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第一天，沈書硯跟賀山南去賀宅主樓吃飯。
的確不是第一次在賀家吃飯，但現在這種感覺，的確奇妙。
大概是身份的轉變。
內心本來還有些忐忑，到主樓客廳的時候瞧見只有桑女士和老太太以及賀予執在。
賀予執陪老太太一起看動畫片。
都說返老還童，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沈書硯隨賀山南喊了一聲“媽”，她跟賀山南第二次結婚了，但這聲“媽”，也就從昨天婚禮之后才開始喊的。
桑女士滿臉欣慰。
不過很快提了一句：“你倆昨天婚禮忙前忙后的，今天怎么不多休息一會兒？”
賀山南說：“她忙著過來給您請安。”
“請安”兩個字一出，桑女士就瞪了賀山南一眼，這話說的好似她是個惡婆婆一樣，非要兒媳婦一大早給自己敬茶。
在瞪了兒子一眼之后，桑女士扭頭就對沈書硯笑著說：“你別聽他瞎說什么請不請安的，家里沒這個規矩。除了周末的時候回來一起吃個飯，平日里你們自己過自己的就行。”
很快，桑女士又補了一句，“真要天天過來，他爸第一個受不了。”
雖然桑女士明令禁止過，在家里吃飯的時候不提工作上的事情。
但一起吃飯，總歸免不了談起公司的事兒，中年人和年輕人的想法不一樣，總歸容易引發激烈的討論。
父子兩的性格又極其相似，固執又驕傲，還獨斷專行。
往往一頓飯下來，桑女士能被氣得半飽。
聽桑女士說完，賀山南就跟沈書硯說：“看吧，他們也嫌我們打擾了他們的二人世界。”
桑女士倒是不贊同被打擾二人世界，反駁道：“我們就是覺得，每個人都該有自己的生活和隱私。也不是說有了孩子就要一直圍繞你們轉，失去了生活的快樂，也失去了自我，那還不如不生。”
“您說的有道理。”賀山南回。
桑女士倒是沒再搭理賀山南，跟沈書硯說：“你們先陪老太太看會兒電視，我去看看廚房那邊燒好飯了沒。再喊小水他們過來，今天咱們一家人好好吃一頓飯。”
“我跟你一起去吧。”沈書硯覺得自己這會兒應該做點什么。
桑女士擺擺手，“不用，我還要去叫我老公，估計又在看他的魚。男人到中年就逃不過養魚嗎？”
桑女士一邊說，一邊從客廳出去。
沒將沈書硯當外人，一切都自然得很。
賀家這里，的確沒有太多的規矩，人來了就吃飯，沒來就各做各的。
看似沒有規矩，實則又井井有條。
沈書硯以前沒有這么深入地了解過賀山南的家庭，如今成為家里的一部分，融入在這樣的氛圍當中，讓她先前的那些緊張和忐忑，消失不見。
就連賀山南，沈書硯覺得他回到家里之后，身上那股子渴望被滿足的倦怠感逐漸褪去，身為高位者的傲慢與驕傲，也蕩然無存。
每每這種時候，沈書硯就在想，還好當初沒有一意孤行地將賀予執帶離宋城。
否則，現在賀予執怕是不能在這樣自由又充滿愛意的家庭里成長。
賀予執這會兒很有耐心地跟老太太講述動畫片里的情節，兩人還就情節進行了激烈的討論。
沒一會兒，賀水北跟沈燁過來吃飯。
見到沈書硯，賀水北喊了一聲“嫂嫂”。
說起來，沈書硯比賀水北還要小，她便說：“小水，你以后叫我名字就行。”
“那不行，我要是叫你名字，你老公該說我沒大沒小了。”賀水北往賀山南那邊瞅了眼，后者一臉算你識相的表情。
賀水北嘖了一聲，扭頭對自己丈夫沈燁說：“怪不得連不為哥都說他有異性沒人性。”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他。”沈燁笑說，不僅對兄妹兩這樣的拌嘴習以為常，還會不由自主地站在賀水北那邊。
賀水北恍然點頭，“也是，從娘胎里就認識了，所以見他這樣偏袒一個人，不得多拿出來說說？”
沈燁配合道：“嗯，這樣一比較，發現他對我們真的很敷衍了。”
都被這對夫妻兩這般說了，賀山南那是半點都不生氣。
甚至還承認了，理所當然地說：“你們又不是我老婆。”
所以，他對家人好，但對妻子會更好。
并且會明目張膽的偏袒和疼愛。
他說這話的時候，伸手去拉著沈書硯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腿上。
而后，又對沈書硯說：“他們夫妻倆一唱一和的，這么多年沒少欺負壓榨我。”
這話聽起來像是在跟沈書硯告狀，并且還想細數這對夫妻往日做下的“種種惡行”。
沈書硯：“誰讓你是哥哥呢？”
賀山南：“我跟她是龍鳳胎，按理說就沒有誰大誰小這一說，她故意撿便宜。”
“你聽我叫你哥也挺享受啊。”
“那是年幼無知！”賀山南要是早知道這一聲“哥”換來的是日后當牛做馬，他當初肯定“姐姐”前，“姐姐”后的喊賀水北。
既然承了這聲“哥”，就得承擔這份責任。
幾人在客廳里你一言我一語，其樂融融。
沈書硯以前的確沒經歷過這樣融洽的家庭氛圍。
一開始還有些拘謹，但大抵這個家是有魔力，沈書硯慢慢地就融入進去。
后來桑女士將花房里的賀銘川叫了回來，一家人去餐廳吃飯。
大抵是因為飯桌上不能說公司的事情，所以賀銘川多數時候在跟妻子說他養的魚如今長得多好多好。
桑女士說養肥了就拿來做水煮魚，酸菜魚，清蒸魚。
賀銘川說他的魚做菜不好吃，她要是想吃魚，他讓人去買做菜好吃的魚。
吃完飯，桑女士也沒留他們，因為她自己要去看丈夫養的魚。
把賀銘川嚇得以為她真的要把他的魚都給吃了。
賀水北也跟沈燁回去看孩子，本來還想叫賀山南跟沈書硯去他們那邊。
賀山南讓他們別當電燈泡。
分別時，賀水北又跟賀山南拌了幾句嘴。
沈燁習以為常地看他們叨叨，眼神里全是柔和。
這會兒沈書硯其實才算明白，為何當初像沈燁那樣一個冰冷的人，如今身上時常散發出溫和的氣息來。
尖刺全都被愛給磨平。
這是沈書硯融入賀家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