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季綰綰心里甜甜的，像吃了蜜糖一樣，好像體會到了人家說談戀愛是什么感覺，一顆心里塞得滿滿的都是那個人。
小桃又道：“不過這事誤打誤撞卻成全了大公子呢。”
“嗯？”季綰綰也跟著好奇。
小桃興奮道：“裴姑娘看見夫人為了撮合她們，心中很是感動，她也還沒忘記大公子，就是差一個臺階的事，所以在夫人受傷后，就傳信給大公子說答應咱家的求親了！”
季綰綰驚喜道：“真的啊？裴姐姐竟然這么聰明通透，一下就想開了。那我這豈不是因禍得福了？”
小桃哭喪著臉，道：“夫人別說這話了，要知道您會受傷，奴婢都不讓您出門了。這次可嚇死奴婢了，小公子也來哭過好幾次，每次來都光掉眼淚，看得奴婢心疼的不得了。”
“南南現在在睡覺嗎？”季綰綰沒見他。
小桃回道：“是啊，他也想跟著相爺守在您身邊，但是小孩子扛不住這么熬，累了就睡著被相爺送回去了。”
季綰綰嘆了口氣道：“我可憐的小南南。”
“還有青桔……”小桃猶豫了下，還是告訴她，“因為保護夫人不利，被相爺罰去別院了。”
季綰綰皺眉：“當時人太多了，我們都被擠散。青桔過不來也是正常的，誰知道林雨晴會突然發瘋。”
“說是這樣說，可保護您是青桔的職責，她失職了，就要受罰。”小桃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這是相爺說的。”
雖然黑風大人看起來好像想求情，但相爺正盛怒，他也不敢這個時候去插嘴。
季綰綰問：“青桔受責罰了嗎？”
小桃點頭：“相爺沒說罰她，但黑風大人主動提了。他親自行刑，打了三十棍，那棍子有那么粗……”
季綰綰嘶了一聲，著急道：“派大夫給青桔看過了嗎？”
“看了，府里大夫都是最好的，只是青桔自己也自責，一直跪在別院說要等到夫人醒來親自賠罪。”
季綰綰嘆了聲氣：“讓她來吧，賠罪完就快去休息，這樣傷口怎么會好呢。”
“是。”
青桔來了后，直接跪在地上，頭低得快要挨著地：“奴婢保護夫人不利，還請夫人重重責罰。”
季綰綰認真道：“我受個傷也沒啥，你沒聽小桃說裴蘊他們成了嗎？而且，我也看清了一些事，覺得挺不錯的……嗯，不全是壞事啊。還有，黑風不都已經罰過你了嗎？”
青桔低下頭，很是羞愧。
她覺得黑風大人罰得太輕了，若夫人真有個三長兩短，她是萬死難辭其咎。
“好了，小桃你送青桔回去休息吧。別去別院了，還回咱們院。不能因為一次失誤就把人給攆出去，人非圣賢孰能無過。”
青桔曾經救過季綰綰的性命，她在自己身邊這么多年付出了很多，季綰綰都知道，也愿意原諒她。
“是。”小桃攙扶著青桔，扶著她出去。
“娘親！你醒了！”沈知南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他著急忙慌地跑進來，直到看見自家娘親睜開眼，這才眼睛一紅，委屈道，“南南快要擔心死了。”
季綰綰現在只能躺著，不能起身抱著小家伙。她手指動了動，喊他：“過來，幫娘親揉揉手，一直不動都有些麻了。”
沈知南重重地嗯了一聲，趕緊跑到床邊坐下，兩只小手握著她的大手揉搓、按壓。
季綰綰調笑道：“怎么幾天不見，你跟你爹都長了同款黑眼圈？”
沈知南紅著眼睛，撒嬌道：“娘親以后不要再受傷了，南南會很擔心很擔心的。”
季綰綰哭笑不得道：“這天災人禍誰也沒想到啊，娘親也不想受傷的。”
沈知南撇撇嘴，對這個回答并不滿意。
