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都東門。
天上的星星一顆一顆地露了出來，星光之下，東門之外，奔來了一大隊人馬。
“開門！車騎將軍回來了！”
陳到率先上前喊門。
城墻上的吳豫探頭看了一下，立刻跑下城墻，打開城門。
“城門校尉吳豫拜見玄德公！”“拜見陳將軍！”
劉備一見吳豫，不由大笑：
“比武場上的悍將，吳豫！你已經做了城門校尉了？”
吳豫笑道：
“承蒙玄德公擢拔！”
劉備笑了笑：
“我可不敢搶功勞，吳校尉自有過人之處！”
說著左右望了望：
“翼德將軍呢？”
吳豫聲音立刻低了幾分：
“蘇先生病了，張將軍白日就已經過去探望了，尚未回來。”
當初蘇哲化名張泰住在京城時，他就陪伴在張府，也曾親歷蘇哲暈倒。此刻心中也不免憂慮。
此語一出，劉備頓時慌了：
“病了？什么病？”
還沒等吳豫回答，劉備已經等不及答案，直接一揚馬鞭，高喝一聲：
“駕！”
身后的親衛立刻緊隨其后。
陳到對吳豫抱拳一禮，也立刻拍馬而去。
......
蘇哲正在書案前查看竹簡，忽然困意襲來，不由閉上眼揉了揉太陽穴，再睜開眼，眼前卻是一片迷塵，就像是處于霧霾之中，啥都看不清。
蘇哲的神識立刻清醒了過來，立刻捂住口鼻。
這什么鬼地方？
抬頭四望，前后左右都是一樣，就連頭頂和腳下也都是一片混沌，看不真切。
蘇哲猛然有些心慌。
我不是在處理公事么，怎會來到這里？
“這是哪兒！！！”蘇哲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四周很是寂靜，什么聲音都沒有。
蘇哲想用一只袖子扇去旁邊的混沌，卻發現自己飄了起來。
這下蘇哲更慌了。
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十個人九個受不了。
蘇哲心中一陣火大。
這是什么鬼？搞什么陣仗？
忽然耳畔極遠處傳來一聲低低的呼喚：
“蘇哲，借你的六年，你何時還......”
蘇哲凝神側耳，細細再聽，卻又沒聲了。
蘇哲不由高叫道：
“什么六年，你在說什么？”
寂靜了片刻，那頭又傳來了一聲悠長的回應：
“你不會忘記的......”
蘇哲心中忽然一陣揪動。
六年？！
六年？
六年......
蘇哲醒悟了過來。
當初自己剛剛穿越時，年輕了六歲，是這六年么......
還要還？
怎么還？！
忽然從混沌中破空而出一塊石頭，朝著他的眉心飛了過來。
蘇哲急忙用手去擋，卻沒有擋住，眉心被狠狠撞到了，似乎有鮮血流了下來。
蘇哲感覺到一陣劇痛，立刻叫出了聲。
“呃！”
幾乎是同時，那塊石頭似乎在這一撞之下，脫落了些許表層的石衣，露出一星半點粉綠的色澤。
而耳邊也同時響起了劉備的聲音：
“蘇先生，先生，你醒了么？”
還有很多人的聲音。
“蘇先生要醒了！”
“快看，他剛才皺了眉，已經有意識了。”
接著張飛的聲音響起：
“婉兒，快去給公子拿一碗羹來！不，三碗！”
蘇哲眼角有淚滑落。
原來剛才是個夢，真好。
蘇哲緩緩睜開眼，眼前恢復了清明。
劉備見到蘇哲醒了，立刻問道：
“蘇先生，怎么樣，有什么不適？”
蘇哲搖搖頭。
這才想起來，自己方才也不是在書案前處理公務，而是在同郭嘉聊天。
那那個夢是什么意思？
來不及細思，蘇哲見到劉備很意外：
“主公，你怎么回來了？”
劉備望著蘇哲，臉上一陣難過：
“竟不知后方出了這么大的時疫，文若先生還病了，四處打仗，人手不支，竟勞先生出手，以至累倒。”
劉備昨夜就反復問過郭嘉和諸葛均，思來想去沒有發現蘇哲暈倒的問題所在，醫師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除了理解為累倒，也沒有其他解釋。
蘇哲的臉上蕩起微微笑意：
“后方局勢尚可控制，沒必要讓前線大軍分心。只是我心太急了，害諸位擔心了，我已無礙了。”
劉備打量著蘇哲，頗有懷疑：
“真的無礙了？”
蘇哲抬手伸展了一下手指：
“真的無礙了。”
張飛見狀走上前來，伸手就要來扶蘇哲：
“蘇兄，睡久了腰疼，暈久了肚子餓，既然無礙，先坐起來吃點東西。”
劉備見張飛風風火火的樣子，不由喊道：
“三弟，慢點！”
話音未落，便見張飛已經將蘇哲扶了起來。
蘇哲淺淺笑了笑，頗有些無力地說：
“謝張兄如此懂門道......”
張飛卻一邊接過婉兒手中的羹湯，一邊故作不滿地對蘇哲說：
“你說說你，多少次了？我這想不懂都難！”
蘇哲卻盯著羹湯：
“唉，就睡了一小會兒，居然已經餓了。”
張飛一邊將另一床被子墊在蘇哲身后，一邊嘆了口氣：
“蘇兄的一會兒，就是十二個時辰。”
蘇哲不由想笑，居然睡了這么久？。
不知怎的，卻想起了夢中那六年之說，忽然笑不出來了。
蘇哲抬眼，目光沉靜，望向了榻旁的幾人。
婉兒手里拿著托盤，和靚兒站在一處，眼尾微濕。
郭嘉的眸子依舊沉靜而明亮，對著他微微點了點頭，便轉身出去了。
蘇哲的目光移到諸葛均身上，驚覺還有好多事沒做，已經拖了十二個時辰了，立刻下意識道：
“均兒，快去幫我安排，將子仲送來的草藥悉數送往并州離石！”
諸葛均望著蘇哲，一張臉上都是認真：
“郭先生已經處理了，蘇哥哥就安心休息吧。”
蘇哲點了點頭，端起碗吃起羹來，但眉頭卻微微顰起。
劉備一瞥之下將蘇哲的表情盡收眼底，不免痛心。
他昨晚詢問情況的時候已經知道了藥材不濟之事。
一邊是大漢的將士，一邊是大漢的子民。
若不是郭嘉力推將藥材送往離石，他也是左右難以抉擇。
想起蘇哲這幾天的煎熬，他心里一陣陣揪痛。
果然還是蘇哲最懂他。
劉備望了一眼蘇哲，想起還有那么多事情未決，馬上起身道：
“我去看望文若，然后去城南大營迎回陛下。”
“蘇先生方醒，勿要操勞。我已回來，什么事交給我即可。”
說著，劉備起身，大踏步往門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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