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山河故宋 > 第362章 新生(3)
  就在秦、汪兩位相公無奈一聲嘆息之時,位于西湖北岸“虎穴”大營中一處偏僻之地卻是戒備森嚴!

  偏帳之外,單獨用欄柵隔出一片頗為廣大的區域。顧淵親將張泰安親自領兵,在周圍圍攏拉開一道密集警戒幕。入帳之人要么是他們勝捷軍體系之中摸爬滾打出來的生死兄弟,要么這個帝國最位高權重的朝臣,可他卻還是板著個臉,一一查驗過后方才叫他們獨身進去,除此之外一個隨從也不得入,都由那些彪悍甲士客氣而堅決地將他們請到一旁休息。

  而偏帳之內,此時已然是一片將星閃耀!

  脫胎于勝捷軍體系的軍將們幾乎全員到齊,就連在外圍剿各路匪患的韓世忠、岳飛、劉光世等將都被顧淵一紙手令召回。

  不止如此,淮水大營體系的張俊、王德、田師中等人盡皆在場;殿前司都指揮使趙瓔珞領著尚書左、右仆射李綱、呂頤浩也早早到來;除此之外一些雖然職級不高,可地位無可取代的年輕僚佐,比如虞允文、沈遲都列席在側。

  甚至于遠在京畿路的宗澤、以及更遠一些的西軍將門都派出極有分量的人物做代表。他們此番多少有試探這位顧樞相的意思,只是沒想到受邀前來,卻居然是這樣一副戰前軍議的情形!

  可以毫不夸張的說,這一次會議將決定宋軍未來十年的戰略方向,也將決定宋、金兩大帝國未來十年的國家命運!

  “這顧相公當真要打?”帳中一角,一對眉眼幾分相似的軍將正壓低了聲音,打量著眼前情勢。看起來年輕幾分的那位雄健軍將有些沉不住氣,側著頭問年長一些的道。

  “看起來不像是假的……直娘賊,這朝中稀里糊涂了這么多年,總算出了位正經知兵的相公!若真是按照這等安排布置,這一仗有得打!”

  說話的自然是西軍派來的是吳家兄弟,如今兄長吳玠在軍中已是涇源路第二副將,吳璘隨他而來,照理說沒有資格入帳,只是在門口剛好被顧淵撞見,于是也破格放了進來。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會有一軍主帥讓手下去制作如此龐大的沙盤——龐大到幾乎囊括宋金幾個主要交戰區的山川河流、兵要地理!再看上面密密麻麻的旗幟、兵俑,這位顧相公的心思難道還不容易猜么?

  就在這時,位于那巨大沙盤上首的年輕權臣清了清嗓子,終于開口打破了帳中低沉的議論。

  他的聲音不高,可隱隱中卻有風雷作響:

  “早春三月,尚有微涼,辛苦諸公前來參與這場軍議。

  你們之中有的是從戡亂平叛的前線回來;有的是從汴京、甚至是從西北諸路千里跋涉而來……舟車勞頓,原本該為大家接風洗塵——可我們要做的事業、我們所擁有的時間都太過緊迫,沒有多的功夫與我們浪費。

  此番宴請,顧某暫且記下,會戰之后、汴京城頭,再為大家慶功!”

  他說完朝身旁一招手,眾人這才發現一員三十歲左右的青年武臣一直侍立在顧淵之側。他沒有著甲,一席長袍,看著像是參議裝扮。只是這帳中來來往往的參議頗多,一開始并無人注意罷了。

  眼見自家樞相發令,這青年軍將昂首上前,在眾人面前站定,也在顧淵這個時空,第一次踏入至大宋軍界高層視野之中!

  “你們中可能有人認識——劉琦、劉信叔,自即日起,便為我虎穴大營幕僚長,負責建立樞密院下參謀總部事宜。此后各軍改制、各地戰守韜略,皆以參謀總部命令為準。我信信叔廟算之術,也望諸將能與信叔及參謀總部勠力同心,為自己、也為我泱泱華夏取一場勒石燕然、飲馬瀚海的不世之功!”

  顧淵的語氣淡然,可在列席這帳中的一眾將帥聽起來,這幾乎就是不亞于千軍萬馬戰場交兵的金鐵之音!

