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退婚后,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 第157章 殺人誅心
  隨著游街的隊伍漸漸遠去,看熱鬧的群眾亦步亦趨走遠,街道的喧囂趨于平息。

  沈煙寒在原地握了握掌心,回了“錦衣坊”。

  木槿見自家娘子看過狀元游街回來后就垂著眼盯著一個地方出神,滿臉是汗也未去擦,送走客人后,立刻去幫沈煙寒汲汗,打趣道:“娘子,外頭那般熱,你還站了那么久,可見到那狀元郎一表人才,挪不動步子了?”

  木槿以為沈煙寒聽得這樣的話會反手“教訓”她,卻見沈煙寒對此毫不介意,而是一下扭頭,眼中的光一亮,聲音無比期待地問她:“你剛可是也看到了他人?”

  木槿一愣。

  迎著沈煙寒黑亮的眼睛,她終是搖頭,誠實道:“沒有啊,我方才在幫齊娘子整理衣裳,并沒見到那狀元郎。”

  不出意外,沈煙寒眼中的期待黯了下去。

  她扭開頭,恢復成了垂眼出神的樣子。

  木槿一滯,自打郎主不見了后,她家娘子就會時不時這樣,雖表情不算多么哀傷,但明媚活潑的小娘子裝了心事的沉默模樣,依舊很容易就激起人對她的憐惜來。

  木槿正不知如何說才好,便見沈煙寒驀地又轉過來臉,問她:“你說,這世上會不會有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木槿當即答道:“會啊,雙生子就長得一個模樣。”

  她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沈煙寒,“齊嬸子家的那兩個不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么,娘子你可是忘了,你還幾回弄混人家兩兄妹呢!”

  沈煙寒緊了緊眉頭。

  清水村那頭,因雪災受災而寄住在秋望園的齊家年后得了一對孫子孫女,為感激如今回城居住的沈煙寒過往提供的幫助,他家那兒媳婦出了月子就親自帶著孩子進城來給沈煙寒看。

  沈煙寒前一刻才問清楚兩孩子性別,轉身拿贈禮的功夫,回頭就瞅著男嬰喊女嬰的名字,搞得對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沈煙寒自然對此不服氣,此刻被提及舊事,她鼻腔中哼了聲,“他倆的襁褓相同,長相又一樣,誰分得清?你能分得清?你還不是與我一樣,大哥莫說二哥話。”

  木槿只能訕笑。

  她正要說她也不能,聽沈煙寒忽然帶著一股子莫名的怒意道:“怎么也是姓齊?”

  木槿一頭霧水:“娘子,你這意思是,你還見過別的雙生子也姓齊?”

  沈煙寒看著她,并未回答,而是認真問:“兩個姓氏完全不同的人,可不可能長得一模一樣?”

  “這怎么可能?”木槿脫口而出。

  沈煙寒提了下唇,眼中一閃而過某種失落,“我也覺得不可能。”

  木槿見不得自家一向明媚的娘子如此,隨即試著改口道:“不過娘子,咱們大周前些年那般不太平,養不活兒女的人家大有人在,就是同一家出生的孩童,有被送人的,有被賣的……兄弟姐妹中有幾個流落他鄉也不是沒有可能。”

  沈煙寒看著木槿,眼中被觸動心弦而來的幽光微微。

  她輕聲:“是么?”

  “是啊!”木槿看著沈煙寒的反應,越發覺得自己的話有道理,篤定高聲:“雙生子也一樣啊,保不準就有生下來后分開了的雙生子,他們即使跟著不同的人姓,但長相還是會一樣!”

  沈煙寒靜靜看木槿,心中揣摩著她說的這種可能。

  街外殘存的丁點鑼鼓聲徹底消失,屋內一派寂靜。

  正當木槿以為自己說服了自家娘子時,卻見沈煙寒站起身,臉色沉沉,問她:“你說的這些,都是話本子里聽來的罷?”

  她又沒真遇見過不同姓相同模樣的人,木槿點頭。

  沈煙寒冷冷地:“話本子里的話你也能信,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木槿一噎。

  沈煙寒提裙上樓后,店里的另一人挪到木槿身旁,悄聲道:“木姐姐,娘子今日這是怎么了?我可從沒見她這樣黑臉過。”

  木槿笑了笑,只道:“天氣炎熱,娘子又是有身子的人,心火重些也是正常。”

  只她心中迷茫。

  沈煙寒分明是出門看了場熱鬧,按她的性子,不是該回頭來沖她口若懸河,評論她見到的狀元郎么,怎會是這個模樣?

  這樣的心不在焉,甚至于,還有些……顯而易見的失望?

