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一愣，忽然微微笑道：
“難道應該是我的？”
“想得美。”蘇哲立刻打消了郭嘉的妄念：
“史書上說你是風流加操勞加嗑藥而亡，沒人知道你的嬌妻是誰。”
聽聞此語，郭嘉愣了半晌。
操勞他倒是信，風流就夸張了，至于嗑藥......
“嗑藥？”郭嘉有點沒聽懂這個詞。
蘇哲悠悠然說道：
“就是五石散啊。”
郭嘉微怔：
“我從來沒吃過啊。而且，五石散不是可以延年益壽么？”
蘇哲不由嘆了口氣：
“什么延年益壽，你不如去練華神醫的五禽戲，說不定能活到一百歲。”
“千萬別信，五石散那些都是害人的東西。”
郭嘉嘆了口氣：
“看來，史書也不能盡信。難道史官就如此憎惡我郭嘉么？”
蘇哲瞇著眼笑道：
“奉孝，何必如此在意？若不是遇上我，說不定以你如此良善之人，見慣了曹公的殺戮，最終內心需要有個宣泄，什么風流啊，嗑藥啊，都能理解。而且即便奉孝如此，后世不少人依舊很是景仰你的才華，溢美之詞不絕啊。”
郭嘉無奈地笑笑。
蘇哲繼續道：
“如今，這一切都已改變，奉孝如此潔身自好的一代才俊，必會在后世的史書留下更完美的千古美名！”
郭嘉神色未變，端坐半晌，終了輕輕嘆道：
“看來，我還得謝謝敬賢挽救我于自暴自棄的邊緣。”
正說著，婉兒走來，將茶湯端了上來。
“請公子吃茶。”
說著，婉兒又輕輕柔柔退下。
郭嘉笑了笑，對著蘇哲眨眨眼：
“難道兩姐妹來頭這么大，敬賢養在府中卻不敢染指？”
蘇哲慎重地點點頭。
想起天譴，他就覺得后怕。
要是為了大業遭了天譴也就算了。
若只是為了兩個女子，這實在有點舍大求小了。
郭嘉端起茶湯，輕輕吹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又放下了茶湯：
“可此事不應該是現世報么？按理來說，在你收二女之時，便應該已經報過了。”
想起當初敬賢在高閣上飲酒救天子之時便是如此。
“而且，此事并非敬賢刻意所致，而是玄德公之饋贈。就算改變了歷史，也不算敬賢之過。”
郭嘉如此一說，蘇哲恍然有悟。
之前未曾如此細細想過，讓郭嘉這么一說，道理果然如此。
既然如此，豈不是自己白白錯過這幾年？
蘇哲不由有些懊惱，看著眼前的點心和茶湯，忽然有些覺得對不住這倆姐妹。
因為自己的忌憚，總是和二人保持著最后的距離，二人怕是已經覺得，自家的公子不太行吧。
這可不行！
蘇哲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將茶湯端起，飲了一口。
郭嘉望著蘇哲的動靜，不由暗暗一笑，開口問道：
“聊了這許久，精神可曾好一些？說說讓敬賢發愁的事吧。”
蘇哲慘然淺笑。
自己已經頭疼了半個早上了，不知郭嘉這個大聰明會如何抉擇呢。
便將事情的經過細細說了一遍，剛剛說完，蘇哲便見郭嘉望向自己，淡淡啟唇道：
“此事不難抉擇，自然是去救將士。”
蘇哲挑了挑眉，望著郭嘉道：
“理由？”
郭嘉仰頭望了望天，片刻才收回目光：
“若救了百姓，而放棄將士，以后誰還肯來為兵為卒？”
蘇哲立刻反駁道：
“可若是救了將士，百姓之怨又何解？民心若失，萬事皆休。”
郭嘉嘆了口氣：
“百姓的心是民心，將士的心是軍心。”
“民心若亂，尚可鎮壓，軍心若亂，天下不寧。”
蘇哲凝神不語。
郭嘉所說，他當然知道。
但作為一個后世之人，在呼吁平等公正的意識面前，不愿犧牲將士。
在解放軍吃苦在前、享樂在后的熏陶下，又無法安然去選擇犧牲百姓。
但此事總得有一個抉擇，他也必須做出一個抉擇。
而通透如郭嘉，給了他一個不容質疑的理由去抉擇。
或許，郭嘉說的是對的。
畢竟，他才是這個時代的人，他的價值觀更適合這個時代。
蘇哲想起了住在自己府中那個小女孩的娘。
如此，若是藥材不夠，她的娘還有命回來么？
蘇哲的眼神黯了下來，心隱隱在痛。
終究是救不了所有人。
郭嘉見蘇哲情緒不佳，默默起身，在廊檐下踱了幾步。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誰也不是救世主。
“好吧，就依奉孝說的......”
蘇哲的聲音低沉且緩慢。
可話說到這里戛然而止，接下來竟是“撲通”一聲。
郭嘉猛然回頭一看，卻見蘇哲赫然暈倒在地。
幾步走過去，搖了搖蘇哲，卻見蘇哲全身綿軟，毫無知覺。
郭嘉心下大驚，急忙高喊：
“來人！”
府內的幾名侍衛立刻奔來，見郭嘉已經將蘇哲從地上扶起，立刻七手八腳將蘇哲抬進了臥房。
郭嘉跟著進了臥房，卻見蘇哲的額頭已經開始出汗。
糟了！
郭嘉實在怕極了蘇哲這副模樣。
“找醫師來！”
侍衛有些為難：
“府上原本有一位醫師，被先生派出去救助百姓了，這幾日都不在。”
郭嘉立刻沉沉命道：
“去宮里請御醫！”
侍衛們面面相覷：
“御醫也都派到城南大營去了。”
郭嘉心里一急，忽然想起荀彧還在病中，府上想必有醫師在，立刻道：
“去荀尚書府上請！”
“唯！”
“慢著！蘇先生平時吃的藥在哪里？”
侍衛們立刻指著門邊的柜子：
“第三個抽屜里。”
郭嘉暗暗苦笑。
還是這個抽屜。
一切就如昨日重演一般。
郭嘉對著侍衛揮揮手：
“快去快回！”
侍衛們立刻告退，兩人去請醫師，剩下的人都在門口守著，以備隨時召喚。
打開抽屜，郭嘉赫然見到上次自己曾繳獲的小瓷瓶，立刻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抓在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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