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木桌上是精致茶具,茶葉乃是上等好茶。從柜臺內搜出幾本賬本,是近些年來的賬目往來,與交上來的賬本一對比,出入極大。
布莊掌柜將鋪中布匹價錢降低,吸引顧客,而批量采買布匹時的價錢,也遠遠低于上報價錢,只要從賬本中稍稍改動一下,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從中謀取利益,還讓人看不出端倪來。
許是掌柜怕自己遺忘,導致以后說話辦事驢頭不對馬嘴,所以真實的賬本他一直保存在暗室內,以為沒有人會發現。
殊不知……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腳?
不過從賬本上看,在俞氏還是顧府的當家主母之時,布莊掌柜雖然貪,但是他所作的假賬本上還是稍稍有盈利的,這樣才不會讓人有所察覺。
后來,顧南疏掌管中饋之權,布莊掌柜也沒敢做得太明顯,一到了顧南幽,布莊賬本直接弄成了虧損狀態。
看著這些賬本。
顧南幽目光幽幽,身子發寒。
“柳綠,幫我拿一件厚實的披風來,本小姐今日就在這里等著。”
“是,小姐。”
她倒要看看,這些年來,布莊掌柜到底貪了多少,憑什么這般有恃無恐?欺顧府無人嗎?
一夜過后。
街道上,鱗次櫛比的店鋪陸陸續續開門,很快顧府名下的布莊也有了動靜,掌柜如往常一樣囑咐伙計清點布匹,自己則去了內閣,隨后將重物移開,打開了暗室,一進去就愣在當場。
只聽見幽幽聲音入耳:
“你下一步計劃是否想讓布莊一直處于虧損狀態,最后迫使顧府將一直虧損的布莊賣掉,你好用這些年來從布莊里貪得的錢財讓人暗地里買下布莊,自己再名正言順經營?”
話音剛剛落下,只見掌柜雙眼一翻,直接昏了過去……
等到掌柜再次醒來,發現自己依舊在布莊中,但大門已關,而且全身濕透。
顧家三小姐坐在椅子上,身后兩名婢女,邊上兩排護衛,其中有人拿著一個木盆,盆中已空,但還滴著水。
顯然,那些水全招呼他身上了。
其余護衛手中各有不同刑具,一個個虎視眈眈盯著他。
掌柜立馬嚇得瑟瑟發抖。
他乃手無寸鐵的斯文人,怎么受得了刑罰。
可顧南幽張口就問:“這些年靠做假賬得來的錢財藏哪兒了?”
她已派人去掌柜家中搜過,除了些碎銀子,并無大量財物,詢問過他妻兒,然而他妻兒對貪贓之事并不知情。
掌柜不去逛紅樓,也不去賭場,貪來的錢財定然藏了起來。
掌柜抿嘴不說話,這是他最后的倔強,但身體哆嗦,面色煞白,神色驚慌,已經出賣了他真實內心,他堅持不了多久。
“若說出來,我們可以私了,若不說,你便免不了牢獄之災了。聽搜查你家中的侍衛說,夫人長得一副好樣貌,雖然年過三十,但依舊風韻猶存,身材羨煞旁人。
你若執意不說,等你被關進大牢后,本小姐便天天讓媒人去你家中,勸夫人改嫁。到時候,你的妻兒就成了別人家的妻兒。”
“你……”
掌柜指著顧南幽氣到說不出話來。
“本小姐近日很忙,沒太多時間與你廢話,我最后再問一遍,說?還是不說?”
話音落下之后,顧南幽也沒再等他開口,手一揮,就讓護衛捉他去見官。
“我說,我說……”掌柜急忙開口,生怕顧南幽就這么走了。
半個時辰后。
一行人從布莊出來,掌柜被兩護衛架著走在最前方,顧南幽他們跟在后面,此時護衛手中多了一些挖墳工具。
沒錯!
