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退婚后,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 第143章 身不由己
  雨勢未消,出城后的路上留著新鮮的、深刻的車輛碾壓過的痕跡,沿著痕跡,秦月淮和孟長卿高揚長鞭,噠噠馬蹄聲在夜里異常清晰。

  李娩坐在馬車中,雖已成功出城,可依舊有些脊背發涼。

  要知道方才他的隨從得她吩咐去牽馬車時,已遇到出發去封城的官兵,好在他的隨從機靈,雇了個人駕車出城,而他與她二人混在出城的觀燈群眾中,用著王璋給她準備的假戶籍文書,這才順利出了城。

  李娩猜忌,臨安府忽然封城,會不會是因有人發現她山匪身份的緣故。

  但不管是否因為她,她早一刻啟程,心中便早安心一分。

  可她的這份安心并未持續多久。

  很快,一串響亮的馬蹄聲由遠而近,李娩掀開車簾往外看,依稀見到兩匹駿馬由她身后方向馳來,迅疾如風,馬上身影如鬼魅之影,以勢不可擋的方式逼近,繼而超越她的馬車,將她的馬車徹底逼停了下來!

  前方驅車的隨從往后退身,用強壯的身軀擋著馬車內李娩的車廂門,通身警惕,腰間長刀出鞘,做足與追來之人拼命的準備。

  然而,追上人后,秦月淮卻沒急著動手。

  他與孟長卿的座下駿馬并排著,擋在李娩馬車正前方的道路中間。

  兩方相對,誰也沒有開口。

  細雨早就變急,雨聲淅淅瀝瀝,打在路旁兩側的竹葉上、樹枝上,像一場重啟封存著的往事的儀式,隨寒風掠過,隨流水淌過,那塊鐫刻著歷史的巨石,緩緩由記憶的桑田中現身,將其身上的一筆一畫皆昭然于世。

  秦月淮高立于駿馬上,眉目冷峻。

  雨水沾膚,水滴凝在他濃密的雙睫上,而后從他眼尾往下滑,越過他的雙頰、鼻翼、下巴……從他俊雅的面容下,一滴、一滴滴落。

  像極了淚在流。

  孟長卿側臉,看著自己戴著面具的好友,捕捉到他看著馬車車廂的眸中那無以復加的傷痛色,那是他在秦月淮身上從未見過的神色,根本難以自抑地,他開始心疼起秦月淮。

  沉默許久,秦月淮終于開了口:“出來。”

  他猜得不錯,她果然是見過他就往北逃。沈煙寒的消息更沒錯,李娩來這臨安府一趟,就是為他。

  他尋她多年,今朝終于得見,他定要問個明白當初她陷害他母親的前后。

  李娩在車廂里聽到了秦月淮壓著怒的聲音,沉默片刻后,她當真起身,打開了車廂的車門,由內走出。

  她這樣現身無疑是增加了自身風險,她的隨從有些緊張:“娘子……”

  李娩抬手止住。

  孟長卿看清楚由內出來的是誰人后,眼神明顯驚訝:怎么會是她?

  李娩同樣意外于孟長卿同時出現。

  秦月淮看著出來的李娩,張口就是開門見山:“為什么出賣她?”

  聽秦月淮上來就興師問罪,李娩對他身份的最后一絲懷疑也被這句話打散在空中,她紅了眼,顫聲:“世子,當真是你,你還活著。”

  孟長卿眼神一晃。

  世子?

  哪家的世子?

  他探究地看向秦月淮。

  一聲冷笑從秦月淮嘴角溢出。

  他翻身下馬,步步迫近馬車,目光沉沉直視著走到車轅邊的李娩,他站在地面,雖低于她,氣勢卻不低半分。

  他語氣玩味:“我還活著,你很意外?也是,當初你出賣了我娘,還為了以絕后患,派人追殺我年幼的兄弟二人,是無論如何也不希望,我們活在這世上罷。”

  孟長卿蹙眉。

  他從不知秦月淮還有個兄弟,這些年來,他也從未見過他那個兄弟,秦月淮說他無親無故,莫非……人已故去?

