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懷聽借著放藥箱的工夫,瞥了一眼湛言的臉色,果真是冷冰冰的,而他的目光也恰好轉過來,二人四目相對。
那一瞬,她清楚感知到他深藏于眸底的洶涌心虛。
他是真的不爽。
意識到這一點,林懷聽連忙垂下眸,假裝沒看見。
肖媽媽的傷口處理過之后,肖賀亦也洗完了碗筷,從廚房走出來。
吃過飯,林懷聽和湛言都有要走的意思,肖媽媽看了眼肖賀亦,立即說:“賀亦啊,送一下小林去。”
肖賀亦剛擦干了手,剛想應,可他還沒回答,林懷聽就搶先笑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的,別麻煩了。”
肖媽媽露出不贊同的神色,還要再說。這時,湛言抬眸,淡淡道:“我送吧,順路。”
肖賀亦愣神,眼中閃過疑惑。
湛言怎么知道順路呢?
還沒等他細致地再想,林懷聽和湛言就站起身,和肖媽媽分別道了再見。
轉眼間,他思緒還沒轉過彎,兩人就離開了。
林懷聽一路跟著湛言上了車子,他的手隨意搭在方向盤上,點燃了一根煙。
煙霧繚繞,兩人之間氣氛凝滯,林懷聽瞥了一眼湛言,看到他冰冷的側臉。
她垂眸一瞬,開口道:“我,阿姨的生日宴我沒去,今天把禮物給了肖賀亦,他順口提了,就去了他家吃飯。并且也很熟悉,阿姨覺得我......就調侃了兩句。”
湛言轉眸,冷哼一聲。
林懷聽一看他的樣子,心里就一陣無奈。不管他聽沒聽進去,態度還是一樣差。
不過,她自己也是有苦說不出,她當然知道湛言不想她跟別的人之間不清不楚,今天的事本來不算什么,可肖媽媽的態度卻不得不讓人誤會......
再加上她跟肖賀亦青梅竹馬,本來之間的關系就不生分,要刻意避著根本就是不可能......
她這么想著,忍不住生起氣來。
于是也就語氣不太好地開口:“我總不能跟肖賀亦生分吧?”
湛言眼底掠過冷光,淡淡道:“你還是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這話說的林懷聽頓時懵住,她轉眸看著湛言,眼中帶著詢問。
可他并沒有回答她。
湛言手上夾的那根煙已經快要燒完了,他眼眸淡淡垂著,煙霧繚繞中,頗有幾分說不清的味道。
林懷聽看了片刻,心里突然出現一個用來形容湛言不太合適的詞。
貌似有點......落寞?
可是,怎么可能?
湛言靜靜垂著頭,他也說不清楚為什么會突然變得不像是自己,但今天肖媽媽的話像是一聲鐘敲響在心,讓他不得不打起心神去關注曾刻意忽視的東西。
一個人的情緒變數是很大的。
至于肖賀亦對林懷聽,就像是魚兒渴求天邊飛鳥,看似隔著難以跨越的鴻溝,可若是飛鳥愿意,完全可以主動下沉。
那時,便又有了一種可能。
煙徹底燃燒完了,湛言一路沉默地開車,林懷聽也沒再說話,兩人回了別墅。
林懷聽看著湛言不回頭的背影,忽然有些心累。
手機響了一聲,她低頭看見是鄧嘉的信息。
想必是看見了什么吧,她看著她隱晦的關心問候,簡單回復了下,心里升起一點暖意。
時間還早,她并不愿意在家待著,就出了門運動鍛煉。
借著今天的好天氣,她在院子里架著一個超高的手機支架,跟著里頭的健身視頻運動,頭發束成了一個馬尾,隨著運動上下晃動,青春氣息十足。
此時的湛言房間,他走到落地窗旁垂下眼。
別墅的院子景色,在他的角度可以完全收入眼底。
他看見林懷聽正在跳躍的,活潑的背影,是那么的擁有活力,且鮮活著。
靜靜注視了很久,仿佛是盯著一個方向發起呆來。
直到手機響起信息提示音,湛言眼神一閃,低頭看信息。
李承:湛總,跳槽的員工已經全部走完手續,有幾位一踏出公司門轉頭就去了陳總公司,我推測,陳總那邊可能短期內會有報復。我們下一步?
湛言眼神黑沉了些許,他手指輕點,回復了信息。
他眸光淡淡的,完全不認為這些人能翻出什么浪花來,姿態頗為不以為然。
可當他的視線掃到樓下那個蹦蹦跳跳的人影,眸子略微一沉。
眼中閃過思緒,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拿出手機給李承安排道:在林懷聽身邊安排幾個人。
他這邊自然是鐵板一塊,但若對方調轉方向,擇狹道而行......
電話鈴聲響起,湛言垂眸,劃了接聽。
李承的話語透過聽筒聽得清晰:“湛總,要給太太的保鏢已經安排了人,但暫時還沒到崗,需要一定的時間。對了,還有一件事,楚懷生那邊還是沒有動靜,不太能確定下一步動作,基本上查不到什么。”
湛言皺眉:“那國外呢?”
李承倒吸一口涼氣,連忙道歉:“抱歉,我沒想到這個,只顧著盯國內了,我馬上就去查。”
湛言應了聲,安排道:“查好了之后來見我。”
電話掛斷,落地窗外的陽光十分充足,暖洋洋的,似乎在屋里灑了一層金色。
樓下,那一起一伏的馬尾辮子,靈動活潑,惹人注意。
她從剛剛到現在,都蹦蹦跳跳的,好像不知疲倦一般。
湛言低眸看著底下的人,目光駐足了一瞬,就不再停留,轉身去了書房。
樓下,院子的樹木籠罩著樹蔭,林懷聽肆意揮灑著汗水,時不時擦一下,心率維持在很高。
她的身體已經有些疲憊了,但心情卻非常輕松快樂,可突如其來的一條信息,卻打斷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