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曇頁漫卷 > 第119章 世上沒有后悔藥
  “現如今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那名年紀稍大的李警官沉下聲來。

  他也沒有想到,堂堂一個博物館的館長,居然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來,又不是三歲小孩了,報假警可不是一件小事兒。

  張易愣在原地,尷尬地扯了下嘴角,慌忙解釋道:“您聽我解釋,這圖形是千年前流傳下來的,或許在其過程中有遺漏也說不準,更何況范慈恩所說的也不一定就是事實,您怎么能夠只信她的話,而忽略我的話呢!”

  有人拍了拍手掌,順著聲音看去,正是被他試圖拉下水的范慈恩。

  “先前你說的那些話我都不同意,但這句話我倒是覺得說的挺好的。”

  話雖如此,她卻露出一副看你打算怎么狡辯的表情。

  事實都已經擺在眼前了,張易卻還在為自己做著辯解,根本沒有將他們放在眼里,在他心目中難不成他們都是不辨黑白的幼兒園小朋友嘛。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報假警!”李警官決定按照我國法規給張易一個嚴厲的懲罰,要將他帶去派出所拘留幾日。

  在旁圍觀的沈黎和陸舟行等人跟著叫好。

  “太好了,我就知道您一定會明察秋毫的,這件事本來就是因為張易的貪念才引起的,一定要讓他進拘留所里好好改造才行。”沈黎這個時候已經明白過來,之前他帶著那個假瓷器來找墨白工作室,只不過是一個陰謀罷了,他就是過來打探消息的。

  陸舟行在旁也跟著說道:“對!光是將他拘留還不夠,一定要讓他簽保證書和寫道歉信才行,憑什么就讓他無緣無故的冤枉了我們!”

  看樣子情況已經徹底扭轉過來了,張易眼珠子奸詐的轉了一下,腳底抹油打算逃走。

  “站住!”李警官早就盯上他了,見他剛往外跑了一兩步就飛撲過去,將其摁在地上。

  他只是使出了一個擒拿手,就將張易按得無法動彈,身形狼狽不堪。

  “放開我,你們憑什么抓我!告訴你們,我可認識你們的領導,真抓了我,有你們好果子吃。”張易的雙手被人扭在背后,豆大的汗珠從鬢角滑落下來,他一時吃痛,還沒辦法站起來。

  不遠處,從電梯口走出來一個神色匆忙的人,他下意識的將頭轉過去,不愿意面對這種場景。

  高跟鞋踩在厚實的地毯上,留下了悶悶的響聲。

  程文保養得極好的長發,被風吹過有些凌亂,她隨意地撩在耳后,急切地過來問道:“這是怎么了?”

  那昂貴的名牌包從肩頭滑落到了地上,她也沒有注意到,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張易身上。

  誰料張易根本就沒有搭理她,不愿意開口說一句話,反而將腦袋低得更下去了,好像無法接受這一事實。

  程文留意到拿住張易的那個人身上穿著的特殊制服,再看身后的范慈恩和唐梵等人,她腦袋中突然劃過一個念頭,意識到了張易肯定是帶著人來鬧事兒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自己反倒被摁在地上了。

  “地上有些涼,要不還是先起來再說吧。”程文干巴巴的說道,她試圖去拉張易,但沒有成功,對方就像千斤墜一樣,和地面都快融為一體了。

  她只好將目光看向了身后的李警官,保證道:“要不您先放開他吧,他不會跑的了。”

  “你怎么知道他不會跑,要是人跑了,我唯你是問。”沒有想過有兩名警察在場的情況下,居然還有犯人膽敢逃走,李警官的臉色黑沉沉的,仿佛陰雨天一樣,頃刻間就要落下大雨了。

  “他要是跑了的話,您可以將我一并送入派出所,我是博士生,馬上就要畢業了,所以不會拿自己前程開玩笑的。”程文難得地放下姿態,好言好語地說道。

  這也是下了血本,她竟然坦言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和學校背景,看樣子是真的和張易這個人同流合污。

