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攝政大明 > 第二百四十章.真相與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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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似一場排練了許久的戲劇,經過了反復的算計、籌備與鋪墊之后,接下來的發展與結果,以及主角與配角們的命運,就早已是注定了!

    如今,這場戲劇的"gao chao"與落幕,終于開始!

    當德慶皇帝宣布御審之后,工部與戶部的涉案官員們被帶到了太和殿內,一個個跪在德慶皇帝面前,然后哭天喊地的叫冤不斷。

    “求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罪臣等不敢隱瞞,其實趙俊臣趙大人的那些罪名,全都是憑空捏造的!但罪臣等人違心偽證,也全是受人威脅恐嚇、不得已而為之啊!”

    “請陛下為罪臣做主啊!罪臣等人原也不敢冤枉趙大人,但閆鵬飛與劉詮安二人以罪臣的家人來要挾,罪臣等這么做也是無奈啊!”

    “陛下啊!罪臣一直都在盼望陛下您能親自御審,揭露閆鵬飛與劉詮安的真面目啊!”

    “陛下明鑒啊!罪臣也不想捏造罪證冤枉趙尚書,但這全都是被逼的啊!……”

    他們哭喊叫冤!他們淚流滿面!他們幡然悔悟!

    繪聲繪色、煞有介事!

    然后,他們當堂翻供!

    但實際上,他們此時的所言所行,都是趙俊臣事先就安排好的——前一天的早朝期間,在三法司的衙役們前往工部與戶部抓人之前,就已是有人暗示過他們應該如何做了,如今這只是按照劇本在表演的一場戲罷了。

    官員們在宦海沉浮之間,皆是有著豐富的表演經驗,絲毫不遜于那些專業的戲子,所以他們都演得不錯。至少沒讓人看出破綻。

    而黃有容一黨的官員們,尤其是閆鵬飛與劉詮安二人,在看到戶部與工部的涉案官員們突然間當堂翻供后,一時間也只剩下了目瞪口呆!——他們想要反駁,但措不及防之下。卻也不知該如何反駁!

    于是,劉詮安彈劾趙俊臣的所謂“九大罪”,頓時成為了無稽之談。

    而劉詮安與閆鵬飛兩人栽贓誣陷朝廷大臣的嫌疑,卻也因此而愈加的大了。

    至少,有許多朝中官員看向兩人的眼神,已是充滿了懷疑。

    …………

    在趙俊臣看來。“真相”與“假象”之間的關系,有些類似于后世的唯心觀與唯物觀之間的關系。

    人們總是需要“真相”,但在絕大多數時候,所謂“真相”的前提條件,并不是它究竟是否真實,而是人們是否愿意相信它是真實的!

    一件事情。只要人們都愿意相信,即使虛假,但它就是“真相”!反之,若是人們不愿意相信,那么即使它是千真萬確的,卻也只是“經不起推敲的流言”、又或是“不符合實際的想象”。

    所以,“真相”是可以創造的。只要你能讓人們相信它。

    如今,趙俊臣創造了一個“真相”,并把它擺在了德慶皇帝與朝中百官面前,它并不是真實的,但諸般佐證之下,人們愿意相信它,最重要的是,它對趙俊臣最為有利!

    而隨著“真相”漸漸浮現,相關佐證不一而足,在德慶皇帝與朝中百官看來。劉詮安與閆鵬飛二人在審案期間確實打算栽贓陷害趙俊臣,而這種栽贓陷害,則是黃有容在黨爭之中所采取的一種手段,這種手段并不如何高明、而且很卑劣,但在官場中卻很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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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御審結束后。工部與戶部的涉案官員被押著離開了太和殿,少了這些人的哭天喊地,太和殿內頓時安靜了不少。

    但德慶皇帝依舊是眉頭微皺,緩緩說道:“如此看來,趙愛卿確實無罪了。劉詮安彈劾趙愛卿的那些罪名,如今已是證明,諸般證據皆系偽造,趙愛卿身上的嫌疑也隨之煙消云散了,為此,朕心甚慰。”

    “陛下您親自審案,乾坤圣斷,還臣清白,臣叩謝皇恩!”趙俊臣連忙出列謝恩。

    另一邊,隨著德慶皇帝的金口圣裁,黃有容面色一變,但嘴唇微動,卻終究還是沒有繼續堅持下去——事到如今,他再堅持也沒用了。

    反倒是閆鵬飛與劉詮安二人,面色不由愈加的發白。

    任誰也知道,既然他們沒能借此機會扳倒趙俊臣,那么隨著趙俊臣的反咬一口,他們二人就要危險了!

    “既然你是清白的,朕自然也不會讓你受委屈,起身吧。”德慶皇帝示意趙俊臣起身歸列后,卻話鋒一轉,又說道:“然而,劉詮安彈劾趙愛卿的事情雖然完結了,但趙愛卿彈劾劉詮安與閆鵬飛二人居心叵測誣陷朝中大臣的罪名,卻依舊無法定論……依朕的看法,諸般佐證之下,劉詮安與閆鵬飛在審案期間,確實有蓄意誣陷趙愛卿的嫌疑,但畢竟沒有直接證據,若是因此而定罪,未免牽強,對此朕也實難決斷,各位愛卿可有什么想法?”

    聽到德慶皇帝的話后,閆鵬飛與劉詮安二人連忙出列跪下,連連喊冤。

    黃有容自然也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這兩位朋黨,在他的示意下,一眾黃黨官員也紛紛出列發言維護,理由也大致相似,不外乎就是“證據不足”、“受人陷害”、“受小人欺騙”云云。

    然而,在官場之上,證據并非 證據并非是必要的,只要有嫌疑就足夠了!

