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好好想想，五年前你到底對朝歌做了什么！”沈朝陽沉聲開口。
赫連驍蹙眉，他真的不記得了，完全沒有任何記憶。
“不記得……”
“啪！”赫連驍還沒說完，沈朝陽又是一個耳光打了上來。
“那我問你，朝歌和元寶一路從西蠻逃回奉天，你對她做了什么？她已是你的妻子，你不善待她與元寶，為何要和離？”沈朝陽呼吸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究竟對朝歌做了什么，但她害怕與擔心，擔心他有朝一日恢復記憶，一定會后悔。
“她……有了我的孩子，可她的身份特殊，陛下不會留下那個孩子，她是西蠻的王后，元寶遲早是要回西蠻登基的，她是留在奉天的人質……若是不和離，死的就不僅僅是那個孩子。”
赫連驍從一開始就知道，皇帝忌憚朝歌。
肯定不僅僅是因為朝歌是妖星降世的傳聞，而是因為什么人而忌憚朝歌。
元寶回到西蠻，朝歌在奉天僅剩的價值就是當好一個人質，皇帝自然不希望朝歌太強大，成為一個隱患和不定因素。
“她……有過你的孩子？”沈朝陽震驚的看著赫連驍。
“孩子呢？”沈朝陽急迫的扯住赫連驍的衣領。
赫連驍低頭，喉結滾動，沒有說出口。
“青鸞！”見赫連驍不說話，沈朝陽喊了一聲。
她讓青鸞去紋薛京華了。
“是……是慕陽……”青鸞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赫連驍，嘆了口氣。“是慕陽，親手給朝歌灌了落子湯。”
沈朝陽深吸了口氣，緩緩閉上雙眼。
身形有些不穩，沈朝陽抬手扶著眉心，眼眶有些灼熱。
不得不承認，無論是作為愛人還是作為母親，她都是失敗的。
為了愛人，她隱居歸隱山，守護了他二十年……都沒有等到他醒過來。
還因此，忽略了兒子的成長。
沈朝陽知道，赫連驍怨恨她，二十年，她從未主動出歸隱山看過他。
“跪下……”沈朝陽聲音沙啞，讓赫連驍跪下。
赫連驍手指握緊，即使不服，還是跪在沈朝陽面前。
“赫連驍……”沈朝陽折斷竹條，狠狠打在他的后背上。“我離開奉天前去歸隱山的時候曾經告訴過你，保護好自己，也保護好自己的心。”
她要慕陽不忘初心，可這么多年……他把初心喂狗了嗎？
“君君臣臣，我知你處境艱難，可連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守護不好，你讓我……如何說你！”沈朝陽氣急的打著赫連驍。
竹條抽打的很疼，赫連驍身上有舊傷。
可他隱忍的握緊手指，一聲不吭。
“奉天如今的局勢如同裂了縫隙的蛋殼，終有一日會分崩離析，無論天下局勢如何變化，我只希望你……守護好自己的心。”沈朝陽最怕的，就是自己的兒子被世俗所浸染。
“二十年了，您從未教導過赫連驍任何事情，又有何資格……現在說教。”赫連驍是有怨氣的，他知道有些話說出口很傷人。“我做的一切……都不后悔！也沒有錯！陛下為了奉天嘔心瀝血，我只是……想要為他分擔。”
赫連驍不認錯，更不想在沈朝陽面前認錯。
從小到大，他無數次問身邊的人，歸隱山在哪，他要去歸隱山找娘親。
從小時候的期待，到最后的厭惡，厭倦，甚至是逃避。
“你……”朝歌手指在發顫，她要如何向赫連驍解釋。
“慕陽，你母親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青鸞嘆了口氣，扶著沈朝陽。“主人，也不必過于憂心，孩子們……總有孩子們自己要走的路。”
“你可知道，元寶是誰的孩子？”沈朝陽怕赫連驍將來后悔。
百花盛宴結束，元寶是一定會回西蠻的。
將自己的兒子送去西蠻做傀儡皇帝，他這個做父親的，真的很失敗。
“慕容澈。”赫連驍臉色一沉。
他居然開始嫉妒……
嫉妒當初朝歌和親，嫁給了慕容澈。
即使慕容澈已經死了，他依舊心生嫉妒。
如若朝歌不曾和親，不曾嫁去西蠻，那如今……皇帝對她也就不會這么多的殺意和利用。
“蠢！太蠢！”沈朝陽再次打了赫連驍的臉。“你糊涂！”
“認親蠱不會騙人，元寶是你的兒子。”
青鸞嘆了口氣。
赫連驍跪著的身體突然僵硬，像是被灌了鉛，沉重且冰冷？
什么……
是他聽錯了？
“回宮的路上，我試探了元寶，他不僅聽力敏銳，嗅覺同樣敏銳，這個孩子的天賦是難得一見，他的血脈通過認親蠱鎖定之人是你，你說他是誰的孩子？”沈朝陽揚了揚手，還想打。
青鸞見狀趕緊拉住沈朝陽的胳膊。“主人……不能打了，這么打也不是辦法，慕陽中毒，他肯定不記得五年前發生了什么。”
沈朝陽氣惱，恨鐵不成鋼的哼了一聲，轉身離開。
……
院落里。
元寶等在內殿外，乖巧的等著。
“娘親會沒事的，對不對叔叔？”元寶抬頭問了一句。
軒轅御風牽著元寶的手，點了點頭。
“那個壞人總是傷我娘親，我長大了一定要殺了他。”元寶低頭，眼眶泛紅。
軒轅御風單膝跪在元寶身前，面色凝重。“元寶，有些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實的。”
元寶抬頭，有些不解。
“還記的你雪地里的那只小狼嗎？”軒轅御風問了一句。
元寶點頭。
“它被捕獸夾所傷，如果只有砍斷它那條腿，它才能活下來，你會狠心斬斷它那條腿嗎？”軒轅御風又問。
元寶仔細的想了想。“一定要斬斷嗎？不能再救一下了嗎？”
說著說著，元寶就哭了。
“不能。”軒轅御風搖頭。
這個世界，從來都是殘酷的，像是元寶這樣身份的孩子，更應該過早的知道。
這對他很殘忍，但卻能教會他保命。
“那我要救它。”元寶低頭，聲音很小。
斬斷一條腿，那小狼總歸是活著的。
軒轅御風抬手揉了揉元寶的腦袋。“赫連驍……也許是用這樣的方式保護你和你娘親。”
赫連驍做錯了很多事，尤其是對元寶和朝歌。
可軒轅御風不忍心看元寶恨上自己的父親，甚至……父子反目成仇。
他知道元寶是赫連驍的孩子。
“可是真的很疼，元寶很疼。”元寶哭著搖頭，低頭看著稚嫩手腕上的疤痕。
“元寶手腕上的傷怎么回事？”沈朝陽走了過來，將元寶抱在懷里。
軒轅御風抬手行禮，低聲開口。
“赫連將軍為了解決西蠻隱患，在大殿上親手廢了元寶的手。”軒轅御風還是有怨氣的，他不忍元寶將來恨上赫連驍。
可不代表他不會告狀。
沈朝陽深吸了口氣，起身就要去找赫連驍算賬。
剛才還是打輕了。
“主人！”
青鸞震驚了，拉都拉不住。
默默替赫連驍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