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軍大營很大,但也就能夠容納五十來個人就餐而已,所以大家都很守規矩,除了楊儀魏延這些高級將領以外,就只讓張嶷這些剛剛立下戰功的人入營,其他人則去了周圍其他營帳。
眾人剛剛落座,不久前才從洛陽返回的費祎就發現桌上出現了一道此前從沒有見過的菜肴。
和這個年代的大部分菜肴一樣,完全是一鍋亂燉,而且賣相很差。
除了還算清澈的湯汁以及燉得稀爛的配菜外,就是一塊塊黑中帶紅的東西。
費祎好奇的夾起一塊看了看,問道:“這是什么菜?”
“這是伯約他們這次勝利的關鍵!”
恰好聽到的蘇辰隨口說了一句。
“取勝的關鍵?”
費祎還沒明白怎么一回事,一旁的張嶷便出聲解釋了起來。
“這是南族那邊的一道菜,名為血豆腐。”
“用動物的血液,油脂加上豆腐以及食鹽等捏制成餅,再配以煙熏日曬,大約五六天時間就能夠做好。”
“想要吃的時候也很簡單,直接將其丟入鍋中煮熟就行,因為里面有大量的鹽和油脂,所以煮的時候要么反復換水,要么就加上其他配菜……味道雖然不是很好,但很下飯并且能夠極大的補充體力。”
“也正因為有這些血豆腐,我們才能夠在隴右那邊埋伏那么長時間。”
他們這段時間晝伏夜出,一直藏在隴右的深山老林之中,里面不缺獵物,但別忘了,他們人數可是超過萬人的。
就山里那點獵物,不到半個月就會被他們給吃光。
所以他們一直都在吃這種血豆腐,混雜著他們帶去的干菜蔬或者其他野菜之類的。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夠堅持那么長時間。
不等張嶷介紹完,眾人便拿起筷子嘗了起來。
味道很一般,甚至于有些差,而且用的豆腐也不是達官貴人吃的豆腐,反倒像是用來喂馬的豆餅。
但在場所有幾乎都是行伍之人,并不在意菜肴味道的好壞,在意的是這血豆腐能夠補充多少體力。
這是行軍作戰最為重要的東西。
就好像軍用壓縮餅干,味道很差,但還是要大規模儲備,為什么?因為頂餓,能夠快速恢復體力。
而這血豆腐雖然沒有壓縮餅干那么小巧方便,但也能夠極大的補充體力,以及人體所需的鹽分等。
所以眾人都是贊不絕口:
“不錯不錯,這血豆腐一口咬下去油脂四溢,一點也不膩。”
“而且豆腐的苦澀味也是消散不見了。”
“……”
“丞相,我們不妨大量制作這種血豆腐,以備軍資?”費祎放下筷子提議說道。
蘇辰點了點頭:“我已傳令蜀都,讓他們在今年冬天制作十萬塊以上的血豆腐,以充軍資。”
血豆腐這東西就和后世的火鍋底料差不多,能夠配上各種各樣的東西吃,所以多多益善。
最絕的是這東西的成分幾乎是各種這個時代百姓不怎么吃的邊角料,所以蘇辰估計一個冬天制作出十萬塊完全不成問題。
“丞相英明!”
蘇辰意外的看了眼費祎,有些沒回過神來。
這其他人拍馬屁也就算了,可你費文偉什么時候也學壞了?
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蘇辰放下手中的筷子,說道:“這血豆腐是不錯,但無當飛軍作為北伐大軍的精銳之一,不應該只吃這些東西。”
他對目前暫時充當無當飛軍主將的張嶷吩咐道:“從今以后,無當飛軍每日所配給糧草物資增加一成,要保證每人每日能夠吃上半兩肉。
另外,此次隴右之戰所獲戰利品,你們分三成,務必要分到每個將士手中。”
“至于陣亡的將士,給他們的家人發三倍撫恤。”
所謂的無當飛軍就是王平和張嶷指揮的這支大軍,所有成員幾乎是南族之人,勇猛,剽悍,團結……是一支十足的勁旅。
不過對方并不屬于漢軍正規編制,也不愿意接受大漢朝廷的調遣,之所以和漢軍一起作戰主要還是看在錢財以及諸葛亮的面子上,有點類似于后世的雇傭軍。
不過這都是過去了。
蘇辰現在想要將對方成為正式的漢軍,并且繼續招攬更多的南族之人加入進來,補充他們目前最為短缺的兵力。
而想要吸引更多年輕南族之人加入漢軍就需要讓他們看到實實在在的好處。
眼下的大肆封賞就是如此。
看到昔日同伴以及家人獲得了那么多的好處,他不相信剩下的那些南族年輕人會不動心。
“末將領命!”
張嶷起身行禮,臉上滿是興奮神色。
無當飛軍里面的那些南族之人對官爵之類的東西不感冒,但對于實實在在的東西,比如吃的喝的很感興趣。
他敢說,只要他將丞相允諾的這些東西帶回去,那威望立馬超過其他人,順利接替王平成為無當飛軍真正的主將。
“好了好了,坐下吧!”
蘇辰對有些激動的張嶷擺了擺手,笑著說道:“今天是你們的慶功宴,好好吃好好喝!”
“多謝丞相!”
