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凜沉默不語，說實在的他身上確實有鳳菁所說的弱點，對于身邊的人著難以割舍的情份，這來源于他從小失去親人的原因。
對于東籬他們四個陪著他一路闖過來的人，他是想厚待的。
這大概也是東籬有恃無恐的原因，換一個人只怕都不敢跑到他面前來要求他收回之前的賜婚旨意。
不過這是他最后的底線了，從此后東籬之于他，再也不是從前那個忠心耿耿的手下了，他只是一個手下臣子罷了。
房里，鳳菁看出裴凜心情不好，轉移話題道：“你既答應了趙勝把陶雪賜婚給他，那王家那邊你打算如何安撫？”
裴凜想了想望向鳳菁道：“朕打算賜王玲一個鄉君身份，借以安撫她，這也算是對王家一個交待了。”
鳳菁點頭：“行，王家應該不會說話了，不過？”
她望著裴凜沒再說話，裴凜心知她有話要說，伸手拉著他道：“你有話就說吧，朕受得住。”
“陶家舍了一個貴女嫁與趙勝，必然有所圖謀，你得當心他們家，再一個你這次輕易為了趙勝改變了圣旨，必然讓朝堂上的人看出你重視趙勝，這趙勝你最好別重用。”
之前裴凜安排趙勝去五城兵馬司，是打算把五城兵馬司交給趙勝，必竟趙勝是他信得過的人。
但是現在趙勝和陶家搭上，陶家明顯是別有用心的，趙勝肯定不能重用。
只是鳳菁怕裴凜不聽她的話，所以只是提醒。
不過現在的裴凜早不是從前那個剛愎自用，聽不進別人話的裴凜了。
他聽了鳳菁的話，沉聲接口：“你說的我都懂，原來我是打算把五城兵馬司交到趙勝的手里的，但現在我會另安排人去接管五城兵馬司。”
鳳菁放了心，不過又擔心另外一件事：“趙勝本來一心以為他會成為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你若是調別人為五城兵馬司的指揮使，他必然心生憤恨，后面怕是？”
裴凜聽了鳳菁的話，嘴角勾出自嘲的笑意來：“其實朕之前同意讓趙勝取陶雪，就想到了這事，朕也想借這件事來看看趙勝會不會叛變朕，若是他叛變了朕，朕絕饒不了他。”
“雖然他從前追隨朕，但身為一名手下，忠心護主是他的本職，他不能仗著朕念舊情，就自以為是。”
鳳菁見裴凜什么都懂，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了。
第二天，宮里一連兩了兩道旨意，一道是廢除趙勝和王家婚事的旨意，一道是賜趙勝和陶雪成婚的旨意。
這兩道旨意一下，京城內外的人不由得嘩然，不少人從中看出了趙勝對陛下的重要性。
看來陛下這人很念舊情。
趙勝一下子受到了京城內外不少人的追捧，大家都認為他未來前途可期。
趙勝本人更是春風得意，風光無限，走到哪兒都是春風滿面的。
王家那邊很快接到了鳳菁下的一道旨意，賜封王玲為靜闌鄉君。
王玲本來因為陛下的退婚旨意而黯然傷心，轉頭皇后下旨賜了她為靜闌鄉君，這多少讓她好受一些。
她本來是王氏庶女，現在被賜了鄉君，身份好歹高了一點，就是家里的嫡姐也是沒有冊封的。
王氏因為皇后賜的懿旨，臉面稍微好看一些，不過對于陛下更改賜婚旨意的事多少還是有些不滿的，陛下這舉動等于打王氏的臉。
王家，一眾人坐在議事堂里，望著桌上的懿旨，好半天有人開口：“這事怎么辦？就這么著了，我們王氏就這么認了這事。”
一人說完另外一人接口道：“這也太他一媽的憋弄了吧，我王氏什么時候遭過這樣的屈辱，他個狗屁東西算什么玩藝兒，竟然嫌棄我們王氏女，那陶家也配和我王家相提并論。”
“祖父，這虧我們就這么吃了嗎？”
王尚書臉色陰沉的摸著胡須說道：“不認怎么著？難道去和陛下鬧，圣旨都下發了。”
王尚書說完，瞇眼沉思一會兒說道：“這事表面看是趙勝如意了，事實上他只怕失去了很多，只是他不知道罷了，這人不嫁也罷，蠢貨一個。”
王尚書的話，座上不少人沒太聽明白，不過身為祖父的尚書說話了，他們也不好再說什么，不過心里卻把趙勝和陶家給記住了，最好不要落在他們的手里，若是落到他們手里，看他們怎么收拾他。
