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爺英明。一會兒等二哥兒三哥兒過來，妾就告訴他們。”柳側妃破涕為笑，嬌嬌柔柔地答應了一句。
洪都萬福客棧內，李若和陳集一道用過飯，沐浴完，坐到里間的貴妃榻上，就著邊上的炭盆烘著頭發，順帶聽著白鹿說上京城里各家的動向。
“......清平郡主被顧家那位大娘子鬧了一通，說是早產了，生了個男嬰，宮里頭也打發了人去瞧，那位郡主不知抽得什么風，把皇后娘娘派去的內侍罵了一通，平白得罪了人。再然后，顧家就閉門謝客了，沒叫人再上門看望清平郡主。”
李若歪在身后的迎枕上，聞言挑了挑眉，“她這是發的什么瘋？連皇后娘娘都得罪了？”
“清平從前在圣上跟前，倒是比沒封王的秦王都要受寵些。她眼底估計也沒把靳皇后當一回事兒。”陳集叫人拿了棉帕子來，幫李若絞著頭發，慢吞吞道，“她這么給靳皇后下臉，倒是正中了靳皇后的下懷。”
“你是說，這都是皇后娘娘的圈套？”李若轉過頭，一臉興味地瞧著陳集。
“上回皇后娘娘派人給你送絨花簪子，你可還記得？”陳集把她的腦袋轉過去，“那簪子，是你和嘉和先挑，挑剩下的，才送到清平那里去。這事兒，靳皇后還特意叫人告訴了清平，照清平那性子，不記恨著，才叫怪。”
“皇后娘娘一向謹慎，好端端的，怎么會去挑撥清平......”李若微微直起身子，略凝眸想了片刻，忽而眼睛亮起來，“她這是想，以清平郡主一己之力，攪亂顧家的局面，再借此，亂了顧遂遠的步子？”
如今皇帝最為信重的，一是王、賈二族，二便是顧遂遠。
兩者相較，皇帝或許更為信任顧遂遠些。畢竟，他們之間，還藏匿著不少不可為外人道的秘密，又有那半張羊皮圖紙在，皇帝也不得不抬舉顧遂遠。
靳皇后多少也能看出來皇帝的心思，這一招，是靳皇后在提前布局，想借內宅之力，給顧遂遠一記重擊。清平郡主心高氣傲，又最是沖動易怒，從她下手，最為合適。
不虧是太妃都贊不絕口之人，靳皇后這份心思謀略，她與其相較，當真還差得遠。李若感慨著，又是一聲長嘆，她要是能趕上靳皇后的一半兒聰慧與謀略就好了。
陳集不知李若的心思，只貼過去，贊不絕口地夸著她，“不愧是楚楚，真聰明，一猜就中！”
“你少拿我打趣。”李若哎呀一聲，“這事兒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老頭子不是給了我一堆暗樁，我往顧家放了幾個盯梢的，顧家的大小事兒，都會按時送到我這里來。我這叫，有備無患，免得顧遂遠那小子給我玩兒陰的。”陳集答得十分理直氣壯。
李若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這倒像是陳集能干出來的事兒，“盯著些也好，顧遂遠一向陰險狡詐，咱們能提前知道他的動向，也能提早做準備。”
陳集咧嘴笑起來，“是吧！我就知道楚楚你最懂我！”
陳集摟著李若的胳膊，一面笑一面搖晃，李若被他搖得整個人都跟著來回晃了晃，又是無奈又是好笑，“行了行了，白鹿還在呢。”
說著，又轉頭看向白鹿，“你接著說。”
白鹿覷了眼一臉乖巧地對著李若撒嬌的陳集，心頭顫了顫，挪著小碎步往后頭站了兩步，世子這模樣，當真叫人害怕。
“還有一件事兒，周大娘子搬出了周家，現如今，住到了城外一處莊子上，之前夫人派過去的人手一直都跟著，周大娘子倒是沒什么危險，只是，人比從前憔悴了許多，不怎么搭理人，也不怎么說話了。尋常就是一個人坐在外頭看天，天黑了，又回屋子里睡下，日日都是這么過來的。夫人看，周大娘子這邊的人可要撤走？”
李若想了想，點了頭，“撤走吧，如今她自己脫離周家，他們也不至于要把人逼上死路。”
白鹿應了一聲，正要退出去，外頭青犢便又進來報信，說是有王府那邊的消息要報。
李若揚了揚眉梢，今兒個可真是消息不斷，“進來吧。”
青犢應聲入內，先給陳集和李若見了禮，這才開口把消息說了一遍。
信兒是燕王妃打發人送來的，面面俱到，尤其是對柳側妃及她兩個兒媳，那消息全乎的，連這仨一天喝了幾盞茶都清清楚楚，自然也不會落下柳側妃從燕王那兒求得的好處。
李若聽完了，只嘖嘖搖頭，回頭瞅了眼身后的陳集，“這位柳側妃，倒真是會算計。你我人還沒到王府呢，她便先在父王心頭上給你添了一筆，回頭你進了府，但凡露出半點兒對你那兩個弟弟的不滿來，父王必定會覺得你是仗勢欺人，不顧手足之情。”
“都是上不得臺面的手段罷了。小爺真要收拾人，哪管她這些彎彎繞繞。”陳集嗤笑一聲，他從來就沒想過對府里那兩個所謂的弟弟動手，他們壓根不值當自己費心費力。
“話也不是這么說的。這內宅里的門道，遠比你想象的多。不然，你以為皇后娘娘為何要從清平郡主這頭下手。”
李若頭發干的差不多了，便從陳集手上奪了綿帕子，隨手放到床邊的矮幾上，接著道，“你覺得她那些舉動是無關痛癢之舉，可實際上，這樣細小之處，往往最不可忽視。她如今能哄著父王把你那兩個弟弟帶在身邊，往后，就能哄著他們跟著去帶兵，再往后，說不準連你這世子之位都能被哄了去。”
陳集兩條眉毛高高抬起，又重重落下，“她敢？”
李若翻了個白眼兒，“怎么不敢了？利字當頭，什么事兒做不出來？照眼下她做的那些事兒來看，她絕對不甘心只做一個側妃。既如此，你這世子之位，她遲早是要爭的，如今不爭，不過是時候未到罷了，你當她沒有這個膽子，那就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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