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看著傅淮，死死的閉著眼，須而睜開，將嘴角的鮮血擦掉:“父皇小瞧你了。”
傅淮不急不促，從懷中掏出手帕輕擦著，手上的鮮血。
像是不知疼痛一般，眼睛都未曾眨一下:“父皇，從未正眼瞧過，何來小瞧一說。”
老皇帝，深嘆一口:“你二皇兄，斷臂時正值春獵，父皇顧不了那么多，父皇知是你三皇兄所為。
馬上要開戰了，朕必須確保皇嗣有人。”
同時觀察著傅淮的神情，見傅淮面色平平。
老皇帝又道:“父皇知有錯，可你不該算計你的三皇兄，他身上流著和你同樣的血。”
傅淮抬眸看著老皇帝，眼眸中波瀾不驚:“父皇不也算計了兒子”
聲音又低了幾分:“還算計了你的臣子，將他們的忠心，消耗殆盡。”
老皇帝微張著嘴，卻一字都說不出去。
良久才道:“去外面跪至天黑”
傅淮往棋盤上看了一眼，轉身朝外走去。
老皇帝的聲音再次響起:“天下哪個皇帝會放心臣子手握重兵，兵權必須在皇帝手里，那才可天下太平。”
傅淮腳步未停，出了殿門，抬眸看著天空中的太陽。
刺的眼睛都睜不開，撩起衣袍跪了下去。
王總管候在門外，也不知里面老皇帝心情如何，欲進去添置茶水，又怕再次惹怒老皇帝。
老皇帝捏著眉間，不經意回眸間，看到棋盤上。
善衾所持棋子，與他對弈從側而看，一目了然。
自開始他便輸了，每一步他都算過，善衾大師起初退讓，隱忍。
到最后對他，大殺四方，毫不手軟，將他逼入絕境。
老皇帝微愣，開始研究著，如何能破此局，反敗為勝。
看了片刻后，一口黑血吐了出來，倒在了棋盤上，棋子撒落一地。
王總管聽到了聲響，進去查看。
“皇上，皇上，快傳御醫”
聽到王總管的聲音，外面立即亂做一團，傅淮看著眼前慌亂的人們，撩起衣袍起身，沖進了殿內。
相比皇宮，國師府倒是一片和諧，送善衾回國師府后，沈思南并未進去，而是從側門翻墻而入。
老皇帝為善衾，準備的府邸倒還不錯，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庭松不改青蔥色，茶花仍霏清靜香，愜意非凡。
“老皇帝對你還是不錯的”沈思南贊嘆道。
善衾聞言面帶微笑:“貧僧，倒覺得沒有思南王府住的舒服。”
這話讓沈思南心中舒坦了，指尖輕劃過桌面，走至善衾身旁，眼中有些戲慮:“國師府的仆從，要我換了？還是你留著有用？”
這國師府，上上下下都是老皇帝派來的，里面定有他眼線。
善衾輕搖著頭:“無妨，貧僧不在意。”
沈思南坐到了案桌上，腳輕晃著:“我可不方便，夜夜翻墻跟偷情似的。”
善衾輕笑:“入夜后，換貧僧翻思南王府的墻。”
沈思南伸手摟住善衾的脖子，輕靠著善衾:“你去思南王府，何須翻墻。過些日子，我定把國師府，上上下下換個干凈。”
“主上”左河的聲音在屋外響起。
“進來”
沈思南收回了手，坐在了一旁。
左河，看了一眼沈思南:“主上，大淵皇帝病危，如今皇宮大亂。”
善衾輕點著頭，左河又隱了下去。
沈思南眉眼染上了笑意，這老皇帝的脾性，她還是知道的。
三皇子傅臨川的死，對他來說確實是有些打擊，畢竟是自己的兒子，但不至于病危。
“小和尚，你說說，你做了什么，能將老皇帝陷入病危。”
善衾并未回答，而是擺了棋盤，欲打算與沈思南對弈一番。
看著善衾的舉動，沈思南還是坐了下來，與他對弈。
沈思南心無旁騖，只為取勝。
人生就如棋局，有時一步走錯，步步出錯，滿盤皆輸，一步得意，則步步為營。
沈思南看著這棋盤，自己以落下風，微皺著眉，抬眸看向善衾，見善衾微微挑眉。
又低眉看向棋盤，持一子落下，轉眼就峰回路轉，棋未下完，便還有轉機。
沈思南在一子之差，反敗為勝。
善衾將棋放回了棋婁:“貧僧輸了”
沈思南起身自側面，觀看棋局，心中大悟。
老皇帝本就因傅臨川的死，悲痛交加，在看這棋局，就如同現在的處境一般，心中必定大急。
急于破解棋盤之中的奧妙，被棋盤所引，深陷其中，無法回神，最終氣急攻心。
“小和尚，好生厲害，你這是想加快，讓老皇帝立詔書傳位。”沈思南道
見善衾不語，沈思南手撐桌面，俯身向前，氣息灑在善衾臉上:“那下任儲君，小和尚認為是傅墨傾還是傅淮。”
善衾輕眨著眼，對上沈思南的眼眸:“傅淮”
沈思南撤回身子，眼眸中一絲不忍，一閃而過。
難怪傅墨傾雖為太子，老皇帝卻一直不曾重用，將他的生死不管不顧。
派他與沈淮紀一同前往遷城，他便與皇位無緣，成為了一枚棄子。
傅淮雖一直放任不管，但傅淮手中可是掌握著軍機大營。
以身犯險的事，老皇帝可從未讓他做過，沈思南輕閉著眼，她曾想過放過傅淮，讓他做他的閑散王爺。
可如今她與傅淮，卻站到了對立兩頭，他們必須有一人敗，也必須有一人，常埋黃土之下。
善衾將沈思南神情收入眼底，將棋收回棋婁中。
端坐著，看著沈思南:“我竟不知你與傅淮，牽絆如此之深。”
沈思南回神，并未聽清善衾在說什么，眼眸中有些疑惑的看向善衾。
善衾輕嘆一聲:“你還先回思南王府，夜已深了。”
沈思南微皺著眉，但還是聽了善衾的話，離開國師府。
善衾看著空蕩蕩的手腕，無奈的輕嘆一聲。
這傅淮在她心中是怎樣的地位，能讓她如此苦惱與傅淮敵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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