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硯不想跟賀山南吵架，實在沒什么好處。
她眼巴巴地看著他，眼里帶著一層淡淡的水汽，好半天才說了一句：“南哥，新年快樂。”
聲音輕輕的，在安靜的房間里像是一根羽毛一樣，似有若無地撓進了賀山南的心頭。
她抱著他的腰，討好地在他脖子上親了一下，“你有什么新年愿望嗎？”
他眉宇間的戾氣褪去了許多，也沒將她推開，任由她抱著。
他語氣淡淡：“沒有。”
她不相信，“怎么可能，人都是有愿望的？你無欲無求了嗎？”
“被你哭沒了。”
沈書硯一時語塞，他怎么老逮著這事兒啊。
剛才要幫他一下，他自己又不要的。
她撇撇嘴，“南哥不問問我的新年愿望是什么嗎？”
不出意外的，沈書硯聽到他說：“沒興趣。”
沈書硯也沒管賀山南到底有沒有興趣，非常大方地跟他分享了自己的新年愿望，“我的新年愿望是，希望南哥開開心心。”
房間里面只開了一盞暖橘色昏暗的燈，窗簾未曾關上，外頭就是星城夜景，燈光照印在落地窗上，五光十色。
沈書硯眼前，是男人輪廓分明的側臉，他深邃的眼眸逐漸變得明亮起來。
隨即，賀山南笑了一聲。
當然，伴隨著一臉的不相信，不過她這點花言巧語在過年這種特殊時刻，的確有點用。
賀山南渾身的肌肉都放松了些許，跟她說：“說吧，不過分就滿足你。”
他把她那話當成她要跟他提要求的鋪墊。
男人在心情好的時候，會答應一下不過分的要求。
像賀山南這樣的男人，也是不可能出爾反爾的。
沈書硯說：“想讓南哥跟我說新年快樂。”
他垂眸看著她，凝視片刻，才說：“你想清楚。”
“嗯。”她點頭。
“新年快樂，沈書硯。”
“可以喊我乖乖嗎？”
他們宋城人，喊對象的時候，基本上都是以“乖乖”代稱。
賀山南顯然沒什么耐心，覺得她得寸進尺。
有些稱呼在那種時候喊，是情不自禁，是生理上的控制不住。
但清醒的時候喊，多少是不合適的。
所以兩個人都沒有在這件事上深入談下去，在聊下去，也是沒有答案。
……
賀山南這一晚上沒睡好，可能是認床。
清晨的時候，他感覺到沈書硯跟條蟲子似的動來動去。
他沒阻攔。
后來，她貼在他小聲問：“醒了嗎南哥？”
“昂，”他聲音有點沙。
在這件事上，他兩算是棋逢對手。
……
不過清晨的這份滿足并未讓他整日都在床上補眠，反倒是挺有興致地跟她去看傳說中的沈書墨。
仿佛她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的討好，都是無用功一般。
所以她帶賀山南過去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挺低落的。
可以理解為，都白干了。
小區不算高檔，人車也并未分流。
他們的車子停在空的車位上，沈書硯指了指不遠處的花園。
穿著厚重羽絨服的沈書墨一臉傻氣地跟草地里的幾個小孩兒在玩耍。
不過很明顯，那幾個小孩兒并不愿意跟一個看著跟傻子似的大人玩兒。
足球不好好傳，直接踢沈書墨身上。
沈書墨仿佛也不懂，還覺得那幾個小孩兒在跟他玩鬧。
足球砸到他小腿上，沈書墨吃痛的蹲下來，那幾個小孩兒甚至還過去圍著他打。
沈書硯眉頭擰著，下意識就要下車過去。
倒也是沒辦法看著自己的親哥被幾個小孩兒欺負。
她手剛觸到車門，就被賀山南給拉住了。
“他在被人打！”沈書硯聲音有些沉，臉上的表情也是著急的。
賀山南卻只是淡淡地看著車窗外被幾個小孩兒打卻不還擊的沈書墨，臉上是旁觀者看戲一般的表情。
嘴角淺淺的勾起一抹弧度，說：“風水輪流轉不是嗎，他以前也這么揍別人。”
沈書硯話被卡在喉嚨里，賀山南這話說的沒錯。
而且誰讓沈書墨以前揍的，還是賀山南那邊的人。
當然，沈書墨也只動過一次手，動手的代價就是被賀山南狠狠回擊了一頓。
賀家的人甚至還找上門，說沈書墨把賀山南撞淤青了。
沈策安毫無辦法，狠狠踹了手上還纏著繃帶的沈書墨一腳，讓他給賀山南道歉。
這點恩怨的種子在沈書墨差點弄死賀山南妹妹妹夫的時候，達到了頂峰。
所以賀山南不讓她下車，反倒是在這邊觀摩，很符合賀山南的性格。
從精神上讓對方輸得一敗涂地。
沈書硯慢慢地收回了手。
沈書硯想，賀山南這人所有的溫柔和寬容，都給了程妍。
否則按照賀山南的人設，不得把玩弄了他感情的程妍，徹底毀掉嗎？
她收回視線，央求著賀山南：“南哥，我們走了好不好？”
她不敢看了。
雖然沈書墨做了很多混蛋的事情，但至少沒有傷害過她，比她那不稱職的父母要強多了。
賀山南瞥了眼車窗外，倒是有個小孩兒站出來維護沈書墨，雄赳赳氣昂昂地一打三。
看到這一幕的賀山南顯然有點不悅，所以那種人渣用瘋癲逃過了法律的制裁，現在依舊有人保護著瘋癲的他？
那三個小孩兒力氣大，把那個出頭的小男孩兒推到地上。
沈書墨倒是用身體把那個小孩兒護住，然后，一起挨打。
賀山南沒什么興致看接下來的戲碼，對司機說：“開車。”
沈書硯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整個人像是卸力了一般，松垮地靠在椅背上。
臉色泛白，額頭上冒著細汗。
被賀山南握住的那只手，也是冰涼冰涼的。
她冷淡地跟賀山南說：“你看到了吧，放心了嗎？我說了我沒騙你，我就是來看他的。”
沈書硯很少在賀山南面前生氣，是不敢，是知道自己生氣也不會被哄。
但今兒可能是大年初一，可能是他知道她沒有騙她。
他把她拉到自己懷里來，單手扣著她后脖頸，“乖乖，生氣了？”
他沒等她回答，又問：“乖乖，我怎么覺得你是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