他握緊了拳頭，暗暗發誓：“南南一定要跟義父好好習武，長大了好保護娘親！”
季綰綰嘴角上揚，笑道：“嗯……這個志向不錯，繼續努力啊。”
“好！”
季綰綰的養傷日子十分漫長，愣是等了兩個多月才能出門，而季明珹和裴蘊的婚禮早在一個月前就給辦了。
這對新人承著她的情，就想等她好了再成親來著。但季綰綰不愿意讓他們等，她大哥等等倒無妨，但裴蘊不行。京城里的流言蜚語對女孩子太不友好了，裴蘊晚嫁人一天就被人在暗地里多說上一天閑話。
所以季綰綰含淚拒絕了婚禮邀請，派沈懷稷和沈知南父子倆去參加，順便捎帶了她對新人的祝福。
婚禮當天裴父看到沈相，臉上的笑容那叫一個大，以后他跟沈相就算是半個親家，這說出去誰不高興啊，當即對季明珹的不滿也弱了幾分。
季老爹就更別說了，笑得嘴角都快咧到臉后跟了，這早就相中的兒媳婦，可算是順利娶回家了。
如今四個孩子都成親了，還各自有了那么好的姻緣，以后他就是下去，也能跟媳婦兒好好交代了。
據說當夜，季老爹又去祠堂哭了一晚。
到年末的時候，裴蘊傳來喜訊，說已經有兩個月的身孕了，可把季老爹給高興壞了，季明珹更是整天笑得合不攏嘴，連忙公務都覺得干勁滿滿。
又是一年春。
相府在給沈知南籌備六歲生辰宴。
這一次生辰宴只請了沈知南的至親和朋友，季家一大家子全部到來，翰林書院里沈知南的年壯壯等好友也來了府上。
“勤王到，勤王妃到。”
季綰綰正跟裴蘊說著孕期的注意事項呢，聽到這聲通報還咦了一聲，她記得自家相公好像沒給勤王發請帖啊。
果然，沈承燁進來就罵道：“沈懷稷，你個無恥小人，我兒子生辰宴都不叫本王，差點害本王被人說小氣，你這心思歹毒啊！”
沈懷稷淡淡道：“即便是不邀請你也會來，倒省出一份請帖來。”
“呸，懶死你算了！”沈承燁罵罵咧咧的，過來順手就抱起了沈知南，“來，兒子，叫爹。”
沈懷稷臉都綠了。
義父就義父，叫什么爹？
沈知南還算是有眼力勁的，看著爹爹不高興、義父又十分期待，他趕緊抱緊沈承燁的脖子，大喊道：“義父義父，南南最喜歡你了！”
季綰綰嘴角抽搐，這小家伙的最喜歡你至少得跟五個人說過了。
但勤王信了，哪怕他沒叫自己爹也開心，他大笑著朝沈懷稷挑釁道：“聽見了吧？兒子說最喜歡我，你就靠邊站去吧！”
沈懷稷真是沒眼看他。
“幼稚。”
沈承燁哼笑了一聲，讓流火拿來了給沈知南準備的禮物，這是一件極其漂亮的白色鎧甲，精致又厚重，一看就是上好的材質打造。
沈承燁指揮道：“南南去試試。”
“嗯嗯。”沈知南兩眼發光，抱著鎧甲就跟人進屋了。
沈懷稷眼角微抽，就知道沈承燁會整這些花里胡哨的，鎧甲是上戰場才能用的，南南這么小穿著鎧甲去做什么？
難不成要圍獵的時候穿？
沈懷稷想象了一下那畫面，頓覺天雷滾滾。
沈承燁雙手環胸，驕傲道：“今年出征不是說要帶南南嗎？即便不上戰場也在邊關，那邊危險，還是穿著鎧甲安全些。這都是本王特意給我干兒子準備的，你要羨慕就羨慕去吧！”
沈懷稷轉頭就走了。
也不知道沈承燁的自信都是誰給的，這二貨。
“喂，你怎么又走了！什么意思？你回來！”
沈承燁吵吵鬧鬧中，外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呼：“皇上……皇上駕到！”
滿院子各自說話的人們紛紛轉過來，一眼就看見了身穿深黑色便服的小皇帝。
十二歲的小皇帝又拔高了一節，那雙有神的丹鳳眼微瞇，帶著驚人的光芒。
“大家好啊，是朕來晚了嗎？”
