無嘲笑君侯之意,只是不愿看到君侯如此卑躬下去。”
呂布見狀背過身去。
自己又何嘗愿意被人如此凌辱,可又能怎么?
自己不是真正的呂布,說到底他不過就是一個霸占了這個軀體的loser。
自己就是一個普通是上班族,沒什么能力,沒什么智慧,整天早出晚歸混一口飯吃的普通人。
從來就沒想過什么霸業,就想活下去。
而且你看看外面都是些什么人?
曹操、劉備這些全都是稱霸一方的諸侯名人,自己拿什么去跟人家斗?
用著條值不了幾個錢的命?還是那根拿來撐衣服都嫌重的鐵戟?又或者是那匹誰都能騎上去的畜生?
“如果我告訴你,我只想就這樣活著呢?”
呂布的話在耳邊緩緩響起,高順有些難以置信的愣住了神。
他說所忠于的君侯是那個在虎牢關以一敵三的君侯。
是提著董卓人頭高呼誅殺國賊的君侯。
是那個爭霸兗州,占領徐州轅門射戟,威風凜凜的君侯。
可如今一個為了活著,將過往的一切都碾碎了。
“這樣活著,就算是千歲萬歲,對君侯您來說又有什么意義嗎?”
高順說著將地上的藥膏撿起,站起了身來。
聽到這話,呂布回過頭,看著高順已經轉身想要離去的那凄涼背影,心中念叨著。
意義?那種天真有飄渺的東西值得在意嗎?
再說了,活著不就是意義嗎?自己一直都是這樣過來的!
現在是,以前也是……
每一天只要能有三餐,有個地方睡覺,能夠有穩定的溫飽,就算被上司責罵,被客戶嫌棄又怎么樣!
想到這里,呂布不由的閉上了眼眸。
眼前前生的過往開始一幕幕閃過。
早早的起床、擁擠的地鐵、被摔在面前的方案、咆哮、剛人帳的工資一筆一筆的被劃掉。
然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無數人不都是這樣活著的嗎?
自己就跟他們一樣不就行了嗎!不就對了……嗎?
赫然呂布猛的睜開眼,看著低矮的桌案,古老的書簡一腳將其踢翻在地。
真也好,假也好!
如今我的名字是呂布,天下無敵的呂布!
若是依舊如同螻蟻般活著,自己又怎么對得起這個名字。
“大丈夫生于天地間,豈能抑郁久居人下!”
剛抬腳踏出門檻的高順,聽著這番話語停下了腳步。
回過頭所見的是一副偉岸高大的身軀,和那算堅毅的眼神。
將腳從門外收回,高順欣喜若狂的匍匐在地上。
“末將高順,愿為君侯前卒,赴湯蹈火優死無怨!”
呂布邁步上前,將高順扶起,看著他臉頰的傷口,旋即開口堅定的說道:
“今后你不需要向我下跪!我們也不會再向任何人下跪!”
高順聞言,看著呂布堅毅的神情心中澎湃不已。
“皇上口諭,左將軍溫侯接旨!”
還沒等高順開口,大門口一太監便叫喚到。
呂布見狀連忙領著高順上前跪下聽宣。
[溫侯呂布位高權重,卻縱容下屬當街斗毆,有損儀德,本應嚴懲,但念及初犯不與追究,著令嚴加管教屬下不得再犯,欽此。]
“呂布遵旨!”
宣讀完旨意,太監與呂布寒暄了幾句便離開候府。
而一旁高順卻是漲紅了臉。
看著他這副模樣,呂布當然明白是為什么,畢竟自己剛剛才當著他的面放出了不需要向任何人下跪的豪言,這么快就破了。
“想笑嗎?”
“末…末…末將不敢!”
高順憋著氣斷斷續續的回復道。
見到高順憋的像關羽一樣紅的臉,呂布卻率先大笑了起來。
這是他來這個世界第一次笑道這么開心爽朗。
被這一感染,高順再也忍不住一同笑出來聲。
心中舒坦之后,呂布突然臉色一沉看向高順。
“草!你還有臉笑,都是你搞出來的,給我好好跪著!”
說著呂布便轉身回到了內堂。
而高順見呂布讓他跪下反省,也不遲疑當即跪在地上,只是臉上卻依舊保持著笑意。
與此同時許都的另一位左將軍府卻大相徑庭。
看著關羽張飛在面前一副自己做的對的模樣,劉備氣的捶胸頓足。
“讓你們兩個去奚落呂布,你們兩個就搞得滿城風雨,現在好了!連朝廷都下旨次責我管教不嚴,我看早晚要因為你二人斷送性命在許都!”
“禍是我與三弟闖出來的,若是要問罪,我與三弟自去領罪便是,絕不連累大哥!”
見劉備惱怒,關羽如是說道。
劉備一聽這話更為惱火。
“說什么混賬話!我難道是怕你們連累嗎?如今身陷囚籠,我時常告誡你們要謹慎行事,你看那呂布處處忍讓將自己摘除,反倒是我們被曹操盯上,如此下去我們兄弟三人何時才有脫困出頭之日?”
劉備如此苦口婆心,關張二人也知道,不該讓曹操這般惦記,當下不敢再反駁。
劉備瞧著二人如此,也不在責備。
只叫二人下去準備一番,晚上隨他到車騎將軍府赴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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