    于是在趙俊臣的暗示下,沉默許久的刑部侍郎李立德,也終于出列發言。

    這是趙俊臣的最后一擊。

    “陛下,臣有話說!”

    “哦?說吧。”德慶皇帝點頭道。

    “陛下,依臣看來,閆侍郎與劉御史二人奉旨審理‘淮河水災案’,雖然順利結案,并且確實了工部與戶部一眾涉案官員的罪名。然而無中生有的彈劾趙尚書九項大罪,實屬不該,且不論他們是否有意誣陷,但審案不清、斷事不明,其罪責難掩。無論如何,陛下都應該降旨責罰。”

    見德慶皇帝點頭認可,李立德又說道:“此外,臣與閆鵬飛同在刑部任職,對他的審案風格也有所耳聞,其人在辦案的時候私心甚重。為了建功顯目,總是唯恐天下不亂,時常無中生有的羅織罪名,無罪由他審判就會變成有罪,小案由他審判就會變成大案,輕罪由他審判就會變成重罪。如此不知冤枉了不少朝野官民,更不知審斷了多少冤假錯案!但他卻借此在刑部屢屢立功!此次他與劉詮安二人竟是彈劾了趙尚書九項大罪,引起朝野嘩然,恐怕也是同樣存著在陛下面前彰顯功勞與能力的私心。”

    說到這里,李立德突然從袖中抽出一份折子,捧于頭上,繼續說道:“然而。臣以為,酷吏之害,更甚貪官,為了自己的功勛而強加刑獄,只會造成江山不穩、讓官民生怨,此風絕不可漲,為此臣已是收集了閆鵬飛近年來在刑部任職期間所審斷的冤假錯案總計十一起,其中有六起案件劉詮安劉御史也有參與,有漏無錯,還望陛下圣裁!”

    李立德剛剛上了折子。都察院左僉都御史顧全也隨之出列,亦是捧出一份折子,說道:“啟稟陛下,近些日子以來,京城之中多有人攔街告狀、四處喊冤。全是被閆侍郎判了罪名的犯人家屬,臣為了避免百姓議論、朝廷失威信,已是把這些人聚集到了一處,同時也接手了他們的狀子與申述。只是臣原本還在收集證據,不敢輕易下定論,更不敢在證據不足的時候煩擾陛下,所以一直都隱而不報。

    然而經過今日之事,百官對閆侍郎紛紛質疑之際,臣卻以為正是一次機會,可以借機復審從前由閆侍郎經手的那些有疑點的案件!若是閆侍郎確實審案公正,則自然無事。但若是閆侍郎當真為了一己之功而制造了冤假錯案無數,則決不可放過!還望陛下明鑒!”

    顧全的話聲剛剛落下,又見工部尚書左蘭山出列,一臉肅穆,緩聲說道:“陛下,臣認為,無論閆鵬飛與劉詮安二人以無中生有的罪名彈劾趙尚書究竟是否屬于蓄意陷害,但嫌疑難免,如今又有李立德李侍郎的彈劾、以及百姓赴京伸冤,可見他們二人在往日審案之間確實有不恰當的地方,而事到如今,無論如何,閆鵬飛與劉詮安已是不適合在刑部侍郎以及督察御史的位置上繼續做下去了,臣請陛下暫時罷免兩人官職,收押問審,以查清究竟!”

    隨著李立德、顧全、左蘭山三人接連出列發言,黃有容一黨的官員,皆是面色一變!

    他們三人并沒有直接彈劾閆鵬飛與劉詮安二人,甚至言辭也不甚激烈,但黃有容一黨的官員卻都明白,若是按照他們三人的說法去辦,閆鵬飛與劉詮安二人絕對是罪責難逃了。

    而且,李立德、顧全、左蘭山三人的發言,有理有據,更還占著大義,卻也根本無法反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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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官場上,若是對方權高位重,又或是背后有靠山庇護,總是很難一棒子打死,這個時候耐下心來用軟刀子磨死,以蟻穴潰堤壩,往往才是更有效的手段。

    如今,趙俊臣針對閆鵬飛與劉詮安的計劃,也正是如此。

    彈劾閆鵬飛與劉詮安二人誣陷栽贓之罪,趙俊臣也知道證據不足,無法直接定罪,但這只是一個開始,有了諸多旁證之后,制造一些嫌疑已是足夠了,并還可以虛晃一槍,轉移黃有容一黨的視線,讓他們錯估趙俊臣的計劃。

    而閆鵬飛與劉詮安二人有了嫌疑之后,就會讓德慶皇帝與朝中百官就會產生懷疑,然后借機罷了二人的官職,并復查二人從前所審斷的那些案件。

    這才是趙俊臣真正的目的!

    而且,如此手段之下,黃有容一黨也沒有理由反對。

    事實上,閆鵬飛與劉詮安兩人在從前確實制造了不少冤假錯案,所欠缺的也只是復審的借口與理由罷了!

    如今,借口與理由已經有了,所以結果也就已經注定了。

    果然,隨著李立德、顧全、左蘭山三人接連表態,德慶皇帝的心中也終于有了主意。

    “宣朕的旨意,閆鵬飛與劉詮安二人,暫且罷免官職,由大理寺收押,同時精選三司官員,重審閆鵬飛與劉詮安二人近年來主審的案件,務必要查清究竟,欽此!”

    隨著德慶皇帝的宣旨,閆鵬飛與劉詮安二人頓時癱軟在太和殿內。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們二人很清楚,這道旨意對他們意味著什么。

    其中,閆鵬飛下意識間向著黃有容看去,眼神之中滿是祈求,希望黃有容能想些辦法扭轉乾坤。

    然而,此時的黃有容,卻是一臉木然,看也不看閆鵬飛一眼。

    事實上,黃有容的思緒,此時已是飄向了其他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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