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宇波微微一笑，故作神秘的說道：“也沒多大來頭，他是萬人大軋鋼廠的采購員，專門為廠長一干頭頭服務的。”
“是嗎？”老頭聽了眼前一亮，笑著問道：“這次需要多少？”
“這個數。”諶宇波比劃了一個“八”的手勢。
“好好好，我這就去給你準備。”老頭笑的咧開了嘴。
“等等，郝大爺，咱們這價錢還沒談呢。”諶宇波連忙拽住了老頭衣袖，似笑非笑的說道。
“你放心，我知道該怎么做，一塊錢一只。”老頭微笑著說道。
“好，很公道。”諶宇波含笑點頭。
“郝大爺，您再幫我精挑細選一公一母分開裝起來。”符景略近前笑著說道。
“您也想養這玩意兒？”老頭微皺了一下眉頭，不自然的問道。
“讓我的家人們先試養一下，您放心好了，我可以做個保證，往后每個月我最起碼需要十幾二十只，我估摸著您都養不過來。”符景略溫言說道。
“那敢情好，我現在就去幫您準備。”老頭笑著點頭。
“行。”
沒過多久，符景略拎著兩個鳥籠和諶宇波出了院子，把鳥籠掛在自行車扶手上，推著車子和他并肩朝郝家莊外走去。
“你真的準備養斑鳩嗎？”諶宇波等兩人遠離了郝老頭的院子，小聲問道。
“啊。”符景略微笑著點頭，把自己養斑鳩的長遠計劃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老同學。
“這么說我也可以叫我媽跟著養嘍。”諶宇波摸了摸下巴，沉聲說道。
“當然，這多少也是個進項，不過不能養太多。”
“知道。”
“走吧，我先送你回供銷社，再把這兩只斑鳩送到我老丈人家。”
“好。”
……
大約一個半小時后，符景略騎自行車到了老丈人家，把一對斑鳩交給丈母娘后和她詳細的說了自己的長遠計劃，又仔細叮囑了一番，拿了一斤臘肉告別她和沈老太太后就騎著車子出了秦家村。
經過三叉路口的時候看見李二狗子穿著破破爛爛的棉襖領著他的傻媳婦開開心心的往回走，手里好像拎了兩條大鲇魚，心中一動，立刻跳下車子，伸手朝他勾了勾，大聲說道：“二狗，過來一下。”
李二狗子見了符景略有些害怕，畏畏縮縮的不敢上前，他一直認為符景略是狠人秦盈盈的相好，在保密單位當小干部，經常開著隊伍上的吉普車進出村子，弄死自己就像捏死一只螞蟻那樣簡單。
“快點，我要買你手里的魚。”符景略不耐煩的大聲說道。
“哦哦哦，買啥啊？這魚是我自己逮的，不是啥值錢的玩意兒，您拿去吃就是了。”李二狗子慌忙走到符景略跟前，將魚遞了過去，諂笑著說道，心中哀嘆，本來想躲著改善一下生活，這下子又泡湯了。
“本事還挺大，這個天也不怕冷。”符景略瞥見他光腳穿著破棉鞋，語帶同情的贊道。
“嘿嘿。”
“麻煩你幫我掛在車子的扶手上。”符景略怕弄臟手，溫言吩咐道。
“好。”
“多少錢？”符景略等他把東西掛好，溫言問道。
“嘿嘿，我說過了不要錢。”李二狗子憨笑道，心中暗自腹誹，你敢給我也不敢要啊。
“我看這兩條魚最起碼得6、7斤了，一塊錢夠不夠？”符景略也懶得和他廢話，直接從褲兜里掏出一卷錢，抽出一張紅票子遞給他。
“這……多了多了。”李二狗子看著符景略的眼睛，一副想拿又不敢拿的神情。
“行了，拿著吧，我還不至于黑你兩條魚吃。”符景略拿錢的手動了動，沉聲說道。
“誒，謝謝符干部。”李二狗子忙不迭的接過，諂笑著說道。
“現在都開始春耕了，你咋沒下地干活掙工分？”符景略隨口的問道。
“嘿嘿，我身子骨弱，干不了重活。”李二狗子小心翼翼的藏好錢，憨笑一聲，沒臉沒皮的說道。
“哼哼，是懶吧？行了，我也沒興趣管你的閑事，以后好自為之吧，走了。”符景略冷笑一聲，沉聲說道，言畢看了眼扶手上的兩條大鲇魚，立馬掉轉車頭往回走，準備給老丈人家留一條。
“等等，符干部，您在收斑鳩嗎？”李二狗子突然問道，他早就看見了符景略自行車扶手上的鳥籠。
