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知行帶開封、芊墨去進校打前站，老唐陪陸皓明去打移交。
陸皓明交待知行：“不要弄到什么會議室，找一間教室就行。”
車到進校，宋校長率校領導班子五六個人在院內操坪迎接。
他們簡單寒暄幾句，宋校長引導陸、唐兩人進入教學樓。
這間教室顯然最近裝飾了一番，窗明幾凈。
陸皓明一行走進去，里面響起一陣掌聲。宋校長請陸、唐兩人在第一排入座。康蕓蕓立即端來熱茶。
宋校長走上臺，掃視一遍臺下，說道：
“各位老師，今天是唐局長、陸皓明局長來學校。大家也知道，我們以前由唐局長分管。
今年市委市政府提出要大興素質教育，專門成立了素質教育辦公室，由陸局長任辦公室主任。
陸局長非常關心進校，考慮到進校目前的情況，決定把進校的重心轉移到全市的素質培訓上來。這樣，我們重逢生機，這是一件大好事。
所以，唐局長陪陸局長來，既是兩位局長之間的工作移交，也是進校新的起點。下面，我們首先歡迎唐局長講話。”
掌聲四起。
唐局走上講臺，清清嗓子：
“大家好，我一直分管進校，但勞而無功，十分慚愧。當然，這非我們無何一家一地是這種情況，很多地州市都在撤校。適逢我市重視素質教育，因而進校獲得一次轉機。
以后，進校就是全市老師，校長素質的培訓基地。市里派年富力強的皓明同志來抓這項工作，我一百個擁擠。
皓明局長有魄力，有干勁，用郭局長的話說，就是扶貧扶出全市第一，校改改出全省第一，連生個娃都是一炮而中，是個男孩。（眾笑）
素質教育怎么搞，我也不太清楚，今天是來當旁聽生的，好，下面就請皓明同志給大家講話。”
老唐走下來，陸皓明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中走上講臺。
大家以為他會坐下來，但他沒有。走上講臺后就像一名老師一樣，站在講臺上。
“各位好，雖然我也是師范大學畢業生，但除了實習期間上過課外，以后沒站過講臺。在實習期間，我發現自己沒有資格站講臺。”
眾人望著他。不知他要說什么。
“實習時，我到一個小學去上課，剛在黑板上寫一個‘驚’字。一位小學生舉手，指出我筆劃順序錯了，應該先寫一點，再寫一點，然后才是一豎。（眾人大笑。）
所以，我覺得當好一個老師不容易，而當一個教育局長輕松多了，你隨便寫，只要筆劃到場就行。（再笑）
大家從事的就是這么一項嚴謹的工作，也是天底下最光榮的工作。所以為了尊重大家，今天，我全程站著講。（掌聲）
什么是素質呢？我也說不太清楚，但我認為用三句話來概括：植根于內心的修養；無需提醒的自覺;落落大方的氣質。這個，我稍稍展開講一下。
植根于內心的修養，指的是一個人的三觀要正，有什么樣的人生觀，世界觀，道德觀，從小就要培養。
無需提醒的自覺，指的是一些良好的習慣。家里來了客人，你就要主動稱呼別人，上桌吃飯，不要菜碗里亂翻，起床之后自覺把被子折好，要愛勞動講衛生等等。
前面兩句是一位作家講的。落落大方的氣質是我自己思考出來的，這針對的是我們無何這個窮地方。
窮地方的人全部精力花在讀書上，什么體育技能，文藝才華全沒有，連上臺講個話，身子像篩子篩米一樣，抖個不停。
所以，素質教育就是結合實際，改變無何學生的書呆子形象。”
也許宋校長提前做了布置，大家都帶了筆記本，邊聽邊聽。
“我們的目的是全面提高無何學生在德智體美上的素質，我們的任務是對全市的學校校長、老師進行全面輪訓。
那我要講的第二點，要讓別人有素質，我們自己先得有素質。
以其昏昏使人昭昭是行不通的。我們要形成良好的學習風氣。
比如昨天，我們辦公室一位同志要我看一個名字取得好不好。名字叫宋渝，我下面考考大家，這個‘渝’字是什么意思？”
陸皓明在黑板上寫一個大大的“渝”字。
天啦，50多位老師，在沒有智能手機可以搜索的年代，竟然沒有一個人站起來回答。
靜默。
陸皓明說：“我開始也只知道，它的意思是渾濁、腐朽。不適合來取名字，但是，我們辦公室的同志問道，重慶簡稱‘渝’，難道這個城市用‘腐朽，渾濁’來做簡稱嗎？
這就逼著我去網上搜索，終于找到了第三個含義。”
陸皓明在黑板上寫下：渝：‘改變’之意。繼續道：“堅貞不渝，就是堅貞，不改變。始終不渝，就是自始至終不改變。”
眾人一齊吐了口長氣，一個女老師大膽，說道：“放在具體的成語上面，就一下理解了。”
陸皓明說：“改變，比腐朽，渾濁的意義要好，至少它是個中性詞，但是，還是沒有解釋清楚重慶為什么簡稱‘渝’。誰來補充一下。”
這時，一個三十多歲的男老師站起來，說道：“我去年去重慶旅游了，知道重慶坐落于嘉陵江邊，嘉陵江又叫渝水，應該是這樣來的。”
陸皓明說：“你說到接近的地方了。但是，我們要有一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為什么嘉陵江要叫渝水呢？
我查了一下，在四川南充市蓬安境內有一處c字形的平壩，形成一個環形地貌，它不是沖積平原，是古代人們把嘉陵江這個‘幾’字的河道取直了。
嘉陵江是不是發生了改變？
‘渝’字有‘改變’的含義，那邊重慶在渝水旁邊，簡稱為‘渝’就有來歷了。”
下面掌聲四起，經久不絕。
陸皓明說：“我為什么要花這么多的時間來講一個‘渝’字？就是一個意思。我們要【改變】進校。我們進校以后的簡稱也是“無何渝校。”
眾人大笑。
“我們要始終不渝，矢志不渝，終生不渝堅守在提高無何人素質的第一線。把我們的青春和才華獻給偉大的教育事業。少些書呆子，多些全面發展的無何新一代。
我的講話完了，謝謝大家。”
陸皓明走到臺下第一排坐下。老師們由衷地拍著手掌，掌聲停下之后，大家交頭接耳，說這個局長有水平。
宋校長走上講臺，大聲說道：“最后，我還要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
眾人屏息靜聽。
“陸局長今天還給我們帶來了200萬撥款。他聽說前段有30多萬的補助沒有發放，先發補助，剩下的搞建設。”
眾人站起來一齊鼓掌。
人群中走出一位老者，他走路有點顫顫巍巍。
宋校長問道：“柳校長，你？”
柳靜忙起身來扶她爹。
他一直走到陸皓明面前，說道：“我退休了，今天是來旁聽的。陸局長，我代表老同志向你鞠一躬。”
陸皓明忙起來，對著柳校長也鞠一躬，說道：“老校長，我眼力差，沒有發現您也坐在這里。是我應該向您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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