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里,思緒紛雜。
明明想了很多,卻又好似什么都沒想。
垂著的眼瞼,感受著耳邊男人淺淺呼吸,鼻息間縈繞的是他周身那種清冽的冷香。
不甚清晰,只有靠近了才聞得到,其中還夾帶著男人自身就攜帶的厚重氣息,那是他本人自身所流露的氣場,哪怕是睡著,變得溫順可欺,卻也依舊讓人不敢靠近他身邊半步。
容舒的睫毛,在黑暗中略微顫動著。
有工作人員從外面進來收拾,打開了場內燈,看到還坐在前排的兩人,工作人員禮貌的上前。
正要開口,靠在容舒肩膀上睡著的男人,此時動了。
可能是驟然的光亮,刺激到了他敏感的神經。
他睜開那雙幽沉無光,仿似醞釀了所有暗的眸子,帶著波譎暗涌,淡淡射向兩米開外的工作人員。
明明沒有多少情緒變化,可就他睜開眼的那一瞬,工作人員神經肅然緊繃。
開口要說的話,卡在喉嚨。
想到vip觀影室,能進來的人都是不差錢的。
可想身份定然也不簡單,工作人員尤其后悔,擔心因為自己的冒失,打擾到對方休息。
對方回頭向上面投訴,他的飯碗可能不保。
而腦海里閃過的這些思緒,也不過是短短的一瞬間。
工作人員快速找補,“很抱歉打擾到先生了,請問需要給您找張薄毯嗎?”
墨承淵眸子微頜,遮去了眼里洶涌的光。
身邊傳來了動靜,他回神轉頭看去,對上容舒打量的眸子,那雙迷霧般清透見底的眼睛里,帶著絲不易察覺的擔心,定定看著他。
墨承淵神情緩了緩,周身氣場立刻收斂。
他沒想到,自己在外面,居然會毫無保留的睡著。
尤其,還是在保鏢沒有守著的情況下。
就連四海都沒有在身邊——
這如果放在以往,是絕對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往前他也不是沒有過好幾天沒睡覺的經歷,甚至墨承淵有很重的失眠癥。
他通常都會讓自己的身體疲憊到極致,然后才能好好的,睡上一覺。
跟容舒住在一起后,情況有所好轉,但也僅限于自己睡著后,不被任何人所打攪——而自然醒。
但顯然,他的工作并不允許他如此。
這還是第一次,毫無防備的在外面沉沉睡過去。
“很累嗎?”容舒輕聲問他。
墨承淵抬手,按了按眉:“還好……”
休息了下,整個人精神了很多。
“那我們回去吧?”
“嗯。”男人從鼻間應了聲。
工作人員本來戰戰兢兢的,生怕因為自己的冒失,打攪到客人而被投訴。
沒想到這兩位客人意外的好說話,那女主人臨走時,還對他歉意的點了下頭。
工作人員所有擔憂,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甚至覺得自己這種服務工作,也沒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走出電影院。
夜色漆黑如墨,路邊的霓虹燈,雖然給黑幕中增添一抹光彩。
但因為寒冷,路上不僅行人少,就連馬路上的車輛都沒多少。
看上去清冷寡涼的。
容舒不自覺抬起手哈氣,只是從電影院出來的這一瞬間,她覺得鼻尖冷的似乎都要凍掉了。
身上,突然被披了一件西裝外套。
她低頭看到肩膀上那只收回去的指骨分明修長的手,轉頭看向身側。
墨承淵淡淡開口,“走吧。”
“墨承淵,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這人很悶的?”容舒突然開口道。
墨承淵拿眼斜她:“她們在乎的是我的身份和錢,以上兩點滿足,就可以忽略其他。”
容舒看他:“所以你瞞著我你的身份,是怕我看上你的錢嗎?”
墨承淵:……
那輛豪華低調的勞斯萊斯,緩慢的行駛過來,隱在暗處的保鏢連忙上前給打開車門。
容舒率先上車,這場電影看的有點久,到她睡覺時間了呢。
她感覺腦袋很困。
墨承淵從車子的另一頭上車,然后掩飾般的解釋一句,“說了是為了省去不必要的麻煩。”
“哼。”容舒扭過頭不理會他。
車子封閉性很好,基本都沒感覺是在路上行駛的。
不知不覺的熟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是被凍醒的。
容舒睜開眼,摸索起身,緩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躺在了他們臥室的大床上了。
容舒后知后覺抬手去摸額頭,一片滾燙,嗓子也干癢的很不舒服。
她略微皺起眉頭,身上穿著毛衣,外套被人給退下了。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容舒捏著喉嚨,干咳兩聲:“——咳咳,”
揭開被子下床,打算去外面找水喝。
剛走出臥室,對面書房的門,就被人從里面給打開了。
墨承淵穿著灰色毛衣,腳上踩著拖鞋,一副居家裝扮,看到容舒的樣子,眉頭略微擰起,他上前來,抬手覆上她的額頭。
“發燒了?”
“嗓子不舒服。”容舒語氣有點弱,帶著濃重的鼻音。
“你先回房間,我打電話叫醫生過來。”墨承淵安排。
“不用,我覺得不嚴重,喝點藥就行了。唔,我想找水喝……”她一邊說,一邊越過男人往廚房摸去。
胳膊被男人抓住,接著身體旋轉,墨承淵額頭貼著她,重新試了下她的溫度。
容舒睜著那雙眼波流轉的眸子,看著近在咫尺的冷峻眉眼,舌尖更干燥了,嗓音里面含著點點委屈,“我想喝水。”
她重復一遍。
“我給你倒,你回房去休息。”
容舒想想,覺得可以。
反倒省去了自己跑路,她這會兒感覺很不好,腦子也昏昏沉沉的,難受的厲害。
不過,在回房間之際。
容舒不忘強調:“我想喝冰水。”
墨承淵給他給她氣笑了:“你什么樣自己沒點數?”