“啊，怎么了？”符景略立馬站定，疑惑的問道。
“多少錢一只？”李二狗子仿若未聞，反問道。
“1塊。”
“如果我能弄到斑鳩，您要嗎？”李二狗子聽了眼前一亮，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只要活的，如果你想掙這個錢的話，最好還是得學會養，長期抓野鳥也不是辦法。”符景略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心中暗思這或許會成為這個二溜子自食其力的出路。
“明白，謝謝您，符干部。”人心都是肉長的，李二狗子也能感覺到符景略的善意。
“不用，回家找雙爛襪子穿吧，這樣也比光著腳好。”符景略說完就跳上自行車飛快的騎了起來。
“誒。”
……
符景略騎車子回到四合院時已經過了12點，經過大門口時正好撞見于莉出來，笑著和她打招呼：“嫂子，這都快吃中午飯了，你還出去呀？”
“去上個茅房。”于莉尬笑道。
“哦。”
“還是你們的小日子過的舒坦啊。”于莉瞥了一眼符景略自行車扶手上的臘肉、鲇魚和鳥籠，羨慕的說道。
“嗨，都是花錢在老家買的，算不得什么，好像聽說你上個月掙了不少錢，偶爾也可以改善改善一下生活嘛。”符景略笑著說道。
“莪就是個臨時工，一天有一天沒的，可不敢像你們這樣大手大腳花錢，更何況我家那么多人，啥好吃的都只能嘗個味道。”于莉一臉的苦笑。
“干嘛不分家過自己的小日子，大鍋飯吃著有什么滋味？”符景略四周掃了一眼，小聲慫恿道，眼前的這個女人膽識和魄力兼有，只要不染上閻埠貴死摳的壞毛病，將來還是有些作為的。
“嗯，我再琢磨琢磨。”所謂錢壯慫人膽，于莉現在臨時工也能掙不少錢了，分家的膽子確實壯了不少。
“行，那我先回了。”
“等等，景略，我想租傻柱家的縫紉機，你能不能幫我勸一下尹小杏不要和我爭？”于莉伸手輕輕的拽了一下符景略的衣袖，柔聲說道。
“租金你現在出到多少了？”符景略笑著問道。
“7塊。”于莉比劃了一個手勢。
“行，我待會兒讓我媳婦去勸勸她。”
“好，謝謝你，我現在要去上茅房了，咝，有點憋不住了。”于莉說完就慌慌張張的往外跑。
“哦。”符景略一陣尬笑，結過婚的女人膽子就是大。
……
扶著自行車穿過垂花門時，禹雅清正倚門而望，看見心上人回來了，立馬笑著快步迎了上去。
“你今天回家了？”禹雅清瞥見自行車扶手上的臘肉，微笑著問道。
“嗯，給媽送去了一對斑鳩，讓她試著養一下，還留下了一條大鲇魚。”
“是嗎？那籠子里這些呢？”
“留兩只給你燉湯喝，給你補補，剩下的我吃過飯后給我們電影院的郁經理送去，他要請人吃飯。”符景略伸手摟住禹雅清的肩膀，笑著說道。
“這個好貴的吧？”
“不貴，1塊錢一只。”符景略小聲說道。
“這還不貴呀？”
“沒事，你就放心的吃吧，這個錢不用咱們花。”符景略笑著說道。
“是嗎？”
符景略靠墻停好自行車，解下臘肉遞給禹雅清，“媳婦，你把這個掛好。”
“誒。”
又把鲇魚解下遞給炒好菜跑過來看熱鬧的秦京茹，笑著說道：“吃好飯把它處理一下，咱們晚上做著吃了。”
“好嘞，做魚是我的拿手絕活啊。”秦京茹笑呵呵的接過。
“盈盈，你去拿兩根細繩子來，我挑兩只大的斑鳩拿出來捆好。”
“誒。”
四人忙好后就圍坐在八仙桌前吃飯，符景略從黃豆燉肉的搪瓷盆里夾了一塊瘦肉到禹雅清的碗里，笑著說道：“你待會兒去和小杏嫂子說一下，租金就不要再抬了，于莉嫂子已經和我打過招呼了。”
“好啊，能幫恒美嫂子多掙兩塊錢也不錯。”禹雅清微笑著應了。
“姐夫，今天大半晌午一大媽的養子把他家的大閨女領了過來，說是要幫一大媽干家務，那姑娘我們都過去看了，長的倒蠻秀氣的，干活也是一把好手，只是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秦京茹夾了一小塊辣子炒雞蛋放進嘴里咀嚼了兩下，柔聲說道。
