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深淵專列 > Vol·12 [Dust·塵]
  在倫敦西郊,羅伯特·唐寧的舊址。

  眾人在此處修整裝備,養精蓄銳,時刻為下一場惡戰做準備。

  一場葬禮送走了披著惡魔皮囊的人類醫生,也送走了披著人皮的吸血惡魔。

  要詳細說,當警察接到煙花擾民的投訴,在現場目瞪口呆的清點尸首時,小七扮作熱心群眾,與這些警官打聽起鮮血貴族們的社會身份——

  ——他們殺死的紅皇后教眾中,萊昂與芭芭拉分別在外交和聯邦事務部,內閣財政部擔任要職。光是從唐寧街里蹦出來的議員就有十三位。

  ——他們殺了血手兄弟會的六十六人,其中六位是英倫朋克樂隊的新銳勢力,與三家唱片公司簽了長約,有十六萬粉絲,可惜它們的INS再也無法更新了,主唱與貝斯手一邊販毒一邊吸毒,一個是加麻大的意見領袖,一個是墨西哥的絕命毒師。

  ——他們殺了一百四十九個冬堡人,這些吸血怪胎在北岸有一處秘密結社,與紅皇后勾連避稅,血親家族為媒介,為紅皇后提供優秀的中間人,其中包括貪贓枉法的律師,身手不凡的殺手,混淆是非的報社記者,為了家族隨時能出賣身體,搞桃色丑聞來攻擊政敵的黃花閨女。連它們養育的孩童都抱著異常兇悍的決心,要是哪個議員不聽話,興許還會落得個戀童的臭名。

  這些食人惡魔死得其所,殺上幾百遍都不算過分。

  只是殺完之后呢?

  該怎么辦呢?

  流星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已經脫下閃蝶衣裝,沒有任何防備——

  ——這身戰甲過于鋒利,他不想劃爛唐寧小子的家具。

  他對雪明問:“明哥,我們接下來要去南海城了?”

  雪明依然在養護槍械:“等消息。”

  小七立刻問:“等誰的消息?”

  雪明耐心的解釋著:“等明天的報紙,或者是今晚的新聞——這兩百多個人,不能白死,我們打出去的子彈,不能白白浪費。”

  大仇得報的快意讓羅伯特·唐寧迅速融入了這個小團體,他湊到江雪明身側,又覺得太近,有男女授受不親的疏離感。

  他挪動屁股,坐得稍微遠了那么一點,才感覺侍者九五二七的眼神變得緩和溫柔,終于開口問雪明。

  “沒有浪費呀!雪明先生,我們沒有浪費任何一顆子彈...你怎么能說是浪費呢?”

  江雪明不緊不慢,將自己的戰略打法和盤托出,盡管已經與小伙伴們說了很多次,但是唐寧小子是新人,得再當一次復讀機。

  “我本想在墓園殺死所有來參加葬禮的吸血鬼。”

  “對。我們做到了。”

  “其實一開始我的想法是,只清理唐寧街的邊緣人,將各個地下黑幫堂口的管事主任殺掉,能達到這個效果,就已經夠了。”

  “然后呢?現在是個什么情況?”

  “我完全沒想到你的老管家溫斯頓·斯賓塞能請來那么多貴族貴種——你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嗎?”

  “不明白...”

  “貴族,指的是已經大權在握,只靠一句話能調動一兩百人為他做事,為他賣命的大人物,貴種指的是血統高貴,但目前還不能進入血族核心圈層的年輕人。”

  “哦...”

  “我們殺死的吸血鬼,至少都是血族金字塔的中上層,不過幾個小時的時間,消息會傳遍整個倫敦,乃至整個英國的地下世界。”

  “會發生什么?”

