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節之后上班，老莫開始挑事了、
老莫的辦公室在一樓樓梯口第一間。也就是說，他把辦公室的門打開，坐在那兒，就可以看到每一個人出進。
作為一名老科長，局里的同志經過他的門口，上班之前或下班之后，時不時總要和老莫打個招呼。
有時還要走進去嘮叨幾句。只有一個人例外，這就是肖玲。
在她眼里，老莫幾乎不存在似的。她從不進門，就算在路上碰到，她也一臉冰霜。老莫恨死這個女人。
一個老同志被一個才進半年的女人輕視，那種恨，很癢，很痛。
這一天，他剛剛上班，就看見肖玲出去了。過了一個小時，也不見肖玲進來。
老莫心生一計，打電話給鄧儀，鄧儀分管財務，科室副職外出要向分管領導請假。
老莫說：“鄧局長，后勤科想借點備用金。”
這很正常，后勤科要更換設備，打個報告借點錢，鄧儀批了就行。鄧儀說：“寫個報告來嘛。”
老莫拿著報告在鄧儀那兒批了，然后問道：“肖玲應該在吧？”
鄧儀說：“在啊。”
雖說分管局長批了，還是要財務室安排，所以他去敲肖玲的門，老是敲不開。便打肖玲的電話，問她在哪里。
肖玲說：“局里的衛生間有股味，我在前面茶館上個衛生間，就來。”
老莫三步并兩步，守在茶館大廳。就是不見肖玲走出來，他就發了橫，一直守著。這時，田野和寧曙光例行查崗，不見老莫，就打老莫電話。
老莫膽子壯了，說：“查什么鬼崗？我在茶館查肖玲的崗。”
田野和寧曙光作為欽查大臣，從來沒有誰敢在查崗上頂嘴，兩人交流了幾句，就往前面茶館而去。
老莫就發火：“我找肖玲簽個字要借錢，鄧局長批了，她說局里的衛生間有股氣味，要到茶館上衛生間。
但上了半個小時沒見她出來，我倒要守一守，她是真上衛生間還是撒謊。”
田野忙打肖玲的電話，肖玲說郭局長要她去送點東西。
田野一聽，臉都白了，說：“郭局長要她去辦點事。”
這回，老莫就不依了。說郭局長要她辦事，也要按規矩來，必須向鄧局長請假。不請假就是違規。
田野和寧曙光一下十分難堪。老莫回到局里，到處散布這個消息。說肖玲不請假就可以出去，其他人就必須遵守制度，這是什么鬼制度呢？
不僅不遵守制度，還撒謊。不處理這樣的人，搞什么鬼考核？
局里人聽了，大家紛紛議論，一時沒人上班，都在議這個事。有人說關系好的就可以當面撒謊，有人罩著的就行動自由，我們就要老老實實。
郭萍得到了這個信息，下午就開干部大會，說：“肖玲確實做得不對。上臺檢討自己。”
肖玲上臺說：“我也搞不清關系這層關系，局長叫我也要請假，以后一定注意。”
老莫氣不打一處來，一拍桌子：“你到局里這么久了，沒看文件，沒有學習規章制度？你混賬糊涂，欺騙我一個近50歲的老頭。你必須向我單獨檢討。”
這一拍，眾人都驚住了。
肖玲從沒有受過種委屈，強詞奪理道：“你打電話，我確實在那里上衛生間，你來的時候我走了。你不要倚老，以為我好欺負。”
老莫想不到她還嘴，又用力一拍，吼道：“那你跟我說清楚，4月10日上午十點，你沒有請假，做什么去了？”
“也是郭局長叫我。”
“郭局長叫你到‘麗人化妝品店’去護膚品嗎？那店子就在我家樓下，當時我在隔壁打吊針出來，你買了650元護膚品，開的是辦公用品發票。
郭局長，我提個要求，現在誰也不能走。叫萬海霞把4月份的發票全拿出來，我就要查這張發票發賬了沒有。
如果你們誰反對，就是誰心里有鬼。這張發票，我在店子里復印了存根。”說罷，他當著大家念出了發票的編號。
這下開了鍋，一時亂了套。大家想不到老莫爆出這種驚天奇料出來，簡直沖破了人們的底線思維。
郭萍望了一眼肖玲，肖玲不敢跟她對視，郭萍心里有底了。敲了敲桌子：
“大家安靜。肖玲有錯誤，不敢犯到哪一條，按規定處理。但是，莫仲達同志，我也要警告你。教育局有黨組，不是你莫某人的下級機構。
你膽大妄為，當著我，當著黨組的所有同志拍巴掌，你有什么資格拍巴掌？至于查發票，你更沒有資格。
你可以反映情況，經黨組會議研究，可以由紀檢組查。你不準別人出去，難道教育局就是你的私設刑場？”
老莫根本不把郭萍放在眼里，說道：“我不相信你，也不相信你們黨組。為什么不能當面查。不敢當面查就是心里有鬼。”
敢跟郭萍叫板，很多人心里暗暗高興。只是沒有人敢站出來支持老莫。
這時，老唐講話了：“莫科長，你不相信黨組是不對的。你一定要相信黨組。郭局長，我看為了樹立黨組的形象，下面我們就查。”
郭上一陣紅，一陣白，說：“等會開黨組會再定。”
然后，她對臺下說道：“我仍然是堅持一條原則，莫仲達公開拍巴掌，必須做出檢討。肖玲如有問題按規定處罰。現在散會。”
眾人慢慢散去，又在其他地方集結，議論著這事。
郭萍先把肖玲叫進去，了解了一下情況。肖玲果然報了賬。這下，郭萍也嚇得出了身冷汗。問道：“4月份的票據，在你手中還是在萬海霞手中？”
肖玲哭喪著臉，沒有回答。
郭萍說：“你自己買化妝品，自己要勇于承擔負責。你清楚嗎？”
肖玲點點頭。
郭萍又安撫道：“這次要學會教訓，別人不像你一樣善良，一樣頭腦簡單。”
這句話的意思是：這次你承擔責任，我不會虧待你的。我來給你抵擋風雨。
肖玲低頭走了出去，想不到老莫跟著肖玲走。肖玲進辦公室時，老莫一手擋住：“我就陪你坐，萬一你把發票撕毀了呢。”
出大亂子了，肖玲當時就開罵，說老莫是個老不死的，要絕三代。陰險小人。老莫也不還口嘴，就坐在肖玲的辦公室。
全局的人，包括素質辦的人，還上什么班，全涌在二樓來看熱鬧。
這邊，郭萍也顧不上老莫了，因為她發現，她的權威在老莫身上沒用，就叫田野通知黨組成員到她辦公室來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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