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山海風月記 > 第五百四十二章 命途交織(24)
  “傷成這樣,居然還可以站起來。”薛夢瑤的心底何止詫異,到底是什么,到底是什么讓這個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堅持到底。她這么做,究竟是為了什么?

  她殺過太多的人了,見識過不知多少死前的求饒與膽怯,可從未見過像眼前這般,沒有對死亡的畏懼,唯有堅持與隱忍。說來還真是諷刺,她就沒見過這么難殺的人,哦不對,是妖。

  明明已經精疲力盡,居然還能夠在瀕死之前一次又一次突破自己的極限。在她的面前,竟是連生與死的邊界都變得如此模糊。

  薛夢瑤倒是也聽說過,在戰場上死而不僵的尸體哪怕是身首異處,也偶有一兩個因為肌肉記憶而走上幾步揮刀殺敵的。這執念,當真就如此之深么?

  “這妖女居然還沒死?”

  “真是有夠執著的,那我們呢?我們還要上嗎?總不可能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她帶著殺生偶……”

  “噓,你沒看到那位都沒說話嗎?殺生偶已死,只怕吾等是沒有這個機緣了。”

  “殺生偶是死了,人偶師不是還有一個嗎?抓了她,一樣也可以制出殺生偶。”

  “喂!本圣女可沒說過會放你走。”薛夢瑤臉色陰沉地往葉卿離面前一攔。

  葉卿離步步以長劍借力,見薛夢瑤擋在自己的面前,漠然地抬起了眼,譏諷道:“有本事,你便殺了我啊,圣女。”

  葉卿離將最后的‘圣女’二字咬得極重,從她的眼神中不難看出其對薛夢瑤的徹骨恨意。薛夢瑤抬手欲打,可是想到了之前的經歷她還是停手頓住了。她是想要教訓這個口出狂言的小賤人,可是也并非全無頭腦,還想要再次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讓她丟臉,真當她是頭腦簡單的沖動蠢貨。

  “怎么?不敢了?”見她猶豫,葉卿離繼續出言譏諷。

  “呵,葉小姐不必激將本圣女,就算本圣女不出手,你們又能走出多遠呢?”

  “能走多遠啊……”葉卿離忽然感傷地抬眸望天,苦笑著搖了搖頭,話也不知道是在回答還是自言自語:“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只能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薛夢瑤看著她的身影遠去,雙眸瞇斂間心中也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圣女,要動手嗎?”跟在薛夢瑤身側的隨從忍不住出聲詢問道,哪知薛夢瑤突地冷笑一聲,側過臉容顏絕美地瞧向她。

  “動手?等她身后的殺生偶醒來之后向我們報復嗎?”

  “啊?可是這……殺生偶不是……已經死了嗎?”侍從面露不解。

  薛夢瑤低眸掃了一眼自己發黑的手腕,她想,她已經猜到了,能夠不露面就令她三番兩次折兵損將無功而返的,除了那兩人,這世間,又還能有誰呢?

  她冷冷轉身,只留下了一句晦澀難懂的話:“死的……只是雁歸,而殺生偶……從一開始就不需要活著。”

  侍從聽得云里霧里的,但見自家主子走了,也就只好悻悻跟上。眼瞧著周圍的黑霧散去,望向那兩道疊加的背影,眾多修士們卻止步了。

  也許外人不知,但他們又豈會不知,殺生偶從來就只是工具。而今,魂滅偶生,那只偶也只會遵循自己唯一的準則與宿命,以一己之軀供主驅使,絕對服從它唯一的主人的命令。

  沒有靈魂的工具,不知疲倦與痛楚,又豈是久戰力竭的他們所能比擬的呢?此事只能回去稟告家族了,早知如此當初還不如多派出一些能者,哪知道一只殺生偶而已竟如此難以擒下。

  ……葉卿離也忘了自己走了多久,多余的疼痛給予的只剩下麻木,肩上的沉重反而壓得她安心。

  她一邊走,一邊對他說,亦像是喃喃自語:“阿雁,你知道嗎?其實并沒有什么援軍……火神沒有伸出援手,而老板娘卻還要我在困境之下解除另一個困境……”

  “我……好累,有時真的好累。但是我沒有別的辦法,即便像現在這樣拼上了一切,我還是想要對那個人說。嘿,我來……赴約了。”

  “也許真如你所說的吧,睡醒之后的每一個明天都會與眾不同,可我卻再也無法見到你。你這個傻瓜,你不是說,最害怕變回原來不能動彈的樣子……你怎么就……又變回去了……都是我不好,是我,害得你與我一同受苦受罪……也許當初……也許當初,我不那么執著將你練成偶就好了……”

  “你……在那個世界沒有我陪啊……你,一定不要哭……”嘴上說著不哭,葉卿離的眼淚卻如豆大般的雨點兒落下,她手腳無力,終于滑倒在一處斜坡上。

  手里的長劍不知去了何處,她一頭朝前栽去,可是還不等額頭與面前的石塊來個親密接觸,一堵堅硬又柔軟的肉墻擋在了她的跟前。

  即便知道會是這個結果,葉卿離的聲音也依舊顫了。它扶起了她,甚至因為她手腳的傷直接一個公主抱把她給抱在了懷里。

  葉卿離詫異地抬起頭,只是,她對上地是那樣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眼中已經沒有了任何生機與色彩。

  “你……”葉卿離的手緊緊地攥住了他的衣角,似悲,也似怒,“誰……誰準你私自動手了?你不準動,不許碰我,你……你聽到了沒有?”

  而在聽到了她的話之后,殺生偶并沒有任何動作,只是呆愣愣地杵在原地。身為人偶,自是要保護人偶師的性命,所以方才葉卿離險些受傷它才會出手,不為擔心,只是本能。

  葉卿離憤恨地看著它,明明是一樣的臉,明明是一樣的他,可是她卻不喜歡,甚至是憎惡。是啊,它活,它活了!可是它所有機械般的舉動都無一不在證明著,他死了,她的雁歸死了。

  她的雁歸已經徹底地離開她了。

  可是既然他都已經死了,那么它,這個承載著他靈魂的器皿,它又如何能坦然而活呢?如何能這般站在她的跟前面無表情地刺痛著她的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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