布莊掌柜將每年貪來的錢財,借著清明燒香之際,將一大包包裹著銀子的包袱埋進祖墳旁的衣冠冢內。
到了掌柜祖墳前,話不多說,便命人開挖。
她則觀望四周。
北面有綿延不絕的群山峻嶺,南面有遠近呼應的低山小丘。左右兩側則有護山環抱,似是重重護衛。中間部分堂局分明,地勢寬敞,且有屈曲流水。
不得不說,這里是處風水寶地。
唯一不足之處便是,似是重重護衛的右側護山上,有一座高高的七層石塔,看著它下半段布滿爬藤模樣,應當是被廢棄了。
可顧南幽卻盯著石塔第七層蹙眉。
桃紅柳綠也注意到了石塔,她們來到顧南幽身后。
柳綠忍不住問:
“小姐,那石塔看著好生漂亮,若是站在石塔最頂尖,看著日出或日落,不知會不會很美?”
顧南幽回眸看她一眼,淡淡一笑。
“站在高處,無論看什么,都與在低處看時不一樣,站在石塔上看日出日落定然別有一番風味。”
美不美,看個人心境吧!
她們一邊等待護衛們將衣冠冢刨開,一遍看著石塔。
可很快,三人面色神同步般漸漸變得凝重,稍后眼睛倏地睜大。
柳綠揉了揉眼睛,不敢確定:“那、那石塔上是不是掉下了個人?”
“我也看見了。”
桃紅喃喃開口。
“走,去看看!”
顧南幽當機立斷,帶著幾人一同前去石塔看看。
石塔下,一處雜草藤蔓肆意生長之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蔓延開來。一女子躺在血泊中,七竅出血,口中還有血水冒出。可她還沒死,但動彈不得,充血的雙眼,靜靜睜著,在孤獨絕望中等待死亡。
直到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出現在幾乎血紅一片的視線中,她突然流下了一滴血淚。
是她!
憑著最后清醒的意識,氣若游絲地喊道:“救……我……”
……
皇城一家醫館內,急匆匆涌進一幫人,他們抬著渾身是血的女子,讓醫館內的老郎中相救。
老郎中一眼就認出渾身是血的女子是何人:“怎么會是林夫人?”
他趕緊摒退眾人,喚來藥童幫忙。
顧南幽并沒有走進醫館內,但她知道,里面那女子已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她看了一眼身上觸目驚心的血跡,直接忽視掉行人頻頻投來詫異的目光,緩緩坐在醫館大門前。
垂下頭來等待,腦海中是那女子絕望的眼神……
她知那女子是誰。
蘇清荷,
那種別人家的女兒。
年長她幾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各類書籍幾乎倒背如流,真正的學富五車,從小到大無人能撼動她皇城第一才女的地位,性子瀟灑不羈,為人和善。
一首《萬千星河》是她詩中的神來之作,講說著神仙眷侶最應該有的樣子,曾轟動一時,受人追捧。
顧溫婉之流,對于她來說,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上一世她與她未曾有過交集,但聽聞她嫁給了才情滿滿的林星游,過著她詩中神仙眷侶該有的生活。
可今世,她卻看見她只能躺在血泊中絕望等死……
突然!
一只修長大掌出現在眼前,隨之一聲磁性之音響起。
“顧三小姐,你可還好?”
熟悉到骨子里的聲音,曾經恨到想將聲音的主人碎尸萬段,如今聲音入耳,再也不能讓她心中掀起任何波瀾。
恨一個人,不能恨到失去自我,讓喜怒顯現于表。
要學會深埋心中,將獵物一口一口吞之入腹……
知道站在面前的是皇甫景離,可抬眸時,她卻目露疑惑,不解著盯著眼前高大挺拔并朝著她伸手的男子,男子一身華貴黑衣,仿佛天生一張冷臉,明明只是平常話語,卻讓人感覺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錯覺,但冷漠的眼眸中似有關懷。
“公子認識我?”
“你顧三小姐若還有人不識,那就真的孤陋寡聞了。”
皇甫景離見顧南幽對他伸過去的手視若無睹,也只是悻悻收回去,并不離開,而是饒有心趣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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