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
秦微白從李天瀾懷里直起身體，直勾勾的看著李天瀾。
“你不知道？”
李天瀾有些詫異。
“我知道啊。”
秦微白點點頭：“你指的是軒轅無殤說的權限復蘇？和老師說的個人武力失控？我和他有聯系，他已經告訴我了，他的意思是，權限復蘇會引起世界末日，個人武力完全失控...”
“不，我的意思是...從你自己的角度出發，你難道沒有發現這個世界的變化么？以及這種變化背后可能給你帶來的危險？”
李天瀾很認真的問道。
他能明顯感受到秦微白的氣息強弱，站在精神領主的巔峰層次，又掌握了五級權限的特質，秦微白不可能對這個世界的變化沒有察覺，她應該早就意識到末日的到來，根本不用軒轅無殤提醒。
兩人此時正坐在回酒店的車里，前面駕駛位上開車的是騎士，中間的擋板放下來，后排寬敞的空間安逸而靜謐。
車輛勻速行駛在霧都的街道上，秦微白沉默著，足足沉默了一個路口的距離。
“嗯？”
李天瀾再次出聲。
“我能感受到世界的變化呀...”
秦微白小聲的開口道：“但是我感受不到你說的末日，還有你說的危險...”
能感受到世界的變化，但卻感受不到危險？
李天瀾愣了一下，他思索了幾秒鐘，問道：“那你感受到的變化，是什么？”
“嗯...就是很舒服的變化...”
秦微白重新靠在李天瀾懷里，靜靜聽著他的心跳，表情逐漸柔軟，一副很愜意的模樣：“我也說不上來，但就是覺得這個世界逐漸變得不一樣了，越來越好，不，是越來越安全，好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很高很高的地方消散，我會覺得很放松，也很輕松。”
李天瀾摸著秦微白的頭發，沉默不語。
他只是找回了一小部分的記憶，但聽到秦微白的描述，他還是明白了這是怎么回事。
對于權限達到四級層次的人來說，如今世界的變化雖然還很細微，但變化的頻率卻已經明顯到了他們可以清晰感受到的程度。
李天瀾可以感受到，江上雨可以感受到，秦微白同樣也能感受到。
但他們的感受是不同的。
站在李天瀾的角度上，他能夠直接意識到這種變化對于世界而言意味著什么，權限復蘇，至尊隕落，真實環境在即將終結的世界里逐漸恢復成本該有的模樣，這一切對這個世界而言就是末日。
可是秦微白和他不同。
或者說，兩人的權限是截然不同的。
秦微白掌握著精神權限。
精神權限，屬于秩序。
中立陣營保護著奇跡之城，從另一個方面來說，也等于是壓制了秩序的權限。
如今保護消散，這個世界恢復正常情況下應該有的狀態，這對于秩序權限，對于秦微白來說，反而才是最好的，這個世界的任何變化，對她而言都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作為唯一一個站在中立陣營但卻掌握了秩序權柄的至尊，秦微白的戰力或許不是最強的，但卻絕對是最特殊的一個。
李天瀾再次直起身體，認真的看了看秦微白。
本來靠在他懷里的秦微白因為這個動作直接掉到了他腿上。
她的身體動了動，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躺著，聲音慵懶：“怎么了？”
“沒什么。”
李天瀾下意識的搖了搖頭，眼神里思索的意味卻越來越濃。
哪怕他只是找回了一小部分記憶，他也是知道秦微白的特殊性的，無比漫長的時間里，他一個個的身份經歷的各種各樣的故事，無論是什么樣的故事，站在他身邊陪著他的，永遠都有秦微白。至尊層次，權限復蘇，這意味著什么？
李天瀾就是一個標準的例子。
他暫時放下了武道，在走回自己道路的第一時間，就找回了自己的狀態。
一種在真實環境里被壓制但卻不受限制的狀態。
秦微白的層次絕對不比他低，實力或許有強弱，但層次絕對是一致的。
可秦微白現在是什么狀態？
四級精神領主，掌握著部分五級權限的特質。
嚴格說起來，秦微白現在的狀態甚至都不如軒轅無殤。
這顯然不正常。
正常的情況，應該是跟李天瀾一樣，秦微白也應該處在一種被壓制，但不受限制的狀態。
但現在秦微白被壓制又被限制，她沒有更高權限的其他特質，缺乏機動性，精神領主的笨重劣勢在她身上展現的極為明顯，這種狀態下的秦微白，幾乎可以說是一臺極為笨重的炮臺，站樁對轟誰都不怕，但別人想跑的話，她幾乎誰都追不上。
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是什么？
是真實環境？
在層次一樣的情況下，真實環境沒道理只限制秦微白而不限制自己。
最有可能的情況，就是真實環境同樣沒有限制秦微白，而她現在的狀態，應該是被中立陣營對這里的保護給限制住了。
等到這里的保護完全消散，這個世界在真實環境的壓制下恢復最正確的模樣，那秦微白是不是也會成為在精神領域不受限制的存在？
李天瀾有些失神，他下意識的捏了捏秦微白，自語道：“接下來，真的就是我們的時...”