  “這種巨大的權力真空,會撫平一切外在矛盾。”江雪明與唐寧小子非常認真的解釋著種群家族的自然法則:“雖然這些吸血鬼看上去是永生不死,沒有家庭的概念,但是它們依然需要家族來維系社會地位,找到準確的社會身份——誰是一家之主,對它們來說非常重要。”

  唐寧非常理解這種說法。

  他出身將門,叔叔在海防氣象局工作,姑父的父親曾經在無畏艦上當士官,父母都是軍校畢業,唐寧自己本來也要走上從戎的道路,他已經獲得艦載機的飛行員資質,他會開飛機,他的人生原本一片坦途,沒有家人,就沒有唐寧小子今天的身手,也沒有與吸血鬼作戰的勇氣。

  一個家庭中,最重要的就是當家做主的人。

  如果這些血族失去了領導者,失去了指揮官,它們會想方設法通過殘酷血腥的儀式,通過廝殺角力遴選出新的話事人。

  江雪明先生所說的權力真空期,就是血族最脆弱最瘋狂的時期。

  死掉的兩百多個吸血鬼,為各個教區騰出了至少五十多個生態位。

  原本屈居人下的干部或下手,會為了這些生態位大打出手——像瑪麗·斯圖亞特也早早準備好,往紅皇后教區輸送新的血液,要慢慢侵吞這片資源豐富的[人工血池]。

  江雪明語氣冰冷:“我本來想搞亂這些吸血鬼,可是現在,這種局勢極有可能演變成一場大規模的武裝械斗。”

  唐寧疑惑的問道:“這不好嗎?看這些吸血鬼狗咬狗,難道不痛快嗎?”

  江雪明與這位年輕人解釋著大人世界的殘酷之處。

  “有很多好的地方,也有很多不好的地方。”

  唐寧:“那你慢慢說。”

  流星跟著湊上來,神情嚴峻:“我也來聽聽。”

  小伙伴們圍作一團——

  ——江雪明攤開日志本,書頁上畫出溫斯頓·斯賓塞的消瘦臉龐。

  筆法凌亂,潦草張狂。

  雪明的女身根本就握不好鉛筆,也畫不出多么精細的人像,但大家還是能認出這張臉。

  她咬著筆桿,眼神飄忽不定,大腦飛速運轉。

  “先說說壞事,我要溫斯頓先生準備這場葬禮,可是現在他人卻不見了,唐寧你前后多次聯系過他,與他打電話發消息都杳無音訊,他是不告而別,根本就沒有回頭的意思——這件事讓我隱隱不安。”

  “如要說他是個怯懦的人,死了那么多吸血鬼的情況下,他終于覺得大事不妙要臨陣脫逃,我是不會信的——斯賓塞一定有什么事瞞著咱們,他決定要去做某件事,所以偷偷溜走了。”

  唐寧立刻緊張起來:“溫斯頓叔叔不會有危險吧?他不會干傻事吧?”

  江雪明搖搖頭:“不會,他比我們其中任何一個都要市儈精明,我一直都想向他學習,學習如何在險惡社會生存,學習如何擁有那么厚的臉皮和那么狠厲的心——我認為他早有覺悟,故而我是對他非常放心的,無論他做什么,我都支持。”

  聽見雪明這么說,唐寧小子也松了一口氣,繼而追問:“那你在擔心什么呢?”

  江雪明解釋道:“他似乎對吸血鬼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怨恨,與你一樣,唐寧——我不知道這種恨意是從哪里來的。但是從葬禮的座次名單,從煙花煙霧彈爆閃和水銀毒藥,還有車輛的C4炸彈這些種種細節來看——”

  “——溫斯頓·斯賓塞應該非常清楚。”

  “殺了這些吸血鬼,會讓倫敦的地下世界天下大亂。”

  “這一拳砸在這些老貴族的命根子上,就像是導火索已經開始燃燒,什么時候這顆炸彈爆開,會讓整個倫敦的吸血鬼元氣大傷,很可能再也不敢回到人類世界了。”

  “他從一開始就想利用我們,來完成這件事。”

  “我們變成了他手里最鋒利的那把刀。”

  “我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好,但是與我的計劃有很大的出入——”

  說到此處,江雪明與流星和小七低聲解釋。

  “——我只想拿回鋼之心,誰要找我麻煩,我就去找誰麻煩。在這條路上遇見更多糟心的事,我就要動手去解決它。”

  “或許是溫斯頓先生這二十年來活得憋屈擺得稀爛,心中藏了太多太多糟心的事,要借我們的手一次性解決,背后的原因我就不去細想——但是他干完活就玩失聯,實在是很讓我困擾。”

  唐寧為管家開脫辯解:“或許他是被吸血鬼抓住了?”

