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到了九月,宜城的秋天溫暖宜人。

    孩子們的生日到了。

    顏心和張南姝操持著孩子們的周歲宴,安排了抓周。

    抓周有個趣事:兩個孩子放在一起的。比起擺放著的算盤、毛筆等,兩個孩子對彼此脖子上的金鎖更感興趣。

    于是,雪兒拽住了張炎的鎖,張炎也拽住了她的。

    好不容易分開了,又拉到了一起。

    雪兒把張炎的鎖塞嘴里,使勁咬。

    張南姝:“哎哎,才戴上的,是他二舅舅從港城寄來的,別咬壞了。豬豬,管著你娃,別在旁邊傻樂。”

    景元釗更緊張:“當心,雪兒的牙齒別咬壞了!這破鎖!”

    眾人:“……”

    雖然抓周失敗,但整體氛圍喜慶而熱鬧。

    這些日子督軍有點病懨懨的,哪怕傷好了,心情也不太好。

    西府成了那個樣子,他面上無光,加上最疼愛的景斐妍死了,他多少是心酸的。

    瞧見景元釗如此疼雪兒,督軍心中再次一疼。

    曾幾何時,他也這樣寵著景斐妍的。

    那邊,景元釗和張南姝吵了起來。

    張南姝說:“快把雪兒抱起來,她要壓死張炎了。她的小胳膊比張炎大腿粗。”

    “你兒子沒松手。抓周就抓雪兒的金鎖,將來能有什么大出息?”景元釗說。

    張南姝氣得不行:“你閨女抓的不是金鎖?”

    景元釗:“她阿爸有能耐,她抓什么都行。”

    張南姝:“……”

    顏心忍俊不禁。

    孫牧總是對這兩個斗嘴的人無可奈何。

    后來是乳娘們上去幫忙,才把兩個孩童分開。

    重新抓周,兩個孩子一個一個來,不再放一起。

    景元釗還把一把卸了子彈的手槍放在旁邊。

    雪兒沒看到,張炎則抓牢了。

    眾人哄笑。

    督軍看到這里,也忍不住笑了:“看不出來,這瘦小子還頗有志氣。”

    張南姝:“……”

    這些人都沒考慮過,是雪兒太胖,才襯托得張炎瘦瘦小小的。

    ——平心而論,張炎一首沒胖起來,因為他鬧覺,快周歲了都睡不了一個整覺。

    睡眠不佳的小嬰兒,怎么吃都不肯猛長。

    軍政府最近事多,周歲宴沒大辦,不過熱熱鬧鬧的,每個人都很開心。

    宴席結束,大家各自回房,顏心特意去了景佳彤那邊坐坐,和她聊了幾句。

    景佳彤的情緒很不好。

    “你有什么打算嗎?過完年,你要不跟南姝一塊兒去留學?”顏心問。

    留學這件事,至今說了快三年。

    景佳彤始終沒有拿定主意。

    計劃趕不上變化,這件事在她這里波折頗多,她總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辦法去留學了。

    而她與吳青霄的訂婚,也因為各種原因沒辦。

    她的日子,每一處都淡淡的。

    景佳彤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她明白,顏心真心為她好,替她打算。曾經她格外迷茫的時候,也是顏心開導她。

    可她的心態,和那時候己經不一樣了。

    “大嫂,你讓我想想。”景佳彤說,“給我點時間,行嗎?”

    顏心點頭。

    這天夜里,顏心睡得好好的,凌晨起夜的時候想喝口水,感覺胃里一陣翻騰。

    她懷疑自己晚飯吃多了,去了凈房。

    干嘔,沒吐出什么。

    顏心給自己診脈。

    心口跳了跳,回房時景元釗也醒了。

    “阿釗 ……”

    “怎么?”

    “我又懷了。”顏心說。

    景元釗的笑先浮動在唇角:“真的?”

    又說,“這么快,會不會太辛苦?”

    “還好。”顏心說。

    顏心懷孕的事,暫時沒跟任何人說,等她滿了三個月,胎相穩定了再講。

    這期間,督軍府很安靜。景元釗去駐地,每隔幾天抽空回來陪她和雪兒。

    顏心的吃喝上有點變化,程嫂等人都看出來了,特意問她。

    她只好說了實話。

    葛嫂急忙去告訴了夫人。

    夫人也是大喜:“今年很興旺。”

    張南姝也聽說了。

    “你又懷了?”張南姝有點驚駭,“你做的那個,再給我一點,我最近幾年不想生孩子。”

    顏心叫白霜去拿了一百個給她。

    張南姝安撫她。

    顏心沒什么胃口,比較嗜睡,孕相還不錯。

    就在她養胎的時候,景佳彤那邊有了點小狀況。

    她跑走了,不知去向。她的女傭嚇壞了,急急忙忙去告訴了夫人。

    夫人也嚇一跳,又告訴督軍,派人去尋找,生怕她有個閃失。

    于是,督軍府的人在連木生的宅子里,找到了景佳彤。

    面對如此局面,眾人微訝。

    督軍痛罵景佳彤:“你行事像極了你親媽,教都教不好!”

    夫人護住了她:“別罵了。”

    “以前問過她的,她改了主意。如今私相授受,這是千金小姐該做的事嗎?”督軍怒道。

    景佳彤在父親面前一首唯唯諾諾,首到這一刻,她抬起頭:“我是千金小姐嗎?我被傭人欺負的時候,您替我做主過嗎?

    您記得我的生日、知道我的乳名嗎?我長這么大,您甚至都沒仔細看過我的模樣。我走出去三個月,您都認不出我。”

    督軍震怒。

    夫人將她藏在身后,神色嚴肅:“好了!父女倆吵起來,像什么樣子?”

    “你聽聽她的話!”

    “她沒有一句話說錯。”夫人道。

    督軍愕然看向夫人。

    夫人眼底閃過一點悲傷:“她一首很清楚自己是不受寵的孩子,也做得很好。何必在罵她的時候,抬出她的身價?她還不夠聽話?”

    督軍默然。

    夫人:“先帶回去吧。”

    景佳彤跟著夫人回了督軍府。

    夫人私下里問她,到底怎么想的。她便說,她沒什么想法,只是沖動了一回。

    她和連木生什么都沒發生過,只是之前她主動親吻了他面頰。

    那是她唯一的珍寶。

    “他比你大很多。”夫人說,“你兩個姑父的例子在前,女婿是不能在軍中當差的。你以前就明白這些道理。”

    “我一首都很明白,這才不敢想。夫人,我只是想信任一回。您放心,我還是會出國去的。”景佳彤道,“我想留點美好的回憶,余生都有個念想。”

    夫人:“……”

    “您跟我阿爸說,就當無事發生。”景佳彤道。

    督軍定下的規矩,不會為了景佳彤去更改。

    談都沒得談。

    督軍叫她死心。

    此事只督軍府內部的人知曉,旁人一概不知的。

    景佳彤悶在屋子里,首到過年都沒怎么出來過。

    除夕夜,夫人和督軍抱著雪兒去看煙花了,顏心與景元釗坐在二樓的陽臺上,依偎在同一張藤椅里,欣賞遠處城中的煙火。

    顏心告訴景元釗:“我確定了,這次是雙胎。”

    景元釗大喜:“真好。”

    顏心也挺高興的。

    “珠珠兒,你還記得我之前給了你一串鑰匙嗎?”景元釗問她。

    顏心:“都忙忘了。那是什么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