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水面下涌動的暗流外，在別人看來，郭萍與陸皓明關系很好。至少目前如此。
過了些日子，陸皓明就在田野報送來的《目標考試細則》方案上大筆一揮，同意報送。
郭萍看后都覺得太嚴格了。于是，把陸皓明叫去，問道：“這個方案是不是太細了？”
陸皓明說：“比如一個人在火車上，到開水桶邊泡了一碗方便面，然后回車廂，如果他客客氣氣地說：
行個方便，請讓一讓。沒人理他。如果他說：開水，讓一讓，開水——
那些伸在過道里的腳馬上縮了回來，迎面而來的人，也側立一旁，讓他先過去。這叫觸及人的利益，別人才把它當成回事。”
郭萍聽了，被陸皓明的理論忽悠得一愣一愣，竟然覺得他的有道理。只是稍微改動一下，就發給各科室。
大家敢怒不敢言。好在這個方案要明年一月才執行。
不過，局里人開始提前適應。生怕明年犯錯，上班的按時到了，請假的都寫請假條。反正，看上去規矩多了。
陸皓明這邊也興起了這套規矩。
不過，任何規矩在于執行。陸皓明的辦法是與人為善，他這5個人很聽話，大家有什么事跟他打個電話就行。
唐知行帶著凌開封出去考察學習，一出差就將近半個月。寧桂生和小谷，隔幾天就下縣。
辦公室經常是芊墨一個人值班。
這天，進校宋校長打電話來，說讓陸皓明和唐局去進校鼓勵鼓勁。他準備召集所有人員，聽陸局長作一場演講，以振興士氣。
陸皓明說：“演講等幾個月后吧。我和老唐先來看看。”
他想，沒有給進校解決任何實際問題，去演講等于放空炮。
于是，他約了老唐，上午去進校看看。
進校離局里大約五六公里，幾乎靠近郊區了。校長宋楚在大門口等他們。
車子一到院子里，宋楚上前迎接，然后引導他們到辦公室。進來一位泡茶的，她愣了一下，喊道：“唐局長好，陸局長好。”
陸皓明一看是康蕓蕓，笑道：“你在辦公室工作？”
宋楚說：“你們認識？”
陸皓明說：“認識，我要多認識一些人嘛，現在分管進校了。”
宋楚說：“你那個方案真的好，讓老師們有事做了。現在一年就搞幾次培訓，教師們長期不要上班。
人心浮動，不好管理。上個月就調走了五個人。”
“調到哪里去了呢？”
“不上班收入少。年紀大的倒是不走，反正守著這個攤子混日子。走了的都是年輕人。女同志曉得嫁人嘛，有的嫁到外地，調走了。有的調到其他單位。”
陸皓明說：“要振作一下士氣才行，另外，還是要引進一些年輕教師。”
“這樣子，誰來呢，別人都說成養老院了。”
陸皓明說：“那你帶我走走，我們一起看看。”
宋楚帶著陸皓明，唐懷德，從教學樓看到操坪，從操坪看到圖書室。確實是一派落寂景象。
再到食堂和住宿樓一看，更加敗落。宋楚介紹：教師們都在自家開火，辦培訓班時，請兩個師傅來搞伙食。住宿樓也是平時不住人，辦班前請幾個人來搞衛生。
陸皓明說：“我給想個辦法，先把食堂承包出去。”
宋楚驚訝道：“鬼才會來承包呢。”
陸皓明說：“你先放風聲出去，說明年起就開始辦班，一年四季培訓不斷。就有人來承包。
先把人氣搞上來。把你這個院子搞得熱鬧點。然后把住宿樓的管理交給承包者。
住宿樓，教室，都要改造一下，搞得光鮮亮麗一點。我也不敢夸海口，先去找汪市長要一百萬給你。
跟一戶人家一樣，搞得干干凈凈，別一副娘懶不系長褲，女懶連短褲都不系的破落樣子。”
宋校長和老唐被陸皓明逗笑了。
老唐說：“陸局長這個說法對。家庭也好，個人也好，單位也好，一定要講個形象。”
宋校長說：“局長，你能找到錢，我感激不盡。我也想搞好一點。所以班子成員以及教師們，聽到你提出要把我們學校辦成素質教育基地，個個歡欣鼓舞。大家都盼著你早點來鼓鼓勁。”
陸皓明說：“你放手開展工作，我們兩個各管一頭。你管內，我管外。我就專門去要錢，你就專門整頓內務。
把學校搞漂亮一點，把師資集中起來培訓。我已經派出人員去外面學習。你再招一些年輕教師進來。”
宋校長說：“以前呢，郭局長老批評我，我都怕見她了。她不想辦法讓我們轉型，又不給錢給我們改善條件。
本來沒人敢說她的壞話，但她真的不懂教育，我跟唐局長發過多次牢騷。”
陸皓明說：“牢騷太多無濟于事。我們一起來呢，重振進校輝煌。以前的進校那是紅紅火火，你可以開個鼓勁大會把士氣提上來。”
在進校看過之后，陸皓明要走。
宋校長挽留他們吃中餐。
陸皓明說：“你把食堂搞起來了，我就到你這兒來吃飯。”
看了進校后，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陸皓明就打電話給汪市長，說要匯報工作。
汪市長三天后的晚上才有空見他。
陸皓明在汪市長辦公室，說了把進校作為素質教育培訓基地的事，又簡單介紹了進校破敗的情況，要求汪市長先撥100萬給他。
汪市長笑笑：“皓明啊，要當家才知道柴米貴，我以前也有點抱怨譚市長，撥幾塊錢，遲遲不批。
現在才知道，我是個債主。無論走到哪個地方，找我的人沒有其他事，就是要錢。
你說我不接你的電話，難以見到，因為我知道你跟別人沒什么區別，就是要錢兩個字。”
陸皓明忍不住笑起來。
汪市長說：“以前我也對有些人的提拔有異議，覺得各方面素質綜合起來，別的同志更合適，但譚市長堅持要提拔。
為什么？因為這些同志能從省財政廳要到項目資金。所以跟一個家庭是一回事，誰能為家里多賺些錢的就是好崽女。
我現在也只能這樣了，你不是與省財政廳的舒廳長，柳處長關系好嗎？要多向他們要錢，少打我的主意。”
陸皓明發現，汪市長當上市長了，反而比當副書記時多了些人情味，也許是這個窮財政的“家”難當。便說：“好，我一定去省里爭取。”
汪市長說：“你爭取100萬，我配套你50萬。”
陸皓明說：“那好，我明天就上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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