  雪明點點頭:“有可能,那么事情就變得更壞了。我們本來打算不放走任何一個活口,就是為了臟水都潑到瑪麗·斯圖亞特身上——現在斯賓塞先生被抓住,如果他的嘴巴像BOSS一樣硬那還好說,不至于將我們全供出去,可是...”

  流星抿著嘴,滿臉擔憂:“可是他要真的供出來才好啊!溫斯頓叔叔是個非常勇敢的人!他不會輕易出賣朋友的!這些吸血怪物絕對會狠狠的折磨他!玷污他!我不敢想...我要立刻去找他!”

  雪明揮揮手,要流星稍安勿躁。

  “說回第二件壞事——”

  “——我的原訂計劃已經不能用了,現在要把手腳都放開,要放手大鬧一場。”

  小七蹲在雪明身邊,是個好奇寶寶:“你本來打算怎么做?潛進南海城刺殺瑪麗·斯圖亞特?”

  雪明點點頭:“沒錯,墓園里發生的慘案會讓許多血族對蒙恩圣母心生不滿,小范圍的權力真空不會徹底瓦解這些以家族為單位的血族幫派,但是我們親手把一個個吸血鬼家庭整整齊齊送走了,連一個繼承人都找不著了。托溫斯頓先生的面子,這些怪物給足了臉,多是帶著全家老小一塊來參加這場亡命夏令營。”

  小七皺著眉:“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雪明接著點點頭。

  “操持這場葬禮的人是溫斯頓·斯賓塞,是唐寧街公認的白鴿騎士,他只是一個中間人。各個教區下邊辦事跑場打雜的小弟此時此刻都忙于擊敗競爭對手——根本就不會在乎瑪麗。”

  “或許瑪麗只需要與南海城周邊的幾家報社打過招呼,或是在繁華鬧市區的夜店酒吧,像是肯寧頓這種流放血族的低賤地段,與這些邊緣人打幾個招呼,利用坊間傳聞或新聞報紙,利用輿論去引導風向,下場帶帶節奏,立刻就能洗清她身上的嫌疑,畢竟她是蒙恩圣母——能躲開這場刺殺,她完全可以歸功于癲狂蝶圣父帶給她的幸運之力。”

  “或許身處遴選儀式中的角斗士們,也會向瑪麗圣母表忠心,如果葬禮上的吸血鬼高干不死——這些嘍啰想要上位,就得和查理斯王子比命長。”

  “這就是我說的第二件壞事,我們的任務,是奪回鋼之心,殺死瑪麗·斯圖亞特,是這兩個高價值目標。而不是全殲整個倫敦的吸血鬼,或是徹底把它們趕回地下——這種活對咱們來說難度太高了。幾乎要以年為單位來做長期規劃。”

  唐寧立刻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溫斯頓叔叔是故意的!”

  雪明立刻答:“他就是故意的,自信點,把可能去掉。”

  流星使勁鼓掌:“他做得好呀!”

  雪明抬手就把流星的兩掌給抓住,語氣越來越冷。

  “那么說說第三件壞事——”

  “——黑幫爭地盤,黑幫選干部,你覺得會發生什么?”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流星立刻就不說話了。

  他也聽聞HK以前有東方小哥譚的美名——

  ——年輕人不好好學習,也不愛念書,大抵是想以后出去劈人當黑社會,還覺得挺有俠客風范。

  與癲狂蝶圣經里的教義一樣,加入各個幫會要先拜會關二爺,喝血酒談兄弟情誼,要為元老院內閣一樣的話事人或前任話事人,要為這些太上皇賣命。

  真正砍人砍到帶頭大哥的沒幾個,通常都是黃賭毒的生意做得好,最終用人命砌成了權力和財富的高塔。

  若是真的出現大規模的械斗,像肯寧頓的四條酒吧街里,有八百多戶人家,家庭里的青壯年收了錢,就會像雇傭兵一樣走上街頭,為吸血鬼辦事,去收風砍人。

  或許在砍人之前,彼此還是不問名諱,或不知其人素未謀面的關系。

  可是收了錢之后,就得變成黑暗世界的雇傭軍,與世界各地的雇傭兵集團在伊朗或阿富汗干過的事情一樣——打著一場冷漠又無情的代理人戰爭。

  死去的不是吸血鬼,死去的是活生生的人。

  要問吸血鬼有那么多錢,能買到那么多鮮活的元質。

  可是錢又從哪里來的呢?

