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的，周尤想到好些年前。
他跟沈書硯是的訂婚酒無疾而終的那次，他問父親，沈書硯家里什么情況。
那會兒父親跟他說，沈家的事情有點棘手，他還小，沒必要了解得那么清楚。
沒讓他了解，但是一并告訴了他，不要再跟沈家的人有什么牽扯，免得惹火上身。
那時候周尤問父親，難道就沒有什么辦法幫沈書硯？
父親跟他說：幫不上。
周尤說了什么，他記得不太清楚。
好像是——不是你幫不上，是你不想幫。
周尤回過神來，臉上已沒有剛才的好奇與玩世不恭。
他從沙發上起來，也沒等父親的回答，說道：“我知道，您向來高風亮節，獨善其身。不幫，也挺正常。”
說完，周尤就轉身離開。
碰上端著夜宵過來的母親。
謝女士咦了一聲，“跟你爸吵起來了？”
“沒有。”周尤道，“我出去一下。”
“去哪兒啊？”
“就出去一下，我會注意安全的。”
謝女士想了想，還是問了一句：“那晚上還回來嗎？”
孩子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生活。
但好像也沒辦法完全放手，總歸還是擔心。
周尤點頭，“您別擔心，我會回來的。”
“行吧。”
謝女士看著周尤拿著車鑰匙離開的背影，好一會兒才進了客廳。
看到丈夫蹙眉坐在沙發上，無奈地笑了笑，“你說說你們兩，好不容易見一次，有什么不能坐下來好好聊聊的？”
“他問我，能不能幫靳攬月他父親。”周錦年眉頭緊蹙，“這個事兒，不是我不想幫忙，而是……”
“怎么？”
“那是他們東部圈子的內部問題，我們這邊的，插手就有點名不正言不順。而且，現在這個事情還沒鬧到明面上來，就說明靳攬月他父親那邊，未必就處下風。”
這些話，先前在餐廳的時候，周錦年都跟靳攬月說了。
她先前可能是因為這件事牽扯到她父親，加上母親因為這個事情病倒，整個人都有點六神無主。
在他提過這個之后，靳攬月倒是冷靜了下來。
謝女士想了想丈夫那個圈子里面的事情，的確復雜得很。
但很快反應過來，“小尤怎么讓你幫靳攬月啊，他們關系，很好嗎？”
“估計先前在紐城，靳攬月幫小尤打贏了官司，所以他想幫忙吧。這孩子，不是向來仗義嗎？”
從小到大，連路邊的流浪狗，都幫了不止多少只。
那會兒零花錢用得特別快，以為他又被欺負了。
讓人去調查了一下才發現，他把零花錢都用來買貓糧狗糧罐頭，專門租了一個郊區別墅，收養流浪狗流浪貓。
后來，他的那些朋友喊他投資餐廳娛樂場所運動館……他也都出錢，說是幫助朋友創業。
謝女士想到這些，也是笑了出來，“他開心就好。”
“現在是開心了，往后呢？他這個柔和的性子，感覺誰都能拿捏他。”提起這個，周錦年就有些頭疼。
總歸是擔心往后他跟妻子老了，周尤會被欺負。
靠別人總歸不太現實，只能周尤自己強大起來。
可保護了周尤那么多年，總覺得他還溫順得很。
“那你對你兒子是真不了解，你也不想想他在紐城做了些什么。”
……
周尤提不起勁兒，開車到了九街附近。
他有朋友在這邊開餐廳開酒吧，差不多這條街上，有一半都是他朋友開的。
也就等于，有一半算是他名下的資產。
就是占資多少的問題。
但到地方，他沒直接上去，而是坐在車里。
過了好一會兒，才給靳攬月打了個電話過去。
電話接通，靳攬月的聲音從那頭傳來，“怎么，找我有事？”
周尤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他不知道父親到底是不愿意幫忙，還是幫不上。
但不管是哪種，他都覺得這會兒給靳攬月打電話，挺沒道理。
片刻之后，周尤問：“吃飯了嗎？你來了我的地盤，我總得做東不是嗎？”
“哦，我還以為你打電話來問我和你父親事情談好沒有，有沒有介入你的家庭。”
“……”不提這茬不行嗎，“要不要出來吃飯？”
“你都這么請人吃飯的？”
“不來算了。”
“地址。”
“你給我地址，我去接你。”
“尼依格羅。”
周尤想了想，跟靳攬月說：“那你自己打車來吧，有點遠。”
“我今天還一定要吃上你這頓飯。”
周尤：“嗯，你來，我點菜。”
……
靳攬月其實已經點了外賣，打算吃了就睡覺，明天一早回海城。
雖然這一趟沒有得到周尤父親明確的回答，但經過他的提點，靳攬月算是冷靜下來。
只要沒到公開的地步，就都還有轉圜的余地。
她委婉地問過周錦年能不能從中斡旋，他沒拒絕，也沒答應。
說白了，就是要看局勢走向。
在這種需要站位的事情中，隔岸觀火不會惹火上身，一旦下場，那就是成王敗寇的事情。
要是沒有過命的交情，的確不會輕易幫忙。
只不過這些事情，靳攬月清楚，不是她一個小小律師能干預得了的。
她換好衣服準備出門，手機在這會兒，響了起來。
一個陌生號碼發來的消息。
對方說：你求我，我有辦法幫你父親。
靳攬月看著這個消息，眉頭不自覺地就擰了起來。
但也是沒有什么猶豫，就給打了過去。
“你是誰？”
“是不是只有用這種方法，你才會給我打電話？”
接電話的，是韓啟。
聽到韓啟的聲音，靳攬月眉頭擰得更緊，“你有意思嗎？”
“因為你把我的號碼都拉黑了我只能用這種方法。”
“我以為我先前已經說的夠清楚了。”
“看來是你還不夠擔心你父親的事情。”
本來想立刻掛斷電話的靳攬月，倒是有點好奇，韓啟是怎么能幫上忙的。
她頓了頓，問他：“行，那你告訴我，你有什么辦法。”
“電話里說不清楚。”
意思是要見面。
“也行，那就酒店見，你開好房，我去找你。”靳攬月沒什么猶豫地說。
對于靳攬月這么快答應，韓啟只當她是在經過多方打聽無門之后的妥協。
韓啟說：“好，開好房我把房間號發給你。”
“那你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