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隨著一聲刺耳沖天的比賽聲響,蓄勢待發駿馬如離了弦的箭矢,沖向了獵物豐富的獵場。
一大群人涌入樹林后就四散開,向著自認為獵物多的方向奔去。
顧南幽一手持弓,一手勒緊韁繩,樹林右側最邊緣而去。
據說那里獵物不多,但風景極好,適合騎馬聊天。
側頭看一眼斜后方。
沒換上狩獵裝的西門狐緊跟其后,偶爾彎弓射箭。
顧南幽勾唇一笑。
兩人一前一后,到了極少人會來狩獵的地方,他們速度就慢了下來,但依舊坐在高頭大馬上。
“顧大人不喜歡狩獵?”西門狐看她的馬背上不過一只獵物而已,不由得發問。
“我極少狩獵,參與就好。”
顧南幽也看向西門狐獵到的獵物,雖然只是三只,但每只都命中咽喉,幾乎一擊斃命。
此人箭發高超!
“是我強人所難了,實在抱歉。”西門狐笑著說著抱歉的話,神色卻絲毫沒有抱歉的意思。
“看西門公子神色,我不知你的歉意在哪里。”顧南幽挑眉淡笑著。
隨意的一句調侃。
“哈哈哈。”竟讓西門狐不顧場合大肆笑了起來,貌似沒在意他與顧南幽才認識不到半天,“你倒還是一如既往的有趣。”
“一如既往?”
顧南幽捕捉到了話中的深意,不由得深深看著西門狐,從頭到尾打量了一下。
對于她的疑惑,西門狐只是神秘輕笑了一下,不回答,反而說了句引人深思的話。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說完這句,西門狐就已經沒有繼續談論這個話題的意思,轉而說道:“顧大人,在下很想知道,占卜國運之事,你是如何知曉的?”
說完,他又接著說:“無需擔憂我會告密,兩國和談已經結束,況且我們東西做的也不光彩。”
聽到他這么問。
顧南幽絲毫不覺得驚訝,只是淡淡勾了勾唇,目光看向身后的樹叢,頗為隨意道:
“西門公子不信我會卜卦?”
“不信。”他語氣堅定,目光炯炯。
“我還會帶兵打仗呢!你也不信么?”
顧南幽語氣似在開玩笑,但聽得真真切切的西門狐卻帶著探究的目光盯著她,似乎想要將她看個透徹。
“說不定有這個可能。”
西門狐也似是半開玩笑的回答。
在他看來,顧南幽的父親是赫赫有名的南燕名將。兄長也是如今也身在軍營,年紀輕輕就以得到圣上看重,可見其在戰場上的功績并不小。
出生于這樣的家境。
顧南幽即便是個女子,對戰場上的事情或多或少知道一些。
帶兵打仗算不上,以她的聰明,紙上談兵應該很有一手。
“那西門公子呢,善權謀?還是善陣法?在我看來想必是后者居多。”
這個問題一出。
西門狐眼皮微不可察的瞇了一下:“何以見得?”
“憑直覺。”
當不然不可能憑什么直覺。
對于西門狐的自來熟,總讓她有一種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再從剛才的只言片語中,顧南幽敢確定,西門狐之前一定認識她,還對她有一定的了解。
這讓她想起了一個人。
那個對陣法造詣極高的男子。
臨東王所鎮守的稟城,差點成為他的囊中之物。
只是······
她不曾知道他的真實姓名,也未曾見過他的真實樣貌。
“哈哈哈……”
西門狐又低聲笑了笑。
這笑聲與之前的笑聲略有不同,這次有點刻意為之。
笑聲落盡,西門狐撇開視線,聲音從口中悠悠傳出:“在下還以為顧大人是講究真憑實據的人,沒想到也有憑直覺的時候,真是稀奇。”
“那我的直覺可對?”