  流星想起自己的家庭,媽咪從來說家里有錢,也只是因為祖上很有錢,并非是努力工作,努力勞動換來的血汗,而是數百年累積的財富,按照媽咪的說法,傳到阿星這代,已經是絕世單傳敗家子。

  或許吸血鬼的父母,它們父母的父母都很有錢吧...

  ——阿星只是這么想著,單純的想了很久。

  江雪明自問自答,與流星說明白這第三件壞事。

  “犯罪率會直線上升,我最了解英國警察了,阿星——他們從第二次世界大戰就開始綏靖退讓,但凡遇上持槍歹徒就立刻變成老貴族,嘴上說著[不要打架,不要打架],恨不得看見小混混們戰個頭破血流,最后都當做自己撈到的人頭功勞——移民去北美還學會了殺良冒功。”

  緊接著,她翻開日志的下一頁。

  “英聯邦警察不會管這件事,我在軍情六處總署門口放炸彈都沒人理。據我的調查,他們的工資最低一個月是三千鎊,主要收入來源于貪污——所以我才會與BOSS問,能不能直接丟一顆核彈把這里移平。”

  日志的下一頁,是倫敦各個街區的地形圖,還有血族的分布圖。

  “我沒那么大的本事,這張圖不是我做的,是杰森·梅根在SAS特訓時,抽空為我收集的情報。這就是我要說的第一件好事。”

  流星立刻掏出手機拍下保存,變得精神起來。

  “明哥!咱們要分頭行動了?”

  江雪明舉起日志,讓每個人都拍下這至關重要的情報。

  “按照斯賓塞先生這么個搞法,我們確實要分開行動——我和九五二七去南海城找瑪麗算賬。”

  她指著流星和三三零一。

  “你們倆去鬧市區,去圣誕起司酒吧蹲點,這是倫敦大火之后重建的地表建筑,非常適合約會,是歷史悠久的繁華街道,紅皇后的小弟光是收管理費或差遣門童停車收小費,一個月就能掙四萬多鎊。在紅皇后的血手兄弟會看來,都是油水十足的地盤。如果有喝多了吸大了的年輕人病急亂投醫,與吸血鬼借高利貸,最后參與到這場街頭械斗里,要為吸血鬼賣命——就輪到你們上場。”

  三三零一兩眼一亮:“我可以!我能行!”

  流星立刻動身去換衣服。

  江雪明與地龍小妹說:“你會開槍嗎?”

  安娜猛點頭:“我手很靈活的!我會開槍的!”

  江雪明抓住流星,把兩支G26送過去。

  “交給你了,我與幾個巴士司機打過招呼,你現在是格林威治到黑弗靈的兒童大使,你這身皮套可以直接現于人前——我要這五位司機帶著你去所有學校,所有學區附近的家屬樓轉,如果你在十點之后發現有人在街頭聚集,在商量打砸破壞的事情,去阻止他們。”

  安娜天真無邪的問:“我可以吃人嗎?”

  江雪明:“我這里有一本《顱腦損傷》,還有一本來自米米爾溫泉的《百味坊料理大全》,你要哪一本?”

  安娜立刻就不說話了,笑容也變得尷尬。

  “當我沒問。”

  江雪明與唐寧交代著最簡單,最無聊,也是最刺激,最復雜的任務。

  “羅伯特·唐寧,我和兄弟們說的都是戰術層面上的事情,但唯獨你——唯獨有一件事,只有你能辦到。”

  唐寧立刻危襟正坐,一絲不茍。

  江雪明拍著羅伯特唐寧的肩膀,把戰斗大師交出去,把唐寧的雙管獵槍拿走。

  “這支槍用來對付怪物很厲害,想用來保護自己,是不夠的——你還年輕,我不會要求你去殺死怪物,所以我把戰斗大師交給你,它設計優秀,與人巷戰搏命時非常好用。”

  唐寧拿住COMBAT·MASTER的龍鱗握把,這種槍械幾乎不需要學習,也能明白如何使用,九毫米銀彈既能殺人,也能殺食人魔鬼。

  江雪明接著說——

  “——你有三天的時間,僅僅只有三天的時間,在這段時間里,我會給你安排報社的人與你聯絡,他們多少都與我的老師維克托有關聯,你要盯緊這些印刷物的內容,并且看清到底是誰,在為瑪麗干臟活,絕不能讓瑪麗得逞。”

  唐寧表情復雜心跳加速,“還有呢?”