  “大師姐,你和這人的關系看起來還不錯嘛,居然能為他做出這種犧牲,他要真跑了,你就不怕李警官真的叫你送到拘留所里?”范慈恩操控著輪椅,從眾人身后走了過來,她的語氣很冷淡,像是一筆利劍直插入程文的心臟。

  被攻擊到的人忍不住往后倒退了幾步,然后解釋道:“我跟他……”

  程文很尷尬的停滯了一下,她不知道該怎么說明自己己和張易的關系,她也不知道范慈恩是否知道自己和他父親的曖昧不清。

  原本她伸出手想要扶起張易,可現在張易不搭理她,李警官也并不太想放開人,那雙手就這么尷尬地停留在了半空當中。

  收回來不好,停在半空更顯尷尬。

  程文暗自咬牙,剛才就不該來這兒,要是和楚煜這傻小子一塊去實驗室送東西的話,也不至于會碰上這么丟人現眼的一幕。

  這僵持的局面,最終被她狠狠甩了張易一巴掌才破開。

  “范師妹,你方便過來一下嗎,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程文雖然也不太懂法律,可她知道報假警的后果有多么嚴重。

  特別是張易這個倔脾氣,又不肯承認自己的罪行,李警官那邊一定會嚴肅處理的,壓根兒不可能輕饒了他。

  要是真的被抓進去關在拘留所幾日的話,依照張易這個性格,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事情呢!

  程文覺得既然相識一場,她必須要救他才行,什么金銀珠寶,就暫時放在腦后吧。

  “不行,還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呢,你可千萬別過去。”沈黎抓住了輪椅的一側,就怕范慈恩會同意這個要求。

  唐梵反倒是半跪在范慈恩面前,替她整理了一下有些亂的碎發,隨后才道:“聽從你內心的想法就好。”

  兩人的距離隔得極近,她聽見了他平穩的呼吸聲,原本有些紛亂的內心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

  范慈恩總覺得唐梵能夠看清楚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所有的事情都瞞不過他。

  他應該知道自己是想要去聽一下,程文到底想對她說些什么的。

  “好,我答應你。”

  幾分鐘后,這一層樓的女衛生間內,正好有人從隔間出來,見洗手池那里站著兩個人,還覺得奇怪。

  那個酒店的工作人員動作緩慢,試圖偷聽這兩人想談些什么,可直到洗完手,也沒見她們說一句話,只好依依不舍地離開。

  范慈恩也不知道程文到底是怎么想的,這一層樓里有這么多的空房間,她非得選個洗手間來談事情。

  “你到底想要跟我說些什么,現在已經沒人了,不妨直說吧。”范慈恩打起了直球,她也懶得和程文繼續耽誤時間了。

  程文用精致的指甲掐了下掌心,這股疼意讓她平白多了一份盲目的勇氣,緩緩開口道:“咱倆做個交換吧,你放棄追究張易的責任,跟他簽下和解書,然后我不再和你父親聯系。”

  說完這句話之后,她仿佛耗盡了所有的力氣,撐在洗手池上的手臂微微的發顫。

  擦洗干凈的鏡子反襯著她的半張精致的臉,妝容格外的漂亮,只是那雙眼睛反映了她的真實情緒。

  從小到大接受的美德教育,讓她在范慈恩面前無法抬起頭,她知道自己現如今的處境有多惡心人,可是她也沒有辦法了。

  范慈恩只覺得好笑,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程文卻還想著用那件齷齪的事來威脅她。

  “如果我不同意呢,你又打算如何?”