“顧大人覺得對就對,覺得不對也可。”
如此模棱兩可的回答,顧南幽也不意外。
畢竟,他們二人都是彼此試探。
之后兩人又聊了會兒,顧南幽突然止住了聲音。
她看了看四周,又靜靜聽了聽,風輕云淡的神色微微冷下來了。
“怎么了?”西門狐問。
“西門公子不覺得現在太安靜了嗎?”顧南幽將目光落在西門狐的臉上。
此處雖然較為偏僻,但是仍然屬于獵場范圍內。之前偶爾還能聽到鳥兒的叫聲,以及有打獵之人在附近捕獵的聲響。
而現在都沒有了。
就很靜……
“沒有啊!在下倒覺得,這般安靜才好,無人打擾我們……”
話還沒說完。
“嗖”的一聲。
一抹微弱的寒芒閃過,強烈的殺氣伴隨著致命的暗器破空而來。
西門狐眸光一閃,微微側身。
低聲道:“小心。”
早已感知危險的顧南幽,卻心神一凜,轉眸間,暗器已經逼近,沖著她的心臟口襲來。
這速度……
不是一般暗器高手能比擬的。
以顧南幽的速度,她即便能躲過心臟處的致命一擊,也無法完完全全避開暗器的襲擊,因為暗器速度實在太快,她頂多能保命。
千鈞一發之際。
暗器倏地被一支利箭攔截。
但令人沒想到的是,即使攔截暗器的利箭快準狠,與暗器碰撞之后,暗器直接刺穿利箭,使得利箭頃刻間斷成兩截,而暗器只是減緩了一下速度,和偏離了一點方向。
威力依舊驚人。
但也多虧了那支利箭。
暗器偏離原先軌道,從已經閃身避開的顧南幽袖袍處擦肩而過,刺穿了她身后的大樹,釘在另一棵大樹上。
暗器在顧南幽袖袍上留下了細小的洞口,洞口處還在散發涼涼的寒氣,使得她挨著細小洞口的肌膚汗毛豎起。
顧南幽心下震驚!
這是什么暗器?
竟有如此威力。
而暗器的源頭未見半點人影。
來不及多想,顧南幽立馬去看破空而來攔截住暗器的利箭源頭。
一抹紅影印入眼簾,立于高大駿馬之上。
他正收住彎弓,并未看這里一眼,修長手臂微抬,手指一動,空氣中瞬間一陣涌動,幾個人影朝著暗器源頭閃身而去。
隨后。
那身姿挺拔的紅色側影一把勒緊韁繩,駿馬一動,一人一馬很快消失在樹林間。
“聽說冷酷殺戮的南燕攝政王不近女色,他剛剛卻救了你,似乎對你有些不同。”西門狐的聲音緩緩響起。
語氣似乎只是隨意調侃。
可前些日子在皇宮里,親眼看見攝政王將顧南幽堵在石欄上,舉止很是親密。
讓他不得不懷疑,他們二人關系不簡單。
“西門公子這話就有意思了,攝政王對圣上推行的女官政策并不反對,而且我今日贏得你們東蜀的那場賭局中功不可沒,無論那種緣由,攝政王都不可能袖手旁觀。”
“也對。”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
顧南幽也沒在說什么。
轉而走向身后的大樹,查找暗器的蹤跡,背后第一棵大樹沒有,第二課大樹才發現暗器的蹤跡。
暗器拿在手里,顧南幽仔細觀察。
暗器細細長長,兩頭尖銳,手碰到暗器,猶如碰到冬日里的冰柱,手感冰涼,浮著寒氣。
一旁的西門狐看著顧南幽手里的暗器,神色微微一暗。
等到狩獵結束。
顧南幽遇刺一事,她不提,事情就像沒發生過一樣,毫無波瀾。
今日狩獵最多的人,不是那幫紈绔子弟中的一個。而是兩國和談結束,狩獵比賽即將開始時才來的皇甫景離。
拿到彩頭的他。
做出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父皇,今日這彩頭,兒臣想將它贈給今日的大功臣顧主簿。”
眾人睜大眼睛。
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四皇子閑云野鶴慣了,只喜歡四處游歷,廣交摯友,還從未聽說對哪個女子上心過。
四皇子不會是看上顧南幽了吧?