“是嗎？這當然是大好事啦，一大媽和一大爺往后就有人養老了。”符景略笑著說道。
“話是這樣說，不過我總感覺一大媽的養子有些不懷好意，眼神不夠正。”秦京茹小聲說道。
“噓，這話你千萬別當著一大爺一大媽的面說，別人的家事咱們管不著。”符景略溫言提醒道。
“知道。”
“咱們吃飯吧。”
“好。”
……
吃過飯后稍事休息，符景略躺下來小憩了一會兒，就騎自行車帶著鳥籠去了電影院，敲開郁萬三辦公室的大門把東西交給他。
“一共花了多少錢？”郁萬三笑著接過，問道。
“兩塊一只，鳥籠是人送的。”符景略笑著回道，中間商多少得掙點差價。
“行，我這就給你結賬。”郁萬三二話不說，放下鳥籠就從褲兜里掏出一卷錢抽出一張“大黑十”和兩張紅票子遞給符景略。
“你待會兒把東西交給后廚時叮囑他們一聲，這鳥籠得保管好，我到時候去拿，說不定以后能用上。”符景略笑著接過，說道。
“行，想的還挺周到，確實能用上。”
“好，那沒事我就先顛了。”
“等等，我還想請你幫個忙。”
“哦？您說。”
“聽說你和傻柱是鐵瓷？”
“關系還行吧，我們是街坊了。”
“好，那能不能幫我說一下，讓他今晚幫忙做頓飯？”郁萬三從褲兜里掏出一包大前門遞給符景略，笑著說道。
“沒問題呀，不過他做事的風格您大概聽說過吧？”符景略微笑著接過，問道。
“了解了解。”
“行，那我現在去和您說說。”
“好，麻煩你了。”
“不客氣。”
……
符景略出了郁萬三的辦公室，走到樓梯拐角就被王隆截住了，疑惑的問道：“兄弟，你怎么在這？”
“師傅，您進電影院大門的時候我剛來上班，正好看見您。”王隆微笑著說道。
“是嗎？有事啊？”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去放映室吧。”王隆四周掃了一眼，小聲說道。
“好。”
符景略和王隆前后腳進了放映室，王隆立馬轉身去關門。
符景略好奇的看著他的舉動，問道：“是關于你二叔的事情嗎？”
“不是，師傅，我準備讓我妹妹回鄉下去了，不再讓她到放映大廳賣零嘴了。”王隆一臉平靜的說道。
“為什么啊？這不挺好的嗎？這么久了咱們不是一直相安無事嗎？”符景略疑惑的問道。
“謝謝您，師傅，我二叔和我講過‘稚子懷金過市’的故事，往后您把我妹妹這一塊也接過去吧。”王隆誠懇的說道。
“明白了，行吧，往后下鄉放電影這一塊我一定推給你去。”符景略肅然點頭，知道他沒了靠山，不敢再干下去了，還不如交給自己換點好處。
“謝謝，我一定牢記您的恩惠。”
“唉，王經理好像也沒犯什么錯誤啊，怎么能這樣處理呢？”符景略長嘆了口氣，佯裝為王以翰抱不平的樣子。
“謝謝您，師傅，其實我也很納悶，不過我二叔一個勁的叮囑我不要打聽他的事情，安心工作就好。”
“是嗎？也許王經理是有什么苦衷吧，你就按他說的去做吧。”
“明白。”
“我現在還有事情，得走了。”
“好，我送送你。”
“不用，你忙你的。”
王隆仿若未聞，一直把符景略送到電影院門口。
符景略騎自行車回家后就和傻柱說了郁萬三請他晚上做飯的事情，傻柱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笑著問道：“郁經理準備了什么東西？”
“我幫他弄了六只斑鳩。”
“我的乖乖，他還真舍得下本錢，這么說晚上我也能喝到湯了。”傻柱笑著說道。
“你自己斟酌著辦吧，他晚上要請李副廠長。”符景略微笑著提醒道。
“明白。”
“對了，到時候你記得幫我把鳥籠帶回來。”
“行。”
“沒事我先回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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