  木槿的感覺不錯,沈煙寒此刻心中正極為失望。

  她同秦月淮日夜相處,何等熟悉那位郎君。今日與他對視時,她分明看到他眼中的震驚情緒;她喊他名字時,他的喉結上下滑動,眼中也有顯而易見的動容。

  種種跡象皆表明,今日馬上的“齊宴”,就是秦月淮不假。

  可秦月淮卻不認她。

  她問他是不是秦月淮的話,他一字不答。

  她挺著大肚子,撕心裂肺地呼喚他,還被侍衛推推揉揉,差點跌倒在地,他分明皺了下眉,目露不悅,可他終究沒說一句話。

  他為何這樣?

  她救他、嫁他、養他,自認為并未有半分對不住他,可到頭來,他卻如此對她。

  秦月淮當真背信棄義至此么?

  當夜,在揣摩秦月淮的真實人品、真實身份中,沈煙寒懷抱著重重疑問躺上了床榻。

  *

  明月高懸,一地銀霜。

  沈府后院中,隨著一道輕微聲響,狗舍中的狼狗一下站起了身,高豎雙耳聽著府中動靜。

  須臾,幾聲幾不可聞的腳步聲靠近,狼狗“嗚”一聲起勢,狗吠聲一下就響徹暗夜。

  屋內,聽到異常激烈的狗叫,本就并未睡過去的沈煙寒睜開雙眼,朝窗外看,見風吹樹搖,搖曳的影子被月光投至窗牖上,時明時暗。

  這時,狗叫聲戛然而止。

  沈煙寒細聽,再沒聽到狗叫的動靜,靜了好幾息后,卻是聽到了自己的愛狗發出一種近乎嗚咽的聲音。

  有湯圓被人藥倒的經歷在,沈煙寒心頭一慌,一下坐起身,此刻仍舊不忘匆匆拉過一旁的軟圓枕系在腰上。

  她以極快的速度穿上衣裳,打開房門,往外邁步,口中驚呼:“湯圓!”

  話聲一落,隨她往外奔,她撞上了一個寬闊的胸膛。

  “啊——”沒想到歹人竟就在她門外咫尺之近的地方,沈煙寒尖叫一聲,同時手中匕首毫不猶豫地往對方刺過去。

  并未成功。

  她被人捉住了手腕。

  沈煙寒嚇得身子一顫,立刻以極大的力道往外抽手,她以為對方不會放開她,卻不料,她的手腕輕而易舉地抽了出來。

  饒是心頭奇怪,可沈煙寒此刻也來不及多想。

  抽回匕首后,她想故技重施再度朝對方刺過去,卻在千鈞一發之際,聽得一聲溫柔的:“皎皎。”

  沈煙寒動作一頓。

  她緩緩抬臉,往上方看,見月色照臉,郎君清輝一樣的容顏上,唇角勾著一抹她熟悉的、喜歡的、迷人的笑。

  與秦七郎一模一樣。

  “你……”

  “娘子,怎么了?”

  一道詢問的聲音與沈煙寒的聲音重疊起來,沈煙寒來不及回應,只聽對方話落,她人已經被秦月淮推進了門,門扉隨之也閉了起來。

  秦月淮沉聲:“你打發掉她。”

  沈煙寒愣愣看著跟前的秦月淮,有些恍若夢中之感。

  沉默不語中,女使夏荷走到門外,叩門問道:“娘子你沒事罷?我進來看看你。”

  這是溫蓉派來她這里的眼線,但凡她這有個風吹草動,她“貼心”的,來得甚至比木槿還快。

  沈煙寒警惕地抬手,一下閂上了門閂,“我沒事,不必進來。”

  夏荷在外沒推動沈煙寒的門,便道:“娘子你真沒事嗎?我方才看到了一個人影在你門外頭,該不會是刺客罷?你快開門,我瞧個究竟。”

  沈煙寒心中冷笑。

  若當真有刺客進她屋中來,這女使這樣要求,她還能開得了門?她就是篤定她屋中人不是刺客,想一探究竟。

  沈煙寒不知溫蓉對她百般盯梢的目的何在,但她不愿讓她得逞。

  她猛然將秦月淮往一旁推開,拉開門閂,將門打開。

  她這樣配合,夏荷一喜,門打開后,抬步就要往她的門內邁。

  沈煙寒卻張開雙臂攔著她的道,“慢著!”

  夏荷被迫停步。

  她看向沈煙寒,聽沈煙寒厲聲道:“我說了沒事,你不信我的話不成?”

  夏荷被她忽來的強大氣場唬得一怔,忙答道:“不、不是,我只是聽到了娘子尖叫,又看到了個人影,擔憂娘子您的安危。”

  沈煙寒面不改色:“我做噩夢了,這才喊出了聲。哪來的人影?我剛才就站在門外,只看到湯圓,沒見到什么你說的人。”

  夏荷:“湯圓方才也叫得很大聲,它一定也是看到了才叫的。”

  被這個女使幾番逼迫,知道這人膽小的性子,沈煙寒身子微微往前躬,故作玄虛地冷颼颼道:“我聽說貓兒狗兒都能看到一些不該看的,我剛在門外根本沒見到人,你卻說你看到了,你該不會看到的,也是它們能看到的……厲鬼罷?”