眾人聽見這話，突然如夢方醒，連忙跪下道：“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小皇帝笑吟吟道：“都平身吧，朕今日只是作為朋友，來參加南南的生辰宴。”
沈懷稷將目光投向了自家兒子，用眼神問道：是你請的？
沈知南嘿嘿一笑，露出兩個無辜的小虎牙，道：“爹爹不是說可以讓我請同窗、朋友來嗎？皇上既是我的同窗，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沈懷稷：“……”還能這樣偷換概念。
季綰綰照顧著大家坐下，又朝皇上道：“皇上，您坐上位吧，事先不知道您要來，都沒怎么準備。”
小皇帝朝她笑道：“沈夫人不必忙活了，朕坐在南南身旁就好。”
“啊……好好，行。”季綰綰覺得真是夢幻。
從前見皇上還是那么陰冷內斂的一個人，如今卻變得那么愛笑，面上的親和力也多了許多。
劉公公從身后捧著一盒禮物，笑吟吟道：“這是咱們大晉四大名硯之首，端硯，乃端溪縣上貢，皇上一直舍不得用，讓老奴好好收著就等著今日給小公子做生辰禮物呢。”
盒子一打開，眾人就被精致的硯臺吸引，劉公公介紹道：“這端硯體重而輕，質剛而柔，摸之寂寞無纖響，是文房四寶里的寶中寶。”
季綰綰明白了。
硯臺的愛馬仕。
沈知南開心地收下，眼睛亮晶晶地回道：“謝謝皇上。”
季綰綰張羅著，安排眾人落座：“準備開宴啊，這幾日我們府上新來了一位大廚，做飯手藝一流，大家快嘗嘗！”
小皇帝聞言也很心動。
他在宮里一直都是吃的溫火膳，食物不是現做的也就罷了，滋味也都是清口，根本體會不到正常人吃美食的快樂。
然而天子用飯都是要經過人試菜幾個時辰后才能吃的，他小心翼翼地偷瞄了沈懷稷一眼，見那人沒有出聲阻攔，便悄摸摸拿起筷子，伸手夾了一塊麻辣魚片。
魚肉的刺都處理干凈了，入口即化，但因為沒有吃過辣椒，小皇帝被這麻辣的味道一下子嗆到了，辣氣直沖天靈蓋。
“咳咳咳……”小皇帝忍不住想咳，但不敢咳太聲，生怕沈相一會兒就不讓他吃了。
一桌人嚇得動都不敢動，沈懷稷旁若無人地給季綰綰夾菜，似乎根本沒注意那邊的狀況一樣。
沈知南趕緊將桌上的糖水端過來，推到小皇帝面前，道：“喝這個，解辣。”
小皇帝嗯了聲，喝了糖水后果然好多了。
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始偷偷摸摸的吃麻辣魚片，沈相還是沒搭理他，倒是旁邊的劉公公那是又擔憂又無奈。
皇上到底還是個半大孩子呢，許是沈相也看他可憐，這才放縱他吃一回自己想吃的。
沈知南站起來給他夾菜：“你嘗嘗這個糖醋魚，也很好吃，酸酸甜甜的。”
“嗯。”小皇帝邊吃邊笑，神情放松得就像一個最普通的小少年。
府內燈火通明，家人和好友們圍在沈知南身邊，季綰綰將生日歌改成了生辰歌，教大家唱了一遍。
這調子簡單好記，在場的人聽一遍就記下了。
“祝你生辰快樂，祝你生辰快樂……”
眾人大合唱的聲音響起，小皇帝也跟著又唱又鼓掌，大家一起給這個討人喜歡的家伙慶生。
沈知南揚起臉，笑得燦爛。
此刻，他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可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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