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硯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一家人坐下來好好吃頓飯的經歷。
往日的沈家，就算是逢年過節在一起吃飯，也是吃著吃著就能吵起來的那種。
好像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然后吃飯的時候喝了酒，借著不足以醉人的醉意將心里頭的不滿都發泄出來。
所以那會兒的沈書硯并不喜歡沈家各種形式的家庭聚餐，從攀比開始，到吵架結束。
長大之后她就會找各種理由不去。
那時候的沈書硯最不喜歡的就是逢年過節，人家家里闔家歡樂，她只乞求家里能太平一些。
今天這樣和諧的局面，是沈書硯從未經歷過的。
一直到結束的時候，沈書硯都還覺得很夢幻。
但老太太的叮囑，又將她從那種不真實的狀態中給拉了回來。
這會兒他們已經結束了飯局，從包間里面出來，準備各自回家。
老太太跟沈書硯：“硯硯呀，在倫城可要好好讀書，不要想那么多，小南完全可以照顧好點點。”
“我知道的奶奶。”
沈書硯當時想，賀家的人對她去讀書這件事這么支持，大概也是因為賀山南的態度擺在這邊。
都慎重地辦了升學宴，就是在透露出他對這件事的支持。
老太太又道：“要是小南跟你抱怨，跟你生氣，你就跟我說，我幫你教訓他。”
走在他兩后面的賀山南聽到老太太這么說，倒是有些不滿地說了一句：“老太太，萬一是沈書硯欺負我呢？”
老太太回頭覷了賀山南一眼，說：“男人再吃虧也吃不到哪兒去的。”
這讓賀山南說什么？
老太太又補了一句：“我可沒見你吃虧，你也不是吃虧的性格。”
還是老太太了解自家孫子，像賀山南這樣的人，的確不是吃虧的性格。
賀山南笑了笑，單手插在西裝褲口袋里面，沒有再說什么。
老太太回過頭來，似乎還有別的事情要叮囑沈書硯。
就像自家孫女要出去讀書時候一樣，總覺得還有沒有提到的事情，就擔心她一個人在外面受委屈。
沈書硯聽得很仔細，因為以前也沒有人這樣叮囑過自己。
所以對老太太的悉心叮囑都一字一句地聽了進去。
……
賀山南這邊被老太太輕懟了之后，他抬手揉了一下賀予執的腦袋。
小家伙本來好好地走在路上，就被他爸揉腦袋，小家伙躲了一下，仰頭有些不樂意地看著他爸。
那臉上全是“不要動我腦袋”的表情。
賀山南說：“你的頭發只有你媽媽能摸嗎？”
“昂。”賀予執點頭。
賀山南倒也不生氣，直接拎著賀予執后領子，輕松就把人拎了起來。
賀予執嗷了一聲，非常不開心地說：“爸爸，我自己可以走，你不要把我像拎東西一樣地拎起來好不好？這樣，我很沒有面子的！”
不過賀山南并沒有將賀予執給放下來，而是說道：“你答應我一件事，以后我就不隨便把你拎起來。”
“什么事？”賀予執沒有立刻答應，總覺得他爸一開口，就沒有什么好事兒。
“晚上跟爺爺奶奶回賀宅住。”
賀予執一臉“果然如此”的表情，隔三差五地就要讓他去爺爺奶奶家里，好像他是個千瓦大燈泡一樣。
賀予執道：“你又想獨占媽媽。”
“你媽媽本來就是我的。”賀山南跟賀予執強調這個事實。
賀予執哼了一聲，說：“媽媽不是任何人的，她是她自己的。”
賀山南挑眉，倒是沒想到自己兒子這么點大，倒是能說出這樣的話。
沈書硯不屬于任何人，只屬于她自己。
不過賀山南并未在這個時候跟賀予執討論沈書硯到底屬于誰，而是想讓賀予執待會兒跟他爺爺奶奶回賀宅。
最后的最后，賀予執不情愿的答應下來。
大概是猜到，就算不答應，最后也會被他爸塞給爺爺奶奶。
他爸實在是過分。
他也想跟媽媽多相處一段時間呢！
等賀山南跟賀予執商量好這個事情之后，他就將小家伙給放了下來，讓他去找爺爺奶奶。
……
沈書硯扶著老太太往門口走，他們的車子都停在大門口。
老太太回她自己住的地方，雖然前頭答應了回賀宅住，但一直都沒行動。
賀銘川夫婦跟賀水北沈燁回賀宅，周家的人回周公館。
倒是快到門口的時候，沈書硯聽到老太太朝著前面喊了一句：“小江！”
沈書硯順著老太太的目光看過去，就瞧見剛走到門口的人，看側臉很熟悉。
等那人聽到老太太的聲音回過頭來的時候，沈書硯瞧見被老太太叫做“小江”的人是江楠。
江楠先是看到了老太太，下意識喊了一聲“周奶奶”，結果就看到跟在老太太身邊的一行人。
江楠的眼里，是明顯的意外和驚訝。
其實不光江楠意外，沈書硯和賀山南也挺意外老太太跟江楠認識。
倒是老太太，跟沈書硯他們說：“這個小江啊是住在我隔壁的小姑娘，他們家的小貓咪經常跑到我的院子來。”
江楠跟賀山南他們打招呼，還有些意外：“賀總，沈小姐，原來……原來周奶奶是賀總你的奶奶。”
不僅是賀山南，還有跟在旁邊的，賀家與周家的人。
這些人單拎一個出來，都是份量不輕的人。
老太太倒是不在意那么多，問江楠：“小江，你跟小南他們認識啊？”
“生意上有些往來。”江楠解釋道，一問一答，看著多少是因為老太太的身份而被驚訝到而不敢多說什么。
“這樣啊，先前倒是沒聽你說起過。”老太太說，“你也要回去嗎，有車子來接你嗎？正好我們順路，一起吧。我不跟他們一道的。”
江楠怔愣片刻，不敢作答。
在場的人每一個身份都比她高，好像還輪不到她來開口。
老太太倒是不覺得有什么，就是在餐廳這邊撞見了鄰居，便要跟鄰居一道回去。
賀山南跟老太太說：“奶奶，您到家跟我說一聲。”
“好，你們也快回去吧。我就跟小江一起走了。”
聽到這里，江楠跟賀山南保證：“賀總放心吧，我一定安全把周奶奶送到家。”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