  “厲鬼”二字一出,加上月色下沈煙寒一身素白,夏荷臉色一僵。

  見人被她嚇住,沈煙寒垂下雙臂,抱著自己的胳膊,打了個冷顫,再接再厲道:“我就是夢見鬼了,纏著我不放,我真真被嚇得不輕!你看到的,可也是個黑衣裳?”

  她越說,聲音越玄虛,又顫抖,像極了那么一回事。

  夏荷目不轉睛地注視她,一時間,大氣不敢出一口。

  沈煙寒抬起手臂一比劃,“那鬼有這么高,高瘦高瘦的,給我說他生前也是個美男子,可在我夢中,他臉上都是血。你看到的,也是滿臉血淋淋的那個?”

  她被狗叫聲吸引來,視線本就不清,只是遠遠看到一個人影在沈煙寒門外,她剛問完沈煙寒那句可有事的話,下一刻,門倒是響了,人卻見不著了,此刻被沈煙寒這樣咄咄逼人地連問幾句,夏荷只覺得背脊泛涼。

  她的聲音不由自主地抖:“我、我沒瞧仔細。”

  沈煙寒壓低聲音邀請道:“你要不要進我屋中瞧瞧?若是還能見到,想必他還會來我夢中,我今夜就睡別處去了。”

  夏荷哪還敢?她往內一看,沈煙寒屋中黑燈瞎火,風一吹,投在地上腳邊的樹影也在搖晃,無端使人生怕,她忙擺手道:“不必了罷,既然娘子沒事就好,許是我方才看錯了,看錯了,沒有什么人影。”

  沈煙寒皺眉,“是么?是你看錯了?”

  夏荷邊說邊往后退:“是的,是的,我看錯了。”

  探她虛實的女使走后,木槿從拐角走來,很不屑道:“就她這么個腦子和膽子,也能被派來盯娘子你,那人可真是……”

  沈煙寒這會心中著急,可無閑暇與木槿說話,便催促木槿道:“你回去罷,我要睡了。”

  木槿又有些擔心:“我也聽湯圓叫了,該不會有什么人闖進來……”

  沈煙寒打斷她的話:“你看它不是在這好好的么?”

  湯圓配合地搖了搖尾巴,仿佛無聲在道是。

  木槿這才放心走了。

  沈煙寒將門一關,扭頭看著門后的秦月淮。

  饒是只有淡淡透進屋來的月光,秦月淮亦看見沈煙寒的目光冰涼,且警惕。

  他聽她冷冰冰一字一句道:“齊、狀、元?”

  出師不捷,秦月淮漆黑的眸中,眸光微微一晃。

  沈煙寒沒再看他,而是扭頭一步步朝油燈處走去。

  在短暫的幾步步之間,在確認秦月淮果真就是狀元之后,回想起二人之間的樁樁舊事,她腦子已閃過無數得出的結論來——

  他有狀元之才。

  他叫齊宴,而非秦月淮。

  他用假名與她成婚,不與她生子是不愿有牽絆。那便意味著,所謂替她光耀門楣,從一開始便是欺騙。

  他那所謂的“舊疾”能在短時間治愈,甚至是不治而愈,并非是所謂的因為對她的愛,而是從始至終皆不存在。

  一句話說——在她跟前的他,從救他那一刻起,從來,就是個假的。

  而她生平最痛恨的,便是欺騙。

  燈火漸亮,沈煙寒掀眸看跟上來的郎君,她目光在他一身官服上梭尋。

  狀元郎獨有的緋衣玉帶,華美,奢華,高不可攀。

  她不禁自嘲:她往前的自以為是的所謂“養他”,算什么?他失蹤后,這些時日她的擔憂,又算什么?

  秦月淮垂目看著朝思夜想的小娘子,目光溫柔和煦。

  卻見抬眸看他的沈煙寒目中平平靜靜,并沒有他想象中的,要么欣喜若狂,要么當頭呵斥。

  沉默中,他往前朝沈煙寒一步,語調拔高了些:“皎皎,你有身子了?”

  他不問,沈煙寒還沒能想起自己還挺著大肚子,可秦月淮這一問,在沈煙寒看來,驚喜的高調子就成了一種露骨的震驚。

  沈煙寒抱著自己的肚子,緩緩落座在桌旁,語氣冷淡:“你很意外?”

  自然意外。

  他日日服用避子湯,她還能懷上孩子,怎可能不意外?

  但他不能這般答。

  秦月淮沒看出沈煙寒此刻眼底的那抹玩味,陪沈煙寒坐了下來,看著她的肚子道:“我還以為……我子嗣艱難。”

  說得跟他真想生一樣。

  沈煙寒在他視線中刻意摸了兩下肚子,平靜道:“大夫說了,我這大約是三個月的身子。”

  秦月淮一下抬目,看向說這話的沈煙寒。

  他離開四個月。

  沈煙寒沖他莞爾一笑,殺人誅心:“不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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