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安德的指引，韓飛控制的仿生機甲，登上載客磁軌艙，很快就離開了泊井。
蜿蜒的海底隧道，近乎貫穿了星球的地幔。
沿途的墻面，處處點綴著五彩繽紛的熒石，使得隧道內部不僅不顯昏暗，反倒瑰麗而炫目。
雖說在星際時代，此類熒石礦物根本沒多大價值，卻也可從這些細節，看得出文斯托頓黑市的管理層，是真的有在用心經營。
一般來說，絕大部分的流動黑市經營者，都是把腦袋別褲腰帶上，時刻都有遭到軍警剿滅的亡命徒。
他們壓根就沒這份心思，也沒這份底氣，把黑市長久經營下去。
磁軌艙內氣氛多少有些沉凝。
仿生機甲的高仿真擬態，將韓飛故作傲慢的不屑神情，纖毫不差的展現在了臉上。
安德唯恐觸了霉頭，也沒敢多言，只是面色訕訕的賠著笑。
也不知是否刻意為之，磁軌艙的行駛速度異常的快。
在窗外的流光溢彩之間，沒花多久便已平穩減速，進而緩緩靠站。
“塞斯.默勒，歡迎你的到來，來自異域的貴客！”
韓飛操控的仿生機甲，剛踏出艙門，便因這句乍然入耳的歡迎語，下意識的腳步一頓。
雖說他反應極快，迅速掩示了過去。
可站臺上，那道纖毫若現的虛擬投影，已然唇角微勾。
“我是否可以認為，這就是塞斯家族的迎客之道？”
韓飛沒有直接回應對方的試探，而是反問道。
“因距離遙遠，我無法趕赴文斯托頓，親身迎接貴客，確實有些失禮。”
“不過.......我并沒有掩飾自己的身份，還特意命人清空了這處站點，相信你應該能從中看到我的誠意，不是么？”
默勒特意頓了頓，接著用飽含深意的肯定語氣緩緩說道：“來自人類文明的貴客。”
聽到塞斯默勒這句話，此時身處星梭艦橋的韓飛本身，猛地瞳孔微縮。
原本緊跟在仿生機甲身后的安德，也在聽到自家少爺這番話后，兩眼一黑，差點嚇暈過去。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引薦給少爺的所謂“肥羊”，竟然是這么個來歷啊！
“少爺，我........。”
安德噗通跪倒在地，正要磕頭請罪，卻已被默勒出言打斷。
“這次就算了，下不為例。”
“先退下吧，你知道接下來該怎么做。”
默勒擺擺手，頗為大度道。
像安德這樣有能力，且忠心耿耿的心腹追隨者，是值得給予更多寬容的。
冷眼旁觀的韓飛，此時也已緩過神來。
看到默勒的虛擬投影，擺出延請的架勢，貌似想要請他移步隱秘處，單獨私聊。
看到對方這個出乎自己預料的安排，韓飛雙眼微瞇，將當前狀況迅速在腦子里過了一遍后，仿生機甲也是露出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自己星梭的卓躍性能，遠超文斯托頓星球防御體系展現出的科技代差，加上周圍星區的駐守戰艦依舊照常，并未出現任何反應，這也讓韓飛有足夠的底氣，隨時逃離此地。
而這位塞斯家族的旁系子弟，著實也讓他生出了些許興趣。
指不定能有不小的意外收獲。
不多時某處隱秘會客室內，一架仿生機甲，一道虛擬投影相對而坐。
默勒率先打破沉默，笑著道：“親愛的人類神祇，你是否該同樣坦承自己的身份，以展示出相應的誠意呢？”
韓飛臉上不動聲色，試探道：“你不是都打探清楚了么？”
“呵呵，我想你是誤會了。”
眼見韓飛戒備的態度，默勒也不氣惱坦誠說道。
“我之所以猜測出你的大致來歷，無非是從你所使用的準入編碼，以及座駕的構造形制，聊以判斷罷了。”
“畢竟，那個叫摩爾的家伙，所執行的任務內容我也非常清楚。”
“再加上你的座駕，更是難掩蓋人類文明的造艦風格和科技運用思路，但凡有心窺探，許多細微處都能辨析出來。”
韓飛聽了這番解釋，在恍然之余，也不禁深刻反省。
終歸是大意了，更是太過低估了文托斯頓黑市對于內部的掌控力度。
“呵呵，既然你都看出來了，也該能猜到，我此番查探黑市的目的吧？”
“就這還敢當面自爆身份，讓我徹底坐實你是販奴的幕后主導者，真不怕死么？”
韓飛雖只與之短暫接觸，卻已確信對方絕非愚蠢狂徒。
難不成，是覺得事情敗露，終歸難逃一死，要徹底擺爛不成？
“幕后主導者？”
“我區區塞斯家族的旁系子弟，何德何能啊？”
“無非是顆可以隨時拋棄，用來背鍋的替罪羊罷了！”
默勒仍是唇角掛笑，只是難免有些苦澀意味。
“哦？”
韓飛倒是不覺意外，故作好奇，試圖想要讓他多吐露些更深內幕。
“你什么意思.......。”
默勒卻不欲往下多說，只是直勾勾的盯著仿生機甲的雙眼，仿似要透過這對仿生瞳孔，以及貫穿時空的安塞波，注視到遠程遙控的對方。
“我不是不怕死，恰恰相反，我想活！”
“但凡有一絲活下去的希望，我都絕不會放棄！”
異于人類的純黑眼眸，泛起冶艷紅光，仿佛躍動著的烈焰。
那是近乎實質化的磅礴精神力，在不可抑制的顯化，展現出巔峰神祇在現實宇宙同樣具備的強橫實力。
若非此時面對的僅是默勒的虛擬投影，對方絕對能輕易將仿生機甲碾成一坨報廢金屬。
同為巔峰神祇，韓飛雖未面對面與之接觸，卻也能猜出其想要表達的意味。
這樣的環境，加上毫無遮掩的精神意志與情緒，讓對方說謊的可能變的極小。
“就算已成為巔峰神祇，甚至有望成就永恒真神，卻因出身在家族旁系，只能隱藏自己的一切.......。”
“成為嫡系成員的一條狗！一條可以被隨時拋棄的狗！”
“我不甘心！”
韓飛兩世為人也沒少遭到社會毒打，對默勒的境遇還是非常能理解的。
“呵呵，是啊，都走到這一步了，換做是我，也不會甘心！”
“所以，我的到來，讓你看到了希望？”
“或者說你早已預料到，甚至是準備好了迎接這一天的到來么？”
對方都已展現的如此坦然直白，韓飛自然已經大概猜到了默勒的想法。
“不，我也只是在賭，賭有機會不被你們星域的真神，隨手一巴掌直接磨滅。”
“而你的到來，讓我額外多了幾分賭中的可能。”
“你能凝聚出如此高純度的神能結晶，駕駛如此優秀的座駕，那么大概率在人類文明里，也有著非同尋常的身份或地位，甚至能得到真神的注視。”
平復下狂暴的精神宣泄后，默勒沉聲道：“相信我，無論是對你還是對人類文明，我都有著足夠的價值。”
韓飛饒有興趣道：“哦？你真舍得從家族叛逃？”
“呵呵，只要能夠博取到一線成就真神的機會，背叛家族甚至是種族，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默勒的冷笑，帶著無盡的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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