  他們也許還沒有意識到,那個所謂的參謀總部將給大宋這支正緩緩恢復過來的軍隊帶來怎樣的變革,可光是看著軍事輿圖上那巨大箭頭跨過淮水、越過黃河,自太行山脊俯沖而下,自京東諸路逆軍而上,他們便覺頭皮發麻,渾身的熱血抑制不住仿佛要噴薄而出!

  ——這位顧樞相,雖然自那潰軍之中一員不知名參議時起便以這些故事激勵周圍人等,可誰也沒有想到,他會將此事當真,一朝大權在手,便迫不及待地付諸實現!

  而在眾人復雜的目光中,這位顧相公卻自顧自地尋了一處位置坐下,將沙盤讓給了那位新鮮出爐的幕僚長。

  “是!”

  劉锜立于沙盤之前,他自節后被招攬過來,原本想著能給帶一個營指揮就已經算得上青眼有加,卻未曾想過這位樞相居然在與自己一次詳談之后,直接將他給按到了這個什么參謀總部上,要他去做幕僚長.

  這名目奇怪的職位要說沒有實權倒也是真的——麾下無非二百幾十個參議人物,大家整天趴在圖上、沙盤上勾勾畫畫,或者便是事無巨細地處理匯總各地匯集過來的情報。除此之外,竟是一個正經兵卒都沒有。

  可若說起來,按照那位顧樞相的設想,之后所有樞密府發出的軍令,全部需由他這位幕僚長處用印!

  宋軍將來兵馬建制、軍略制定、甚至是大宋舉國之戰略,也都將由他這里廟算制定。其責任之重,當真壓得這位將門出身的青年軍將喘不過氣!可想想傾國之力、舉國之兵,有朝一日會以自己軍略一統山河、掃穴犁庭,這樣的事情,光是想想就讓他難以自已!

  “……汴京四戰之地,周邊一馬平川,有運河作為交通動脈,足以支撐雙方至少二十萬戰兵展開會戰!”

  他清了清嗓子,面對沙盤,將自己帶著那些參議們兩個多月來的心血緩緩展開。

  “……如今,金軍完顏宗翰部北返太原、完顏宗弼與完顏撻懶部屯住燕京。我大宋在黃河以南除些許亂軍,已無須面對實質軍事威脅。東京留守司已對黃河以南各處郡縣實際控制!龍衛軍一部也已進入密州,正著手恢復對京東路的有效控制。

  只是以我軍戰力、還有江南諸路輜儲轉運能力,即使是一年之后也無力在京東、京畿兩個戰略方向上發起反擊。故而參謀總部認為,在未來三年對金軍事作戰中,我軍都應遵循著盡可能殲滅、殺傷金軍本部主力的原則——所有的城池爭奪、戰場控制都需為包圍殲滅金軍有生力量服務!”

  他這一席話說得擲地有聲,帳中除了韓世忠、岳飛、虞允文、劉光世等參與過元夕前那次非正式軍議的人心中多少有底之外,其余諸將皆是愕然。

  果不其然,帳中先是一陣交頭接耳,進而便有人冒出來,甕聲甕氣地質疑他的策略。

  說起來那人劉锜也算認識,乃是從顧淵起兵時起便跟隨于他的劉國慶:“——信叔你這話說起來輕巧……金軍那么多的騎兵,我軍便是有勝捷軍這等精銳,卻也不過萬余,戰馬損失補充不易,怕是這樣扎幾次口袋,騎兵便得變成步軍使用,如何能在京畿和京東路上輕易圍殲金軍?”

  這位騎將如今統領著那支頗為豪華的重騎兵,可手頭正經戰功比起韓世忠、岳飛來卻少得可憐,這時候正是躍躍欲試想要撈場大戰打的時候,因而對于軍略的思考也更為積極和謹慎。

  劉锜聽到這卻不慌不忙,顯然是早有應對。

  “劉統領的擔心也正是參謀總部所考慮的。宋、金雙方,騎軍力量依舊懸殊。然而西賊不定,燕云未復,馬匹問題實難解決。故我軍將用一年時間改制,依照摧偏軍配置,將各軍改為配置強弓硬弩的重甲步軍!戰略上,后退決戰,邀擊金軍于汴京左近。戰術上事先設置火力口袋,以重弩、砲石為火力,代替長斧重甲戰兵予敵殺傷!”

  “便如我們在泗州城下那般?”劉國慶聽到這里,眼神難得一亮。

  “是——便如泗州城下那般!只不過除了砲石車之外,軍器監也在研究更輕便些的火炮,只是應該趕不上咱們預定的會戰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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