  “那我就告訴全學校的人!你想想,到時候他們會如何談論你呢?就算你平時裝的再好也沒用,有個如此不堪的父親,就能將你釘在恥辱柱上永生永世無法擺脫。”程文被逼上絕路,打算跟范慈恩魚死網破,既然她不要臉面了,大家都休想要臉。

  顯然她嚴重低估了范慈恩的忍耐力,對方在聽到這句話后,依舊保持著那副平靜的表情,沒有被激怒,就這么望著她。

  “除了這件事,你還有什么想說的嗎?沒有我就先走了。”范慈恩一點不把她的威脅放在心上,見她沒有再說話,便當真操控著輪椅往洗手間外走去。

  程文哪里敢再耽擱,趕緊沖過去攔在她的面前。看樣子強硬的態度是無法改變范慈恩的想法,就只能用軟的法子了。

  “剛才是我急火攻心才說了這種話,你千萬別放在心上,是我們不對,我們不該這樣做的。”

  說了一千句一萬句的歉意之后,程文才說道:“我也知道要是這件事鬧到學校里的話,你我都沒有臉活在世人面前了,所以我不會這么做的,你大可以放心。我想要的只是一份和解書而已,求求你就放過他吧。”

  分明是加害者,如今卻又將自己包裝成了受害者的樣子。

  范慈恩不知道這些人的腦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東西,為什么可以這樣的坦然面對?他們就真的沒有絲毫的愧疚心嗎?良心對于他們而言就只是一個單純的名詞而已,并沒有什么具象的顯現。

  “這些話你還是留著李警官去說吧。”

  她不是什么圣母瑪利亞,做不到以德報怨,有人欺負到她頭上來了,哪里還能坐視不管,任由別人繼續騎在她頭上作威作福。

  況且她覺得并不是在為自己報仇,也是在為守在那棟孤單別墅里的陳慧討要一個公道。

  “范慈恩,算我求求你了!”見她油鹽不進,程文實在是沒辦法,只好跪在地上懇求她的原諒。洗手間的地板磚冰冷透著消毒水的味道,讓她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頭一回將尊嚴丟棄在地上,主動央求別人來踩踏。

  對方還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甚至連多余的眼神都沒有贈予她。

  過了會兒,直到程文的膝蓋都發麻了,她才聽見一道聲音響起。

  “當你游走于幾個男人之間時,就不會覺得對不起他們的家人嗎?”

  “什么?!”程文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還有片刻的愣神,不明白范慈恩的意思。

  隨后才反應過來,是在追問她之前犯下的錯事。

  程文自知理虧,可那個男人也好不到哪兒去,從來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憑什么世上人只罵女人,而忽略掉了那個至關重要的男人。

  “我知道你沒怎么談過戀愛,對男女之事不太懂,我也說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有一句俗話,我希望你能夠記住——男人的褲腰帶從來都不是突然掉落的。”

  程文平時不太愿意在任何人面前說起這個話題,她覺得這個話題是敏感的,無論怎么回答都會透露出自己對于兩性關系間的看法。

  她最開始的時候也和其他人一樣憧憬愛情,渴望能夠擁有一段正常的美好的戀愛,可是她的家境和她現在所處的環境,都無法讓她擁有一段正常的戀愛。

  她想要爬向更高的位置,就只有通過攀附有錢有權的男人,才能夠到達自己想要的巔峰。

  或許,她當初就不該和張易產生任何的聯系,也就不會落得如今的下場了。

  可是現在說得再多,也是無用的,她已經陷入了這場風波當中。

  她在這漫天的海水里沉淪,永遠都無法脫身了。

  “為什么要將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男人身上,而不是選擇相信自己,投資自己呢?”范慈恩終于問出了自己一直想要知道答案的問題。

  明明程文也是和她一樣的高校博士生,情商智商都不錯,假如是在自己的專業領域里繼續鉆研下去的話,未必會沒有更高的成就。

  跪在地上的女人抬起頭,撥開卷發,露出了似笑非笑的面容。

  “有些時候真不知道該說你是天真單純還是傻呢?”

  程文冷笑了下,“研究甲骨文這么冷門的專業,每年到手的收入又有多少,能夠支撐我們在這兒活下去嗎?”

  作為葛老師的學生,她知道對方每年的項目收入,或許對于他們窮困的學生而言很不錯,但放在整個社會上就不值一提了。

  世上如果真的有后悔藥,那該多好,在高考選擇專業之前,她就吃上一顆,在遇到張易之前她也吃上一顆。

  可惜,沒有后悔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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