容舒撇撇嘴,對上男人半點不讓的眼神兒,只能不甘心的重新返回了臥室內。
容舒進去躺下后,墨承淵關上臥室門,這才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出去。
“給家庭醫生打電話,讓他立刻來御水灣。”
四海在那頭,亦如整個冬季一般,窩在車廂里,守護者水灣周圍。
猛然間,接到老板的電話,是真真嚇了一跳。
還以為有什么大事?
結果聽到老板的吩咐,再結合實際情況猜想,四海不敢耽擱。
立刻去找家庭醫生。
帝王府那邊有隨時聽候差遣的家庭醫生的,為防止發生意外,墨承淵不惜高價聘請醫院在職醫生。
只為隨時隨地,一個電話人能來為他服務。
實際上,除了每年白白浪費掉的百萬薪水。
墨承淵從未召喚過家庭醫生一次。
今晚電話驟然響起,打破的不僅僅是御水灣這邊的平靜。
帝王府這邊一有動靜,墨翰那里就聽到了管家的稟報。
然后也間接知道容舒發燒的消息,知道御水灣那邊正在忙碌,墨翰也沒有直接找墨承淵詢問情況。
關亭芳懷里抱著墨萱萱,小家伙哭的小身板一抖一抖的,白凈小臉也紅彤彤的,看上去可憐極了。
“肯定是今天見到了容舒,晚上才這么鬧騰著要媽媽。你說她小小年紀,周歲都沒過,怎么就能記得住媽媽呢?”
“那她看到你,還開心的讓你抱呢。”墨翰回她一句,這說明什么?說明小家伙連親近的人爺爺奶奶也記得。
關亭芳雖然哄孩子哄得很疲憊,可聽這話不免心里十分受用
“那是,誰讓我是奶奶呢。”抱著小家伙,來回晃悠著哄,“說起來,我對自己的兒子都沒有這么耐心過,反倒是臨了老了的時候,懷里還能抱著孩子哄。”
這是非常奇特的一件事兒。
“你覺得你老了?”墨翰很稀奇,之前是誰壓根就不讓提這個字眼兒的。
“人吧得有自知之明,到了年紀就得服老。”經過了娘家弟弟那些事兒,關亭芳也看開了許多,她轉頭叮囑墨翰:“你回頭問問家庭醫生,看看容舒是怎么回事兒,要不要緊?御水灣那邊的事兒,不要告訴老太太,免得她咋呼擔心。”
“放心,我知道的。”
——
家庭醫生來得很快,急性發燒,給容舒先做了緊急處理。
然后這才給她打上吊瓶。
“應該是急性流感,驟然著涼,就會容易引發感冒發燒。等她醒來的時候,吃點流食,明天應該就會燒退。”家庭醫生說道。
此時的容舒已經陷入昏沉狀態中,她知道身邊有醫生來為她治療。
可就是睜不開眼皮子,臨睡前惦記著喝口水,到現在都沒喝進嘴里。
可想說話,嘴巴動了動,人就是清醒不過來。
最后無力的算了,有什么等睡醒了再說。
。
再次醒來,陽光穿透落地窗,罩在柔軟的大床上。
容舒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的睜開了眼。
腦海遲鈍,有一瞬間不清醒,意識不到自己在哪里?
還是身側,傳來一道暗啞低沉的嗓音,這才拉回她的思緒。
“醒了?喝口水——”
說著,透明玻璃杯被男人拿在手里,里面插了根吸管。
容舒想起來了,一晚上口干舌燥的,就連在夢里都不太舒服——想喝口水,嗓子冒煙兒的出不了聲。
那時她迷迷糊糊的,還在埋怨墨承淵,為什么不把她叫醒,為什么不把水給她遞在嘴邊,讓她喝一口再睡——簡直太難受了。
只是要起身的時候,容舒才感覺到自己的生人無力。
“我這是怎么了?”發燒不可能這么嚴重吧?
她以往都沒這么嚴重的。
“流感。”
“什么流感?”容舒追著他問。
墨承淵冷笑:“你想是什么流感?甲型流感還是乙型流感?”
“你有毛病?昨天晚上明明是你拉著我去看電影的。”肯定是出來著涼了。
容舒絕對不承認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因為剛從被窩里出來,家里空調也開得暖,她就用微涼水洗澡了。
而且洗完后,頭發只吹了半干,就去上班了。
壓根沒想到,因為自己無意舉動,到頭來反倒遭這么大的罪。
墨承淵:……
沉默一瞬。
薄唇輕啟,“我發現,你倒是挺會拿捏我。”
容舒心虛的看他。
男人將手里的杯子遞過來,也不知出于什么,容舒語氣有點怯懦的開口,“沒力氣!”
墨承淵:……
深深看了眼眼前的女人,男人起身,突然的高度,嚇了容舒一跳。
自己找補般的開口,“我突然有力氣了,就是有點虛——”
話沒說完,墨承淵已經在床邊坐了下來。
男人嘴角帶著似笑非笑,盯著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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