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要求留下。
曹鑠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奉孝是謀略之士，讓他運籌帷幄可以，要他突破重圍卻有些困難。如果沒有幾位將軍幫襯，夫人們很難回到壽春。”
“可是公子……”夏侯惇還是不放心。
曹鑠在曹家上下的威望不小。
如果不是曹丕暗中把持了政務，他只要振臂一呼，擁戴他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從西涼回來，曹操病的突然。
起初知道曹丕又在鄴城參與政務，他也是有些提防。
可還沒等曹操做出應對，一場大病居然把這位昔日梟雄給撂倒了。
曹家的將軍、幕僚只顧著擔心曹操，并沒有留意到曹丕。
在陳群的輔佐下，曹丕逐步蠶食大權。
等到眾人反應過來，軍政要務多半都被他把持在手中。
夏侯惇等人已經被架空。
他們手里沒有一兵一卒，即使不服曹丕，也沒辦法扭轉鄴城的局勢。
“諸位放心。”目光在夏侯惇、夏侯淵和許褚的臉上掃過，曹鑠說道：“你們先走一步，用不多久我也會回到壽春。”
曹鑠執意要他們先走，幾位將軍也不好再說什么。
“公子萬萬小心！”三位將軍躬身一禮。
郭嘉對夫人們說道：“諸位夫人，時候不早，還請早些上路。”
眾夫人紛紛向丁瑤、曹鑠辭行，到別的房間去換衣服。
丁瑤對那些裝扮成他們的女子說道：“諸位夫人，都請入座吧。”
女子們低著頭，哪敢入座。
她們地位卑微，在丁瑤和曹鑠面前入座，實在是大不敬的罪過。
見她們沒動，曹鑠說道：“不用拘謹，今天不算你們僭越。”
眾女子聽他這么說了，才紛紛告罪入座。
落座后，絲竹管樂響起，幾位舞娘隨后走了進來。
曹家后宅的夫人們飲酒，以往也會令舞娘助興。
女人看女人與男人看女人不同。
多半夫人都是欣賞歌舞而已。
不過其中也會有一兩個不得寵幸的，常年沒有夫君雨露潤澤，在后宅又不敢招惹其他男人，于是對女人有了一些興致。
往往酒宴以后，也會有舞娘被這些夫人帶走，當晚留宿在帶走她們的夫人住處。
至于晚上帶走她們的夫人會做些什么，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陪著丁瑤和曹鑠在座的并不是曹家后宅的夫人們。
舞娘至少還有姬的身份，裝扮成夫人們的這些女子，則都是從侍女、仆婦中挑選。
她們的地位最為卑微，坐在那里，一個個都低著頭連看也不敢看正在歌舞的舞娘。
“都不要拘謹。”丁瑤從容端起酒杯，對她們說道：“今天你們就把自己當成曹家后宅的夫人，該飲酒飲酒，該談笑談笑。誰最放得開，我賞賜給誰的就最多。”
丁瑤開口，女子們紛紛抬起頭。
可當著她和曹鑠，她們還是不可能放得開。
“沒什么可說的？”丁瑤畢竟是曹家主母，見過的場面也多，她淡然一笑，對女子們說道：“如果你們覺著沒什么好說，那我引個頭。不如都來談談自家孩子，怎樣？”
東漢末年，女人出嫁都比較早。
在座的女子雖然年紀都不大，卻都已經生養了孩子。
只要是女人，無論尊卑提起孩子都會興致勃勃。
丁瑤先說了曹鑠的一些事情，后來又提起曹昂。
和早些年不同，提起曹昂她已經不再有悲戚的神情，而是十分淡定從容。
自從有了曹鑠，她對曹鑠的關心逐漸替代了對曹昂的思念。
以至于提起曹昂兒時的往事，她也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丁瑤帶動了話題，眾女子漸漸也都放開。
不過她們說的事情在丁瑤看來都是下層人粗陋的生活習性。
場面越來越熱烈，漸漸的女子們也都端起了酒杯，說話聲比剛才又大了不少。
氣氛帶了起來，丁瑤反倒不怎么說話了。
她只是嘴角帶著淡然的笑意，聽著女子們說話。
郭嘉和夏侯惇等人護送夫人們離開已經有些時候。
曹鑠向一旁的衛士點了下頭。
衛士應聲退下。
女子們還在熱烈的談論著，丁瑤只是端著酒杯偶爾的抿上一口。
過了大約兩炷香的時間，離開的衛士走了回來。
回到曹鑠身邊，他小聲說了句什么。
曹鑠嘴角浮起一抹笑容，點了點頭。
衛士退到一旁，曹鑠向喝了酒還在熱烈談論的女子們說道：“今天的酒宴就到這里，你們先去把賞賜領了，回去后不許出門。我離開鄴城的時候，愿意跟隨的可以一道。不愿跟隨的，我會放你們離開，從此再沒人能驅使你們。”
曹鑠的意思再明確不過。
假如她們不打算一同去壽春，等到他和丁瑤離開的時候，這些女子從此就不再是他府上驅使的仆婦。
她們可以回到鄉野間，從此自謀生路，不需要再受任何人指使。
直到曹鑠開口，眾女子這才閉嘴，紛紛起身告退。
等她們都退了出去，曹鑠對丁瑤說道：“母親，夫人們都已經離開了鄴城。”
“她們才離開，還不能算是安穩。”丁瑤輕聲說道：“你把酒宴結束的太早。”
“離開已經一兩個時辰。”曹鑠說道：“我估算著這會應該走出不少路程。”
“都是女人，而且還帶著你的兄弟姐妹。”丁瑤搖頭：“我覺著你還是得去一趟城門。”
丁瑤沒把話說完，曹鑠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我這就過去，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出城。”
目送曹鑠離開，丁瑤也站了起來。
她向一旁的侍女吩咐：“我們也該回去了。”
侍女陪著丁瑤離開曹鑠的宅子，在一隊衛士的護送下返回曹家。
回到曹家，丁瑤并沒有直接去住處，而是來到了曹操的房間。
守在門口的侍從見她來了，連忙躬身行禮。
“夫君怎樣了？”丁瑤問道。
“曹公一直都在睡著，每天醒來的時候并不是很多。”侍從回道。
“開門，我進去看看夫君。”丁瑤吩咐。
侍從面露為難，其中一人回道：“二公子吩咐，任何人不得打擾曹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