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壯是逃兵,又是背著村里人進村的,他和媳婦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害。
家里除了媳婦,就剩一個四五歲的娃娃。
所以他索性就在家的另一個屋里住下。
楊大壯媳婦每天給他送飯。
她家的墻不高,在院子里能看到外面。
那天她端著飯剛從廚房出來,正好看到墻門外,站著在村里帶隊巡邏的周村長。
大概是出于心虛,她拿著飯走到門邊,打開門,把飯遞給村長:
“您累恁些天了,吃點東西吧。”
周村長也沒多想,他晌午吃的早,現在正有點餓。
于是接過碗把湯喝了,還把遞過來的餅分給一起巡邏的村民。
楊大壯的鄰居王鐵錘覺得楊家最近有奇怪。
大壯媳婦素來謹慎。
男人不在家,都是下午吃過飯就關大屋的門,但現在天快黑了才關。
兩家有一面墻是共用的,并不高,人都在院子里時,看到對方會互相打招呼。
自從大壯被拉走當兵,他媳婦兒為了避嫌,再也沒跟王鐵錘說過一句話。
今天早上看到了,居然笑著主動打了個招呼。
王鐵錘倒不是對她有什么意思,單純就是覺得奇怪。
夜里,他把自己的疑惑跟媳婦一說,她媳婦也發現不對勁了。
“還別說,你有沒有發現,最近幾天夜里,她家總有奇怪的聲音?”
她睡覺輕,有點動靜就醒。
“沒有啊!”王鐵錘夜里睡得跟死豬似的,什么也不知道。
“別說話,你仔細聽。”
土屋不隔音,兩家本來就挨著。
夜深人靜,旁邊人家有點什么動靜,難免聽得清清楚楚。
“這……”
王鐵錘聽了一會,臉都紅了。
“楊大壯媳婦不會在偷人吧!”
“胡說什么!”
鐵錘媳婦打了他一下,繼續小聲說:
“楊大嫂的為人你還不清楚?
我懷疑是大壯回來了。”
“不能吧。”王鐵錘差點叫起來,“大壯是去當兵去了。
軍隊聽說管的特別嚴,敢逃跑,抓住了可是死罪。”
鐵錘媳婦打著哈欠:“我也只是猜猜,興許咱們聽錯了呢。”
又過了兩天,王鐵錘怎么看,怎么覺得楊家不對勁。
趁楊大壯媳婦進屋,他對楊家小孩招招手:“小滿,過來,叔給你個饃饃吃。”
楊小滿搖搖擺擺地走過去,王鐵錘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的疹子!
“你別過來!”
王鐵錘大聲喊,滿臉恐懼!
周村長正在附近巡邏,聽到響聲,趕緊帶人趕過來。
“村長,村長!”
王鐵錘像是看到了主心骨,“楊家人出花了!”
“什么?”
周承義大吃一驚。
這時,楊大壯從小屋里沖出來,他媳婦兒在后面拉不住。
他出花后神志不清,渾身瘙癢難耐,再也不愿窩在小屋里。
楊家的事情,像一道霹靂,震破了后山村的天。
各家各戶房門緊閉,人人自危,巡邏也不再巡邏了。
就這還是有不少人家陸陸續續出現高熱、腹瀉等癥狀,有的已經開始出花了。
何田田心急如焚。
她在村里公用的井和每家每戶的井里,都滴下能夠醫治天花的熏草靈液。
但熏草只能醫治,不能預防。
即使醫治,也是緩慢癥狀減輕,也不是一天兩天就好了。
而且熏草井水的時效也只有十天。
周村長家人也發病了。
他因為曾經得過天花,沒有
他媳婦病的最輕,只是手上出了幾個痘。
何田田夜里到周家井里滴熏草水時,看到他家的牛,身上也有天花。
踏破鐵鞋無覓處,那牛卻在眼皮底下!
何田田心中大喜,差點當時就沖到周村長屋里喊:“我要你家的牛。”
早上天剛蒙蒙亮,何田田拍響了周村長家的門。
“何族長,快離遠點,我家在出花。”
周村長媳婦兒出來,看到何田田,趕緊擺手讓她走。
“我知道,你家的牛是不是也染花了?
你是不是平時照顧那頭牛,所以癥狀最輕。”
周村長媳婦兒點了一下頭:“我家牛是出花了,不吃不喝的,我還在發愁,要咋辦呢。”
“把牛賣給我吧。”何田田誠懇地說
周村長媳婦兒自然是不同意,牛出著花,她不能害了何村長一家。
“實話告訴您。
我原來看過一個方子,用染花的牛,可以使沒有得過天花的人,這輩子不得天花。
這次就是想用牛試一試。”
周村長媳婦是何家女族長的“鐵粉”。
她覺得何家女族長簡直太厲害了,什么都會,誰都不怕!
一聽何田田要研究防天花,她馬上把牛牽了出來。
“您盡管牽走,要是成功了,可就做了一件大胤朝百姓都得感謝您的大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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