  江雪明接著說:“會有私家偵探跟著你,你要學會溫斯頓先生的反偵手段,這些人大抵是瑪麗的眼線,殺了他們。”

  唐寧咬緊牙關:“我絕對能做到!還有嗎?”

  江雪明說起最后一件事:“你能弄到一輛農業灌溉用的飛機嗎?”

  唐寧不假思索的說:“可以!”

  江雪明:“能和空管申請航道嗎?”

  唐寧猶豫了一瞬間,緊接著說:“我可以!”

  江雪明:“能還是不能,與我說實話,如果做不到,不要逞強。”

  唐寧搖搖頭,又追問著。

  “你要飛機干什么?”

  江雪明在日志本上,用鉛筆往倫敦的地形圖上畫出一個倒五芒星法陣——這是深淵鐵道發行車票上的倒五芒星徽印,能覆蓋整個倫敦。

  “照著這個路線飛,每一個節點降落一次,補充燃油和碘化銀,飛到云層上,讓碘化銀這種催化劑在云朵里發揮人工降雨的作用。”

  唐寧不理解:“雨變大了...好方便你們行動嗎?”

  “不光是這樣,雨水能沖洗我們身上的血腥味,雨聲能蓋住我們行動時的噪音,暴雨能把普通人鎖在家里,會讓刀子變鈍,金屬的冷脆性會讓兇器變得脆弱——偶爾還能讓子彈的底火失靈。”江雪明轉過頭,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中稠厚的云彩:“沒有下過暴雨,積雨云就無法消散,這樣的天空是不會放晴的——溫斯頓·斯賓塞先生或許就是這么想的,如果不讓這些吸血鬼曬一曬太陽,它們就不知道疼。”

  唐寧越聽越興奮,越聽越失落。

  “我沒辦法申請航道,還是如此簡單粗暴的私人航道,倫敦上空的飛機太多了!它是個國際大都會啊!無時不刻都有盤旋待降的客機,哪怕我和家里人磕破腦袋,請他們去空管求情,也不可能做到這件事——江雪明先生,對不起。”

  江雪明沉思著,緊接著說:“沒關系,做不到我們就想想其他辦法。我也是臨時起意,想到你會開飛機,就立刻要你去用氣象武器對付接下來的麻煩——是我強人所難。”

  唐寧一屁股坐在客廳地板上,開始咬牙沉思。

  不過幾十秒的功夫,他立刻就想到了新的辦法。

  “我有主意了!江雪明先生!我有主意了!”

  江雪明立刻站起身,和小伙伴們逐個擁抱,緊接著換上閃蝶衣裝。

  “不用和我說——”

  她拉起唐寧小子,緊緊抱在懷里。

  “——去做就行。”

  剎那間,唐寧兩眼失神,抿著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

  他還不確定腦袋里的幼稚想法,是否能真的實現。

  可是這個剛剛認識不到七十二小時的陌生女士,或說陌生男士,就已經把性命交到自己手上。

  要讓這片天空下雨,要讓這片天空放晴,只憑他一個人,是多么困難的事呀...

  江雪明拍了拍唐寧小子的肩。

  “我相信你,就如我相信溫斯頓先生一樣,與你相處的這幾十個小時,你很少說話,卻做很多很多事。你的輝石是黑色的,與我的鋼玉很相似——廢話我就不說了,我等你的雷聲。”

  唐寧熱淚盈眶,用力點頭。

  江雪明:“在我的故國故鄉,魯迅先生還講過,待我成塵時,你將能見到我的微笑——要我說,瑪莎還活著,她去了大海,還沒來得及變成雨,因為這該死的倒春寒,還沒來得及回到你身邊。”

  唐寧只是點頭,無法說話。

  江雪明:“它們能掐斷花朵和草葉,可是它們絕對殺不死春天。”

  唐寧緊緊抓著江雪明的肩膀,攥住肩頭的長衫。

  江雪明敲著響指,言簡意賅,“走了。”

  三三零一戳著小七的咯吱窩:“你雇主又開始了?又又又開始了?”

  小七已經習慣了:“她從來就沒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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