“李小黑！”
手背被纖細的手指輕輕掐了下，秦微白有些羞惱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聲音實在是太過自然而然，自然到李天瀾根本就沒有察覺到有什么不對，他下意識的嗯了一聲，收回手掌，甚至還叫了一聲白總。
話剛出口，兩人同時意識到了不對，身體都是一僵。
秦微白整理自己領口的手掌凝固了下，羞惱和嫵媚的表情同時浮現出來，極為矛盾的表情讓她整個人都多了一抹異樣的魅力，堪稱驚心動魄。
李天瀾收回來的手掌也有些僵硬，似乎還想伸過去，又有些遲疑。
這一刻，那個持續了數次人生的夢境和現實似乎開始反復的重疊交叉。
李天瀾和李小黑。
秦微白和白小白。
兩個人，四個身份在不斷交錯。
站在李小黑的立場上，李天瀾覺得自己有點流氓，但站在李天瀾的立場上，他又覺得這完全是自己下意識的動作。
秦微白同樣如此，站在秦微白的立場上，一向對李天瀾百依百順的她根本不可能拒絕，可在白小白的立場上，大白天，還是在車上，她又本能的覺得有些羞恥。
幾秒鐘的沉默后，李天瀾干咳了一聲。
秦微白突然笑了起來，她重新躺倒李天瀾的腿上，拉過李天瀾的手掌，笑吟吟道：“就獎勵你一次，不許得寸進尺...”
李天瀾笑了一下，沒有順著桿子往上爬，而是把手放在了秦微白平坦的肚子上捂著。
秦微白瞇著眼睛，再次動了動身子，像是一只慵懶的貓。
李天瀾低頭看著她，眼神溫暖，一如最初。
不久前兩人的爭吵甚至是‘離婚’的那一幕幕仿佛徹底過去。
不知道是因為心態的原因還是其他的原因，這一刻李天瀾感覺秦微白就是秦微白，她也可以是白小白，但卻已經不再是另一片時空里的古仙顏，也不再是這個時空里的輪回宮主。
他好像真的可以分清楚秦微白和輪回宮主的不同，但在分清楚她們不同的同時，李天瀾同樣也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分不清楚自己和東城皇圖到底有什么不同。
那好像并非是不同時空的另一個自己。
而是...
一直都是自己？
這種心態正在不可逆的深入他的認知，甚至是他的靈魂，李天瀾想要抗拒都找不到理由和借口。
屬于東城皇圖的記憶正在他的腦海中復蘇，當時的場景，當時的心境，當時的想法，當時的感受，事無巨細，都出現在他的記憶里。
這不是同化，也不是代替，從事實的角度來說，他就是他。
“從來沒有兩個我。”
李天瀾輕聲道：“我就是我。”
秦微白愣了愣，隨即笑嘻嘻的伸出手，捏了捏李天瀾的臉。
“李小黑。”
她的聲音軟軟的，眼波如水，聲音嬌柔。
“嗯？”
李天瀾挑了挑眉。
“吻我。”
秦微白眼神灼灼的看著李天瀾，吐氣如蘭，熱情似火。
李天瀾干脆把秦微白抱起來放在腿上，微微低頭。
車窗外的霧都正是傍晚。
夕陽的光灑在了車窗里，安靜的無比溫柔，如同天荒地老。
不知過了多久，秦微白重新靠在李天瀾懷里，柔聲道：“你剛剛恢復實力，解決了江上雨之后，應該第一時間返回中洲的，你想我的話，可以讓我飛回去啊。”
李天瀾抽出紙巾擦了擦嘴唇上的口紅，搖搖頭道：“我現在不適合回去，胖子知道該怎么做的，等局面明朗一些，我們一起回去。”
“歐陸這邊，價值不是很大了，但是這里的資源價值不小，接下來主要是收集資源，另外，林族，黑暗騎士團，都要跟我們一起返回中洲，還有...”
李天瀾不停的說著，條理清晰，一件事一件事的安排下來。
秦微白輕輕蹙眉：“個人武力失控，真的有這么嚴重么？無非是局勢混亂一下，我們現在的實力并不弱...”
他們的實力何止是不弱，一個不受限制只是實力被壓制在四級巔峰的主宰，一個精神領主，一個掌握了三種權限的胖子，一個機械生命...
這樣的實力，已經可以應付大多數情況了。
“個人武力失控，這應該是老師的說法。”
李天瀾的手指劃過秦微白的臉龐，平靜道：“胖子的說法，應該是權限復蘇，甚至更加模糊一點，在這樣的情況下，老師才得出了一個個人武力失控的結論，這個結論不能說不對，但太偏頗了...
這個世界會回到最正常的樣子，所謂的個人武力失控，只是權限復蘇的一部分而已，甚至這還不是最重要的。”
“那最重要的是什么？”
秦微白好奇的問道。
李天瀾看了看秦微白。
最重要的，應該也是秦微白一直在等待的...
他沒什么表情的笑了一下，輕聲道：“是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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