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蕭太后尚未明說,但誰都知道近身女官這個位置,八九不離十落在元槐頭上的。
一時間,不管是攝政王一系的人,還是趙崇光一派的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首輔府。
而她那位便宜爹,當朝首輔元貞,正在到處相看合適的聯姻對象。
元貞之所以能步步高升到如今的官職,除了他本身的能力外,還有和淵帝年輕時的情分在,便正是因為他足夠的趨利避害。
他太清楚陷入黨爭會有什么后果,不過純臣也不是那么好當的,榮光顯赫如西北蕭家,還不是出了個叛國賊,失去皇心也不過朝夕之間,更何況沒什么家底的首輔府。
所以,宮里的消息一經傳出,元貞就立刻寫信囑咐元槐此行必須謹言慎行,不要輕易和陛下走的那么近。
—那是屬于你嫡姐的。
想到這里,元槐的眸色涼了半截,心里油然升起逆反心理。
不要她掙她偏要掙,元行秋的東西,她通通都要搶過來。
因著元行秋罰抄道德經,她也閑的沒事做,就是整日待在坤翎宮,負責調養蕭太后的身體。
女子小產過后,身體是最為虛弱的,像蕭太后身份這么尊貴的女人,都免不了冒著風險為情人懷孕。
深宮內院最忌諱的就是好奇。
只是當下身處坤翎宮,何嘗不是另一種囚禁?
元槐摸著肚皮望天,口中不自覺脫口而出:“要是現在,能吃到錢記的五香雞就好了。”
說完,她還煞有其事地嘆了口氣。
正想著,屋檐上瓦片傳來窸窣作響,在寂靜的四周格外清晰,緊接著抖落下一層灰塵粉屑。
恰巧落在元槐的肩頭。
不知道是不是元槐的錯覺,似乎有什么人來過,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等她跑到遠處去眺望,只見上邊撲棱著一只小肥鴿,歡快地在瓦片上蹦來蹦去,那小模樣瞧著確實可愛得緊。
一切都顯示著罪魁禍首就是它。
畢竟它最有特點的就是體型龐大,像個越滾越大的雪球,再具體一點說,它能把人壓出內傷。
小胖鴿歪了歪腦袋,圓滾滾的眼珠看向了元槐。
“嘰嘰嘰咕咕咕?”
“……”
一人一鴿四目相對,元槐率先挪開了視線,原來是她多慮了嗎?
就在元槐轉身就走之際,猛地聽見身后傳來重物落地的動靜。
砰!!!
那只肥鴿子,把地砸了個坑。
元槐單手拎起小胖鴿,感受到直觀的重量,她匆忙兩只手去捧,只覺胳膊都快要斷了。
它看上去和其他鳥類不同,應該是人為養大的,非但不怕人還很親人。
起初她以為這只鴿子沒有腳,必然備受同類排擠,還挺可憐的,結果只是胖的看不見腳而已。
幽幽嘆了一口氣,元槐在它期待的眼神中,還是放下了她不該承擔的重量,道:“你這只走地雞,還是別亂飛了,當心被人給烤了。”
聽了這話,小胖鴿氣得腮幫鼓鼓的,聯想到元槐方才所說的話,一鼓作氣飛到上空,然后拉了一灘屎尿。
再次恰巧落到了元槐頭頂。
……真是一只相當有個性的惡霸鴿子啊。
待元槐將頭發清洗完畢,外頭已然暮色四合,微風燥人,整座皇宮都籠罩在余暉之下。
周邊氛圍出奇的安靜,安靜到連窗欞上鴿子扇動翅膀的聲音,元槐都聽得一清二楚。
在藥房門前遇見馮蕊姑姑,元槐并不感到意外,微微垂首,語氣平緩:“姑姑找我何事?”
“娘子,奴婢來取今日份的湯藥。”馮蕊姑姑面上含著淺淡的笑容。
爐火上的藥咕咕冒泡,藥房內藥味彌漫開來,元槐看了看火候,見藥熬的差不多了,便回道:“這就好了。”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如影隨形,元槐十分不自在,但是不經意間抬頭,卻又什么都沒發現,一切都很正常,包括燭光下搖曳的影子。
元槐墊了塊干抹布,在爐子上端下砂鍋,藥汁被一點點控入搪瓷碗中,棕黑色的還冒著熱氣。
馮蕊姑姑借著宮燈和燭火的映照,暗暗打量著元槐,一張臉蛋粉光細膩,遠山如黛,流云似發,在這上京城里,生得一等一好樣貌,說句眸含春水顧盼生姿也不為過。
身段婀娜便是穿著不打眼,也藏不住胸前那兩座小山,腰細臀圓,明明嬌媚無骨入艷三分,卻偏偏作安靜垂順的模樣。
看著倒像是個不難纏的,卻也可惜了。
元槐靜靜站著但憑馮蕊姑姑打量。
她大概能夠猜到馮蕊姑姑的來意不止取藥。
一般這種小事,由尋常宮女來做,犯不著馮蕊姑姑這種級別親自來取,更何況又是蕭太后的心腹,應當隨身左右才是。
取了湯藥,馮蕊姑姑并未著急走,從袖口掏出一包餅皮呈翠綠色的點心,就要塞到元槐手里。
“這是?”見狀,元槐頓了下,心里一時有些拿不準。
這點心是宮外見不到的精致。色若翡翠般清亮可人,形如一朵盛開的蓮花,細細聞去,散發出一股蓮花的清香,令人頓時心生凈化之感。
馮蕊姑姑拉著她的手,嗓音含笑:“餅是新制的翡翠蓮花餅,皮軟餡兒甜,入口即化,太后賞給奴婢的,分娘子幾塊嘗嘗味。”
元槐幾欲想要開口回絕,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未曾料到對方直接搬出了蕭太后。
此情此景她若不收下,倒是她不賣面子了。
唇角的欲言又止消失殆盡,元槐換上和煦的笑意道:“那元槐就多謝姑姑的好意了,往后我有什么好東西也會優先想著姑姑。”
不管怎樣,漂亮話說出去了,總歸是潑出去的水,對人際交往也是有些好處。
馮蕊姑姑只是微笑著,并不坐正面回答。
馮蕊姑姑親自看了方子,無外乎還是些慣用的活血化瘀之物,只是藥量都增添了不少。
體內的那塊淤血,正如元槐所說,萬萬急不得,需得慢慢地化掉,這樣才能人不知鬼不覺。
想起蕭太后這些年受的苦,全都是因為自己這個做丫鬟的,沒能在這危機四伏的宮里看顧好,這么一想著,馮蕊姑姑的心就不自覺絞痛。
從紛雜的思緒中回神,馮蕊姑姑端著湯藥離開了。
元槐看著那包翡翠蓮花餅,心口止不住地起伏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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