王家眾人正在腹誹，門外下人走進來稟報：“大人，程侍衛求見。”
王尚書一臉的莫名：“哪個程侍衛啊？”
“陛下身邊的一品帶刀侍衛統領程大人。”
王尚書一聽就知道誰了，陛下身邊的四個貼身親信之一。
王尚書趕緊說：“讓他進來吧。”
下人轉身出去請程卓，屋內王家人生氣的說道：“他來干什么？那趙勝和他不就是一路貨色。”
王尚書臉色立馬沉了：“閉嘴，別沒的給家中招禍。”
王尚書之前乃謝相的人，當時雖然沒有針對陛下直接做什么，但肯定也幫著謝相做了一些事的。
陛下現在對他正不痛快呢，王家人要是再有任何的口舌，必然要為王氏招惹禍端。
王家人聽了王尚書的話，立刻意識到什么，一句話不敢說了，當今陛下雷厲風行，還有一個聰明絕頂的皇后。
這兩個人要想算計他王氏，根本不在話下，他們再惹事，確實有可能會倒霉。
屋外，程卓很快被人請了進來。
王尚書立刻客氣的起身迎了過去：“程侍衛親自來我王家所為何事？”
程卓笑望著王尚書道：“我來求娶王氏女王玲，不知尚書大人可否應允？”
王尚書以及王家人傻眼了，這到底唱哪一出啊？
王尚書望著程卓：“程侍衛這話是什么意思？”
程卓望向王尚書道：“這事是陛下讓我悄悄來問的，趙勝不愿娶王氏女，害王氏女失了臉面，但趙勝親自去宮中向陛下求旨，陛下不能不顧念情份全了他的心意，但陛下知道這對王氏女不公平，所以特讓我來問問王氏女由我來娶行不行？”
王尚書一臉錯愕的說道：“皇后不是補償了我們王家女孩嗎？”
程卓的眸光閃了閃，其實他今天前來王家求娶王氏女，并不是陛下的主意，陛下根本不知道他過來。
他過來也不是因為他聰明想通了其中的彎彎道道的，而是他和黎長秋見面后，黎長秋把其中的關節說了一下。
說此事對陛下聲譽不好，而且很可能讓王氏不滿，本來趙勝娶王氏女為妻，很容易就能把王氏拉到陛下這條船上。
結果趙勝來了這么一出，王家很可能會心生怨懟，最主要外面的百姓會覺得陛下過于寵信自己的親信，對朝臣不公。
程卓聽了黎長秋的話后，仔細的琢磨了一下，覺得趙勝不娶，自己去娶好了。
他和趙勝一樣都是陛下身邊的親信，趙勝不娶他娶，他就說這是陛下的意思，那外面的人不就不怪陛下，王氏也不怪陛下了嗎？
所以程卓就跑到王氏來了。
不過王尚書的話，使得程卓一時語塞，他想了一下說道：“陛下覺得王家吃虧了，愿意給王家做臉，當然若是王氏女不想嫁我，也沒關系，陛下就是讓我悄悄來問一下，要是王家愿意的話，陛下就會下旨賜婚。”
王尚書一聽心里瞬間就有了一個念頭，陛下這是想拉攏我王氏啊，這是好現像啊。
他本來正擔心陛下收拾他們家呢，現在陛下遞了這么個梯子，他們怎能不接著呢，接，必須接，以后他們王氏就是陛下最忠心的追隨者。
王尚書一邊想一邊打量程卓，說實在的程卓舉手投足沒有趙勝那股子文雅氣，他顯得魯莽不夠沉穩。
不過勝在他眼神真誠，這人一看就不是偷奸耍滑的，王玲嫁給他倒也不錯，而且王氏女被人退婚，到底不體面，現在程卓來求娶，自是全了王氏的顏面。
王尚書雖然如此想，但趙勝的事叫他害怕了，他盯著程卓：“程侍衛是真心想求娶我家孫女，還是因為陛下的旨意？”
王尚書說完不等程卓說話，率先開口道：“這樣，我讓人帶你去花園和我們家孫女見一見，若是你對我孫女沒意見，我們再談這事如何？”
程卓上次也沒有注意到王玲，必竟當時殿內閨秀太多，再一個他覺得殿上的女人都是心眼子多的，他又不想娶她們，看什么看。
不過現在想娶王玲，他還是看一看吧。
趙勝不想娶王玲，除了身份，還因為什么？難道是王玲長得丑，或者不夠端莊，或者什么的。
“行，麻煩王尚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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