  李娩聽他語氣諷刺,反駁道:“我不曾派人追殺過你與小八郎。”

  秦月淮冷嗤一聲,他豈能信她?他母親前腳被汴京府尹帶走,后腳追殺他們的人便出現,要說這其中沒有關聯,誰信?

  空中劃過一道寒光,秦月淮手中利劍的劍尖指向李娩,“下來。”

  這動作一出,李娩的隨從再不等待,手中長刀一下狠厲地朝秦月淮劈來。他身形魁梧,力大無窮,劈來的力道迅猛,若是尋常武力,勢必難以抵擋。

  李娩看著眼前一幕,心中默默提了一口氣。

  只見秦月淮后仰空翻,同時利劍斜刺,在人往后撤的同時,將劍直沖刺來,他動作迅捷,力道威猛,猝不及防迎難而上,李娩的人根本無法來得及躲,彪形大漢的碗粗手臂就被他用利劍刺穿,隨秦月淮利落收劍,他的手臂上頓時鮮血汩汩。

  大漢自然不甘心,再次提刀而劈。

  但秦月淮身姿靈敏,劍勢實在迅速,如此兩回回合,短短數息之后,那張笑佛已是占據上峰,李家寨的人心駭無比,以為是個文弱書生,卻不料是個中高手。

  大漢大喝一聲,再次舉刀。

  秦月淮為數不多的耐心耗盡,面具下的唇勾了笑,“承讓了。”

  話畢,一道寒光印臉,只聽“啊——”一聲痛呼,水中跌落幾根手指,長刀落在半空,被秦月淮接住,他使用對方的武器,一招使出,李家的那人得了個身首分離。

  李娩驚愕失色。

  如今的秦七郎,竟是如此狠厲。

  地上的血痕隨著雨水沖刷而蜿蜒,空氣中開始彌漫起一股血液的味道,今日第二次問這般味道的孟長卿側臉,看到夜霧蒙亮中,雨水如珠落,秦月淮一身白衣濕透,手中劍入鞘,緩緩朝馬車走,行走間一派閑然。

  至近前,秦月淮看著李娩,笑得溫柔,“可以說了么?”

  李娩早失力跌坐在車轅上,心中一陣覺得不甘如此,又一陣覺得數年纏繞著她的噩夢終將過去,她即將解脫,她閉目,輕聲:“你要聽什么?”

  秦月淮躬身靠近她,直視李娩,“你為什么害我娘?她待你,不好么?待你李家人,不好么?”

  秦月淮的聲音起初帶著笑,說到后來,變得陰沉。他此刻痛徹心扉。

  李娩卻只看著他的面具,伸出手,像他小時候那般,想去撫摸他的臉龐,“七郎,讓我看看如今的你,我死也瞑目。”

  秦月淮輕笑一聲,“莫這般裝模作樣。”

  李娩遂就垂了手,眼睛看一眼不遠的孟長卿,嘆息一聲,“我也是身不由己。”

  她聲音艱澀地重復:“世子,不管是信不信我,我……都是身不由己。”

  秦月淮低目,看著自他出生起就對他百般呵護的這個母親的女使,一種悲哀從心底涌起。

  他啞聲:“我娘客死他鄉,尸骨未還,你這個元兇這會卻告訴我,你當初身不由己!你能有多么身不由己,才能讓視你為親人的我娘身陷囹圄、生不如死!”

  天邊一道閃電襲來,噼啪一聲,響起了永興十二年的第一聲春雷。

  雨滴從天上不住落,將秦月淮面具上、衣袍上因斬人首而沾染上的痕跡沖刷著。他身影在寒風中愈顯寥落,血水從他衣袍而下,淋至腳底,他又似陰曹地府來的修羅。

  臉上是笑佛,心里是惡魔。

  他的痛苦,將他活活撕扯。

  孟長卿看著秦月淮的側容,此時此刻,生起更濃烈的一抹,他如今愈發靠近這位好友的感覺。秦月淮的傷痛,在他眼前緩緩展開。

  他一直覺得自己身不由己,可比之秦月淮,他那點情緒算得了什么?

  孟長卿走過去,伸手搭上秦月淮的肩膀,問李娩:“可是有我娘參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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