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尤覺得現在這種狀態不好開車，所以打了轉向燈將車子停在了路邊。
周尤解開安全帶，扭頭看向副駕。
副駕上的人，一如她上庭時一樣的表情，冷靜從容。
用她那張三寸不爛之舌說出能讓人瞬間憤怒的話。
“靳攬月，你是半點感覺都沒有，是嗎？”周尤凝著靳攬月，“我就是你，這段無聊時間里面用來消遣的玩物是吧？等到你玩夠了，甩甩手就走？”
靳攬月張了張嘴，想說什么。
因為沒想到周尤會這么生氣。
好像，一下子點燃了一根炮仗似的。
不過周尤比她更先開口，“你別再跟我扯什么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的事情。這不是你撩撥我，然后又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的理由。靳攬月，你跟我說清楚。”
周尤今天大有，要是不把這件事說清楚，他們就都別走的架勢。
靳攬月想了想，跟周尤說：“你先冷靜點。”
“靳攬月，我不是律師，不可能隨時都能像你一樣那樣冷靜。”周尤收回視線，靠在椅背上，單手扣著方向盤。
手勁兒很大，手背上青筋盡顯，足以見這人的力道有多大。
靳攬月輕嘆一聲，有些無奈地問：“那你想聽我說什么？”
似乎，就變成周尤在逼迫靳攬月給出一個答案一樣。
周尤從口袋里面摸了煙出來，點燃一支。
開了車窗，他吐出的煙圈全到窗外去了。
周尤上次這么生氣，好像還是知道沈書硯懷了賀山南孩子的時候。
那天晚上，他去把賀山南給揍了一頓。
周尤將混亂的思緒抽回。
他知道自己為什么生氣，因為靳攬月提了結束，但他不想。
又覺得這段時間好像被靳攬月玩弄了感情。
或許在更早之前，靳攬月就無形之中撩撥過他，而她總是一笑而過。
周尤不相信靳攬月一點感覺都沒有。
周尤看著一支煙都抽完了，副駕上的人半個字都沒說。
還真的是……讓人生完氣又逐漸冷靜下來，最后好像他才是情緒不穩定的那一個。
是的，剛才情緒非常不穩定。
抽完一支煙，又冷靜了下來。
他大概也猜到了，靳攬月在等他抽完煙，等他自己冷靜下來。
就……很沒意思。
周尤從自己這邊將車鎖打開，他跟靳攬月說：“你想結束就結束吧，我單方面不想也留不住你。不過請你以后，還是不想走心，就別隨便撩撥。有人會當真。”
靳攬月當下愣了愣，她好像，沒有撩撥他吧……
但更讓靳攬月有些錯愕的是，周尤的那一句“有人會當真”。
周尤他……
靳攬月扭頭看著周尤，就覺得，好像現在解釋，也沒有什么意義。
她應了一聲，“嗯，那我走了，你路上開車小心。”
周尤：“……”
看吧，這個女人就是有問題。
誰在說結束的時候，還要讓對方開車小心？
但好像現在糾纏這個，也的確沒有什么意義。
周尤沒有回頭，只聽到從副駕那邊傳來的開門關門聲。
她還真的，走了。
周尤握著方向盤的手，力道不自覺地又加重了一些。
感覺這個方向盤都要被他捏變形了。
結果沒一會兒，交警來了，將鐵騎停在他車子前。
這邊不能長時間停車。
交警說：“你在這兒已經停了超過十分鐘，你是身體不舒服嗎，需要我們送你去醫院嗎？”
畢竟周尤這個臉色看著，實在不是很好的樣子。
周尤：“嗯，差點被氣死了。”
……
靳攬月本來想回家的，但因為跟周尤那一段之后，她現在整個人的情緒都不算太好。
羅敏還沒走，他們負責的案子到了收尾的階段。
靳攬月去W酒店找了羅敏。
羅敏瞧著靳攬月狼狽的來，心疼得很。
把人迎進來之后，又把外套拿給她。
這個天氣就穿一件單薄的運動服，這不是自虐嗎？
羅敏問：“你怎么了啊，失戀了？不過你戀都沒戀，失什么？那是案子敗訴了？”
羅敏覺得，應該也只有案子敗訴對靳攬月的打擊會有這么大。
靳攬月拿著羅敏給她倒的溫水暖暖凍僵的手。
這個天本來沒有多冷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先前運動過的緣故，一熱一冷，就格外遭不住。
靳攬月怔怔地說：“我跟周尤結束了。”
“啊……結束了就結束吧，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羅敏在分手這件事上，看得很開。
她拍了拍靳攬月的肩膀，說：“你就是年輕的時候經歷得太少，所以現在才會有這樣的反應。等你多分幾個，不出半個小時你就忘記前任長什么樣子。”
這種安慰人的方式，也是非常獨特了。
但羅敏說的沒錯，因為經歷少，所以分開才會顯得那么刻骨銘心。
羅敏道：“何況，你們也沒談戀愛，就只是結束了有好的身體交流關系。”
靳攬月輕嘆：“要是談戀愛，那就更糟了。”
靳攬月知道自己談戀愛是什么樣子，所以忽然有點慶幸并沒有在這段關系里面投入太多。
“看開點，也算是一次人生體驗。”
“但是……”
“但是什么？”
“我看周尤好像還挺生氣的，雖然不知道他生氣的點是不是在于，覺得我玩弄了他的感情。”
“那就是他的事情了，我們只需要考慮自己的感受。”
可能就是因為只考慮了自己的感受，所以才會讓人那么生氣。
說到底，靳攬月是覺得跟周尤不會有以后。
所以在這個時候結束，是最好的。
彼時，羅敏問靳攬月：“那你有想過，和怎樣的人結婚嗎？”
靳攬月搖搖頭，“每天都忙死了，哪有時間想結婚的事情。”
以前想，還是在跟韓啟戀愛的時候想的。
后來就結束了這種不切實際的夢想。
等到回過頭來發現，這個年紀已經不會再做那樣的夢了。
關于婚姻，關于愛情。
而周尤，可能就是她按部就班的生活中出現的一點意外。
意識到，然后又及時修正，生活總歸會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和周尤的那一段，就算是小插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