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后由縣鄉村三級領導陪劉副省長看風景。
沒村上領導什么事，他們的普通話講得不標準，在省長面前又放不開。其他人不熟悉村子里的情況。
于是秦夢就當了講解。陸皓明來過一次，熟悉情況，負責補充。
沿著村子走了一圈，劉副省長一直沒有說話。
秦夢有些緊張，當然，陸皓明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看完之后，劉副省長對何勤奮說：“回縣里座談吧。”
大家上車，村民們看著車隊走了，都涌過來向村支書和秦夢打聽情況。
村上秦支書說：“省長沒說話。”
大家都有點失望。
秦支書說：“鄉里曹書記不會辦事，到街上家具店買新圓桌，我當時就說了，弄個農村里的方桌就行。
他不依，我當時站在里面，見到劉省長很不高興。”
群眾東一嘴，西一嘴，說這曹書記真不會辦事。
秦夢說：“省長不會輕易說話。他要聽專家的意見。旅游局都來了兩個領導。他們肯定回去開會了。”
眾人才稍稍安心。
半個小時后，大家已坐在原來的會議室。
這回就是劉省長主持會議了。
他說：“大家看了，有什么想法，在這個會上提出來。海波同志，你是管旅游的，先談。”
易海波說：“先請文處長談一談，他是學旅游專業的，專門從事旅游規劃。”
劉副省長望了一看文處長的座位牌，說道：“文妙輝，妙筆生輝，又姓文，名字取得不錯啊，好，你先談。”
文妙輝站起來，朝大家鞠躬，坐下道：
“尊敬的劉省長，各位領導，我談點不成熟的意見。三禾村的風景確實優美。是一塊美玉，但要雕琢。
山上有廟，河里有水，地勢高低不平。個人覺得可以打造水上娛樂，以及帶觀賞性的果園經濟……”
文處長足足談了二十分鐘。
陸皓明估計是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技術型的干部喜歡談得細。這是職業特點。其次，也不排除在劉副省長面前秀一把。
劉副省長看上去聽得很專注，但陸皓明發現一個細節，劉副省長時不時喝茶。這是一個信號，希望文處長早點說完。
作為大領導，他不是要聽你怎么具體規劃的——這里要設個什么景點，那里要設個娛樂項目，這是專業團隊的事。
他希望聽到你講點新穎別致的思路。
文處長講完，劉副省長沒有表揚他，只是對易廳長說：“海波同志，你談談。”
易海波說：“文處長是我們廳里最年輕的處長，在旅游一塊點子最多，思路最開闊，我沒有更多的意見。他講的代表著廳里的想法。”
劉副省長心里不滿，扭頭望了一下陸皓明，說道：“皓明同志，你講講。”
陸皓明這下要放大招了。
他說：“兩個思路。一是邀請《尋夢三禾》電影攝制組來三禾開機，三禾選景，甚至大部分鏡頭的拍攝在三禾完成。
劇組有錢，為了拍攝，他們必需搭建景點，以后這些景點，就成為三禾真實的景點。圍繞這些景點編寫故事。把現實與虛構混為一談。
即虛虛實實，實實虛虛。人們才感興趣。”
說到這兒，陸皓明喝了一口茶，借機也看各人的反應。
劉副省長一直側臉望著這邊。張立副秘書長也望著他。易海波眼睛朝前。
文妙輝半張著嘴。
縣里那幫人都用渴求的眼光望著他，盼望他說下去。
陸皓明有了信心。
他說：“這個旅游景點第二大賣點，在于這個村子的傳奇性。他們全是從湖南湘西為避戰亂，逃到三禾這個地方來的。
所以三禾人，合起來就是一個【秦】字。”
陸皓明一說，大家都在手心寫。何勤奮興奮地說：“對啊。”
接著畢縣長也說：“真的是這樣。”
陸皓明說：“我在好幾個村民家中，發現他們的神位之上掛著一張繡著白虎的織錦。白虎是土家族的圖騰。
我也問過秦夢。他們是不是土家族。他說是，不過現在已經漢化了。
因此，我建議淡水縣恢復他們少數民族的身份。讓他們繼承原來的風俗習慣，推出他們民族特色的歌舞。
在完全都是少數民族的地區，游客不會感興趣。在一個漢族為主的地方，這叫物以稀為貴，上州千萬人的城市，都要去三禾村看看。何況全國呢？”
陸皓明說完，淡水縣在座的干部全都鼓起掌來。
劉副省長望了一下身邊的張副秘書長。
張副秘書笑道：“我跟省長出來，本來就是做服務工作的，但是，聽了陸廳長的發言，忍不住要說幾句。
文妙輝同志說的都是一些具體的、瑣碎的東西。陸廳長說的則是高屋建瓴，別出心裁。非一同一般的見解，又實實在在，可以落地。我就四個字——非常贊成。”
劉副省長才朝何勤奮問道：
“聽了幾位專家型領導的發言，你有什么想法。”
何勤奮笑道：“省長，我就恨不得挽起袖子明天就干。特別是陸廳長說的，真是一句點醒夢中人。這是我們完全想不到的。
第一，明天派出民宗局的干部下到三禾村開始摸底，把他們的籍貫弄清楚，著手恢復他們的少數民族身份。
第二，請陸廳長帶隊，率我們上北京，就是跪也要把劇組跪到三禾村來開機，拍攝……”
他一拍胸脯：“淡水縣為劇組提供一切服務，縣委政府歡迎，128萬人民歡迎。”
劉副省長說：“這個會開得很好。開成了一個諸葛亮會，大家提了很好的思路。勤奮同志你好好干，向皓明同志學習。干好了可以當廳長嘛。
至于旅游廳要為三禾村的發展，回去好好思考。拿出有份量的東西出來。
皓明同志要集中精力為兩件事服務。我會給是如同志打招呼。
一是集中精力抓好這臺戲。二是集中精力給淡水縣當顧問。其他事少管。
今天的考察就到這兒，好不好？”
大家鼓掌。
淡水一班人要留劉副省長吃過晚餐才走。
劉副省長說：“干成了，我來吃，現在還不是舉杯的時候。”
淡水縣的領導們送劉副省長一行到車邊。何勤奮握著陸皓明的手說：
“廳長，你不只是管文化廳的事情了，省長欽定你是淡水縣的顧問，我會經常向你來匯報工作呢。”
陸皓明笑道：“顧問談不上，但我歡迎你隨時來做客。”
上了車，劉副省長閉目養神。易廳長也閉目養神。張立副秘書長從第二排走到陸皓明身旁的位置坐下，和他閑談起來。
聲音雖小，但兩人交談甚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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