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云川張了張唇，他真的很想聽完夜悠然那句還未說完的話，可是眼下，已經不是最好的時機了。
他沖著夜悠然點了點頭，比了一個電話的手勢后，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關門聲響起的瞬間，夜悠然沉聲問道：“喂，趙警官。”
趙警官是負責蔣菲被殺案的警官，自從上次夜悠然被從警局放出來后，她已經很久都沒有接到過趙警官的電話了。
手機聽筒中，傳來趙警官渾厚的聲音，“夜小姐，這次聯系你還是因為蔣菲被殺一案。案子證據確鑿，兇手確實是白黎，而且法院的審判結果已經下來了，白黎因為故意殺人被判處無期徒刑。”
“他，是有什么話想和我說嗎？”
夜悠然眸光微垂，指尖輕輕地撥動著面前的鋼筆，眼底沒有任何多余的情緒。
對于白黎，她勸過，也嚴肅的談過，可惜這個才華橫溢的師兄，卻執意要走上一條不歸路。
夜悠然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中，到底是失望多，還是無奈多。
“白黎說，在被送往監獄服刑之前，他想再見你一面。”
“他在什么地方？”
“暫時收押在拘留所。”
聞言，夜悠然點了點頭，“那麻煩李警官了，我今天下午過去。”
下午三點整，夜悠然準時出現在了警局外，負責案件的趙警官已經在門口等著了。
看到夜悠然，趙警官禮貌的欠了欠身，隨后帶著夜悠然一路往拘留室中走去。
“夜小姐，有件事我有必要事先提醒你，針對白黎在殺人時候的精神狀況，我們委托了專業的精神科醫生進行了評估。評估結果呢表明，白黎在殺人的時候精神正常，這說明這個人心智兇殘，你和他見面的時候，一定要小心。”
“好，多謝趙警官提醒。”
夜悠然輕聲說著，話落，面前的走廊上出現了一排柵欄，趙警官用鑰匙開了門，徑直將夜悠然領到一間會客室坐下了。
隨著開門聲再次響起，夜悠然眼皮微微顫了一下。
她捏緊了放在膝蓋上的雙手，緩緩抬眸，隔著一張長條桌子，一個穿著藍色囚衣的男人緩步走了進來。
他手上和腳上都帶著鐐銬，白凈的臉上蒼白的像是一張白紙，而往日里總是打理整齊的頭發，此刻散亂的垂在額頭上。
眼鏡背后，陰鷙的眸子毫不掩飾的直勾勾盯著夜悠然。
與這雙眸子相觸的瞬間，夜悠然眉心倏然一跳，心底深處忽然涌上一股濃重的寒意。
她印象之中的白黎師兄，儒雅溫和的永遠像是冬日的第一縷陽光，在她需要的時刻，悄悄地陪伴在她的周圍。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鏡片背后那雙溫柔的眸光，變得如此陰狠惡毒。
“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想見我。”
白黎挑了挑眉峰，慘白的嘴角在開口的時候，始終勾著一抹病態的弧度。
夜悠然眉峰微擰著，耳中聽著鐐銬隨著走動發出的嘩啦聲，還有白黎那有些刺耳的聲調。
這里的一切，都讓她控制不住的想要戰栗。
她攥緊了拳，沉聲開口道：“師兄。”
“別叫我師兄！我討厭這兩個字！我討厭你喊我師兄！”
話音才落地，白黎便如同瘋魔了一般尖聲嘶吼著，戴著鐐銬的雙手拼命在面前的桌子上砸著。
站在他身后的兩個警官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按住白黎的肩膀，將他按回到椅子上。
白黎被額頭的碎發遮擋住的視線，自下往上陰沉的注視著對面的夜悠然。
嘴角的弧度，變態般的幾乎扯到了耳垂。
“夜悠然，你別裝了，我不信你不知道我愛你，我不信你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你！”
聞言，夜悠然有些無奈的偏了偏頭，輕緩的語氣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無奈。
“因為愛我，所以殺人。”
她輕聲說著，望向白黎的眸光中，似是困惑似是悲傷，“白黎，我確實知道你對我的心意，可是從一開始我就告訴過你，我只拿你當師兄。”
“我不信！”
白黎瞪大了雙眼，干涸的嘴角因為巨大的動作，撕裂出一個口子，有鮮血從他的嘴角滲了出來。
夜悠然沉聲重復著：“我從頭到尾，都沒有喜歡過你，一點都沒有。”
“你閉嘴！你閉嘴！”白黎如同受了刺激的病人，瘋狂的甩動著手上的鐐銬。
巨大的撞擊聲響中，白黎頓了一下，隨即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整個上半身，撲到了桌面上，陰厲的眸光死死的盯著對面的人。
“是因為宴墨堯，對不對？”
“是因為他比我表白的早，是因為我比他晚了一步，所以你才選擇了他，沒有選擇我，是不是！師妹，我知道你心里是有我的，怪我當時太懦弱了，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你我愛你，但是沒關系，既然你想想聽，我現在可以說一千遍，一萬遍，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夠了！”
面前的人如同瘋魔一般的狀態，讓夜悠然隱忍已久的煩躁，快要壓制不住。
她深吸一口氣，最后一次解釋道：“白黎，喜歡一個人和他出現的先后順序沒有關系，和他表白的時間更沒有關系。”
“但至少，我希望我未來的另一半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你看看你現在，這兩個品質你真的有嗎？”
“你為了一己私欲，竟然去殺人栽贓，蔣菲到底犯了什么天大的錯，竟然讓你狠心下手！”
“我是為了你。”白黎坐了回去，頹敗的仰著頭，面無表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