一路奔波早已饑腸轆轆的張嶷也是不客氣,和姜維等人一起敬了蘇辰一杯美酒后便開始大快朵頤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狼吞虎咽好一陣的張嶷也是終于緩了過來,拿起酒杯和周圍人討論起具體的戰況。
“說來這一切都得歸功于丞相的神機妙算,要不是丞相提前算到戰事的走向,讓我們提前埋伏,想要獲得這一場勝利可沒有那么容易。”
眾人紛紛點頭,無論是曹爽還是郭淮都是軍中宿將,如果不是提前一個多月布局設伏,很難欺騙到兩人。
可以說,隴右之戰的最大功臣就是他們這位丞相。
“丞相確實神機妙算,不過最讓人拍案叫絕的還是之前對司馬家和夏侯家的算計。”
“丞相不僅絲毫不差的算到了司馬師會殺害自己的夫人,還以此為基礎狠狠打擊了曹叡的威望,讓夏侯家和司馬家徹底反目。”
“更是為我們解決了司馬懿這個大麻煩!”
坐在蘇辰左手邊的費祎感慨萬千,臉上也是不自覺的流露出崇拜神色,這讓一旁的姜維很是驚訝。
當初諸葛丞相在的時候,費祎可一直都沒有流露出過如此神色,這讓他心中有些莫名,皺了皺眉,問道:“費尚書,這夏侯徽真的是司馬師這個夫君毒殺的嗎?”
他是在撤軍回來的路上知道這件事的,很是驚訝,但并不怎么相信一些流傳出來的細節,比如夏侯徽的死因。
這可和安排張嶷他們埋伏隴右不一樣。
張嶷他們是一支奇兵,就和圍棋里面的棋子一樣,用處并不單一。
這支奇兵除了用來偷襲,還可以阻攔曹爽的援軍,或者和他們一起攻打冀縣,甚至于可以去支援當初被包圍的魏延他們。
換句話說,安排張嶷他們這支伏兵只能夠說明蘇辰會下棋,會布局而已,并不能說明蘇辰已經提前算計到了一切。
可洛陽這件事就不一樣了,蘇辰竟然提前算到了夏侯徽的死,并且以此核心做出了一系列的布局,差點讓整個魏國陷入動蕩之中。
這簡直就和未卜先知一樣,根本不符合常理。
所以他還是更傾向于蘇辰用某種手段殺了夏侯徽,或者用某種手段引導司馬師對自己的夫人痛下殺手。
如此手段雖然也很可怕,但至少能夠接受。
費祎哪里不明白姜維的意思,畢竟他當初也是那么想的。他笑了笑,說道:“曹叡和陳群等人都以為夏侯徽是我們派人殺害或者誘導司馬師毒殺的,為此他們進行了大量的調查和審訊,但最終的結果證明,是司馬師自己臨時起意殺了夏侯徽。”
說到這里,費祎頓了頓,這才對下方正側耳傾聽的眾人說道:“另外,你們大家覺得我們有能力在司馬家里面安插人手完成這樣的事情嗎?”
“這……”
費祎這話直接把眾人給問到了,確實,如果他們能夠安排人近距離接觸司馬師和司馬懿父子等人,早就讓人將他們殺死了,何至于等到現在?
“那丞相是如何提前知曉得呢?”
這話看似在問彼此,實則在問上方的蘇辰。
“因為星象。”
蘇辰有意要在所有將士心中營造一種神秘感,但有些事情過猶不及,當即胡謅說道:“前一陣子我一直都在關注夏侯家的情報,所以知曉他們每個人的生辰八字,也經常通過星宿看看他們氣運如何。”
“可有一天我發現,夏侯徽對應的星宿周圍布滿赤色殺意,明顯有殺身之禍。”
“而能夠給她這位夏侯家小姐帶來殺身之禍的只有司馬懿和司馬師父子,司馬懿不會如此小氣和一個女子計較,所以這個人只能夠是司馬師。”
這番話漏洞百出,卻是出自蘇辰這位能夠向天借壽的“丞相”口中,所以大家一個個都露出了“恍然”神色。
“原來如此!”
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眾人對諸葛亮的崇敬越發濃郁了。
因為對方并不是靠什么運氣來完成這一次布局的,憑借的完完全全是自己的能力以及對魏國上下的了解。
也正因為如此眾人的談資并沒有消失,反而討論得越發激烈起來,哪怕蘇辰那封漏洞百出的書信也是被人反復談及研究。
熱烈的氣氛從中軍大營往四周蔓延開,布滿整個軍營,幾乎所有人都沉浸在其中。
但也有人格格不入,比如諸葛果。
她站在一處箭樓上,正認真觀察著天空之中的每一顆星宿。
忽然,一顆略顯黯淡的星宿化作一道流光往南中方向墜去。
“怎么會?”
正推演星宿的諸葛果呆愣在了原地,半響說不出話來。
“諸葛小姐,您的晚餐已經備好!”
箭樓腳下,侍從的聲音將諸葛果的思緒拉回。
她沒有搭理,而是又仔細看了一下天空之中的星辰,發現代表自己父親諸葛亮的星宿確確實實消失不見了。
心中不安的她走到一旁往中軍大營方向看去,并沒有發現什么異常,依舊熱鬧非凡。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難道是我觀星之術還沒有學到家?”
心中雖然疑惑,但諸葛果還是第一時間走下箭樓,往中軍大營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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