圣上一聽。
不由得看了一眼正在閉目養神的攝政王,見他睫毛輕顫一下,并未睜開眼睛,立馬眸光一亮,臉上瞬間堆起了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笑意。
“彩頭已屬于你,你想贈給誰都行,就看人家要不要。”
聞言。
皇甫景離走到顧南幽面前,在眾人的目光下,他將手中的彩頭遞給顧南幽面前,面上帶笑,神情柔和,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寶。
“顧主簿,本皇子雖然來遲了,沒有親眼見到驚心動魄的文斗場面。但本皇子知道,你一定會不負眾望。
結果果真如此。
方才見了父皇擺出的彩頭,只一眼便覺得它襯你,就一心想要拿下這彩頭,親自贈送給你,希望你不會嫌棄。”
皇甫景離態度真誠。
語氣中仿佛參雜著道不清的情愫。
攝政王在皇甫景離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就已經睜開了眼睛。
皇甫景離……
阿幽前世愿意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
攝政王看著相對而站的二人,還真郎才女貌。
他心口突然發悶,一股子煩躁油然而生,拳頭也在不自覺間微微攥緊。
打從心底里希望阿幽別接受。
因為皇甫景離不配!
可攝政王卻看到顧南幽原本淡漠的神情,漸漸浮現了笑容,這讓他微涼的薄唇逐漸抿緊。
“南幽,本皇子給你戴上?”皇甫景離再次開口。
彩頭是價值連城鎏金鳳尾簪。
是萬千女子夢寐以求之物,得到鎏金鳳尾簪并且佩戴的人,會像簪子一樣矜貴。
而皇甫景離的一句南幽。
一下子拉進了兩人之間的距離,讓人覺得顧南幽與皇甫景離之間,有著曖昧的情義。
而鎏金鳳尾簪更像是皇甫景離贈送給顧南幽的定情信物。
說著。
皇甫景離已經動了身子,抬起手,要給顧南幽戴上。
不料,顧南幽卻道:“等等。”
“怎么了?”皇甫景離不解。
他為她騎馬穿梭于獵場,不辭辛勞,拔得頭籌,只為贈給她一樣東西。
這還是他第一次為一個女子如此。
雖然目的有些不純。
但他對顧南幽并不完全只是利用,他還想將她占為己有。
“四皇子太抬舉下官了,今日文斗,出力的不知下官一人,下官不敢居功,鎏金鳳尾簪乃是價值連城的寶貝,是下官受不起。”
有理有據的拒絕。
顧南幽將自己的姿態放的極低,也不算辱沒皇室中人。
并且。
她說的也沒錯。
今日文斗,出力的確實不止她一人,皇甫景離要贈送東西,那就把所有出力的人都送個遍。
皇甫景離還想在說什么,顧南幽已經后退一步,保持一定的距離。
“還有,下官閨名出現在四皇子口中,本是下官的榮幸。可如此一來,也容易惹人浮想聯翩,下官往后還要立足于朝堂,還望四皇子海涵。”
意思很明顯了。
她現在一心仕途,很注重名聲。
皇甫景離是聰明的人,自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抱歉,是本皇子唐突了。”
被拒絕,皇甫景離雖有不快,但面上絲毫不顯,反而說了謙遜的話。
頓時讓眾人覺得,這位四皇子品行端正,又溫和有禮,在皇室中實屬難得。
只可惜……
沒有權勢。
斜靠著椅子的攝政王,眸中的陰郁逐漸散去,緊抿的薄唇也漸漸勾起,目光落在顧南幽身上。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也漸漸五味雜陳起來。
阿幽,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與上一世不同了?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