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天微亮。
還在睡夢中的林安若恍惚間,好像聽到云君鶴在自己耳邊說他要走了。
只不過睡意正濃,翻了個身,她縮進溫暖的被子里,繼續睡。
云君鶴也沒有吵醒她,輕手輕腳地洗漱更衣完,就離開了房間,在門外告訴巧巧:“等王妃醒了之后,告訴她本王這次是去青州,順利的話兩天就能回來,如若遲了,也不必擔心,會每天送信回來報平安。”
“奴婢記住了。”巧巧點頭,目送王爺離開。
突然想到,紫蘇才剛恢復,沒有痊愈,該不會也跟著去了吧?
只是心里好奇,跑到原本紫蘇休息的房間門口,果然,房門打開著,里面已經沒人。
“你在擔心紫蘇么?”劍香早起出來活動筋骨走動,看到她站在那神色有些落寞的樣子,就上前關心。
巧巧立刻搖頭:“當然不是,我看他就是嫌命長,身上帶著傷,還往外跑能。”
“這就是關心,難得看你關心其他人。”劍香如實道。
“紫蘇有什么值得我關心的,他本來就是王爺培養的殺手,孤身一人,生死由命,這種人哪天執行任務的時候,死在外面也正常得很。”雖然巧巧嘴上這么說。
但心里還是忍不住想,自己似乎真的有關注紫蘇。
換成別人,也不可能特地跑過來看一眼。
她突然想到,小姐曾經說過,喜歡上別人的癥狀之一,就是會下意識地在意。
就好像自己今天這個行為,也是因為想到了紫蘇有傷還沒完全好。
要命!
她立刻抬手拍拍額頭,在心里拼命否認,不會的,肯定不會。
那紫蘇有什么好的,看上去像根木頭,又不解風情,而且長得也沒多好看。
這么想了之后,才覺得心里舒服多了,長吁出一口氣來。
扭頭看向劍香:“倒是你身上的傷怎么樣,恢復得如何了呀?”
“差不多再又有兩三天就能痊愈,全靠小姐為我配的藥方,才能好得這么快。”劍香不希望自己成為拖累。
沒能在林安若身邊幫忙的這些天,心里總是覺得愧疚不安。
巧巧看出她的擔憂,拍了拍她的肩膀:“別擔心,咱們小姐最溫柔體貼了。”
“就是因為小姐溫柔,所以我才……”才讓劍香覺得,自己沒能幫小姐做多少事,反而總是受小姐寬容地照顧。
就在兩人說話間。
外面有護衛神色匆匆跑了進來。
私下張望,來到巧巧面前:“巧巧姑娘,不知王妃睡醒沒有?”
“出什么事了嗎,嚴不嚴重?”巧巧問。
“是四老爺那邊……原本王爺離開之前,就吩咐我們,送走四老爺一家,但是就在剛剛,四夫人突然背過氣去,昏迷不醒,只能先送回去讓四夫人休息。”侍衛如實稟報。
“你們先去看著,別再出什么茬子了,我這就去稟報王妃。”說罷,巧巧快步朝著臥房走去。
劍香覺得,瑞王不在府里,這件事恐怕沒這么簡單就能解決。
于是她先跟著侍衛一起過去,見機行事。
-
半個時辰后。
林安若帶著一隊護衛,來到西苑。
今天的榮華園內,格外安靜。
原本在這里伺候的丫鬟仆人,加起來也有四十多個,都已經在昨晚上,被云君鶴安排到別的苑內伺候幫忙。
只留下了兩個,故月嫁來云府時,帶的貼身丫鬟,和一個姑姑。
她往里走去,遠遠地就看到四叔父云朋義在門口來回踱步,看上去神色焦慮。
而他們的寶貝兒子云明哲,則是站在邊上,低著頭不敢啃聲,看上去就像是剛被訓過一樣。
來到房門口,林安若還是按規矩,喚了一聲:“四叔父,不知道四嬸醒了沒有?”
云朋義先抬起頭,往她身后掃了眼。
見她是一個人來的,沒有不知好歹地把云老爺子也帶來。
頓時冷哼一聲,語氣強硬道:“真想不到,侄媳還知道來關心你嬸嬸,我還以為就算是我們一家人,死在這里,都不會有人關心來看!”
“當然不會了。”林安若當然知道,他就是看自己是剛嫁過來的,還想用輩分壓自己一頭。
但這招在她這里,不好使,也沒有用:“如若云府里真的死了人,肯定要盡快處理,就算最近天氣轉涼,那尸體放久了,也會有臭味,怎能不管不顧呢?”
聞言,云朋義那張老臉都被氣得鐵青,抬眼狠狠瞪向她:“你這是什么話?莫非是巴不得我們一家三口死了,今后家產就少一戶人分!”
“祖父還好好活著呢,怎么四叔父現在就提起分家產的事了?”林安若抬手托腮。
故作疑惑的樣子,輕輕蹙眉,反問:“莫非四叔父已經不把祖父放在眼里,又或是咒祖父活不長久……”
“你!混賬,我怎么可能咒自己的爹!你休要在這里巧舌如簧,搬弄是非!”云朋義被她說的話,氣到臉都歪了。
“若沒有這樣的想法,三叔父又何必如此動氣呢?動氣傷肝,對身體不好,三叔父還是該保重身體。
否則三嬸已經身體這么差,去了鄉下別莊里住,只怕那些婢女照顧不周,反而加重病情。
畢竟那里不比在京中,有好大夫,隨時能請來診治病情。”林安若從容不迫地回答。
她的態度,更讓云朋義心中的火氣往上竄,都快要壓不住:“你三嬸如今這樣,竟然還狠心要將我們趕出京城,這若是傳出去……”
“三叔父還是謹言慎行的好,俗話說,家丑不可外揚,三叔父莫非是想讓外面的人,都知道明哲小叔子之前,還做過算計自己妹妹,殘害手足這樣的事情么?”林安若來之前就已經猜到。
他們就是為了不想離開京城,所以又開始裝病暈倒。
但就算是真的暈,今天也必須把他們送走。
留著這樣沒心肝的白眼狼在云府里,宛如身邊藏著毒蛇,隨時都得小心提防他們,隨時隨地可能冒出來會咬你一口。
她勾起唇角,瞥向臉色難看的四叔父,柔聲提醒道:“不過四叔父盡管放心,云府里的人,個個都口風很緊。
絕對不會把這種上不得臺面的事,說出去,影響明哲小叔子的前途。
只要他愿意好好在別莊里靜思己過,遲早王爺會再將他接回京城。
可憐天下父母心,相信三叔父也不會拿明哲小叔子的未來冒險,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