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退婚后,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 第178章 做你媳婦
  秋望園的金桂開得正燦,風吹拂而來,滿院香味彌漫。

  從香味至屋舍,一景一物,一草一木,雖極冷清,卻因村里齊家人常來照料而并不荒蕪,一切都還是熟悉的整潔模樣。

  秦月淮牽著沈煙寒的手,二人并肩站在院中。

  秦月淮讓孟長卿押蔡裕去府衙的話她聽得清楚,有蔡裕作證,另有清水村村名也能證實齊蘊生產前溫蓉的貼身女使青圓開過此處,加之府尹趙思又是孟長卿的姑父,想必秉公處理之下溫蓉定能罪有應得,在松一口氣之外,沈煙寒不免也想到了別的。

  秦月淮揭開蔡裕的真實身份這事,說實在的,若是只是因家仇在身,那本也可以處理得無聲無息,但他今日偏偏讓她也在現場出現了。

  她不會看出不來,這也是一種敲打蔡裕,讓他進府衙后對齊蘊去世真相著重交代的意思。

  不管秦月淮出于回報她母親救他的恩情還是別的,從結果來說,他所做的這件事定然確實是利于她的。

  說不清是不是因此,在漫長的沉默后,沈煙寒側仰臉看秦月淮,又見他看著屋舍神色抑郁,俊朗的面容籠罩著化不開的愁霧,她猶豫幾番,手指到底沒從秦月淮有些汗濕了的掌心中抽出。

  要說命運,何等苦楚。

  這一刻,她可以勉為其難提供給他某種慰藉。

  在漫長的沉默后,腹中咕嚕一聲,沈煙寒便抱著分散秦月淮注意力的想法,搖了搖他的手,說:“我好餓,你去后院摘幾個橘子來吃。”

  秦月淮看向沈煙寒。

  他的注意力確實被她轉移,對上她一雙期待不已看他的眼睛,他的心情也開始好轉,臉色顯而易見從晦暗變得柔軟。

  他沒回應她的要求,卻是溫柔的看著沈煙寒,兀自開始了自己的言說:“這里,是我八歲之后,唯一的心安之處。從這里開始,我才學會夜里睡整覺,才學會思考復仇之外的未來,才知道,被人所關愛,不是負擔,而是幸福。”

  他忽然說這些,還帶著很是可憐的語氣,沈煙寒期待的眼神一滯。

  她剛要想到什么,就聽秦月淮自嘲著說:“若是細想,好似每一個與秦七郎親近的身邊人皆沒有好結果。先是秦家上下非死即傷,再是永興元年之后,父母被俘……只有一個幼弟與我從數也數不盡的殺手們手中終于逃出來了。”

  提到多年從不提及的幼弟,他話語停頓住,眼中蓄出了淚。

  沈煙寒聽著他的經歷,看著他如此哀傷的神色,心中有種不妙的預感,可她抱著一絲僥幸問:“他人呢?也在臨安府么?”

  秦月淮搖頭。

  “南下不久,他因我們沒日沒夜地顛簸而染上熱癥,最終藥石無救。”

  “臨去前,在我懷中朝我說:‘哥哥,你不要忘了我。’”

  “就在淮河邊……月色中。”

  沈煙寒心臟一下就緊緊揪住。

  她問:“所以,你的名字……是為了紀念他才取的?”

  這儼然是一句廢話。

  沈煙寒對著秦月淮本就低落的墨眸,生出一絲朝人傷口上撒鹽的愧疚,不等秦月淮回答,她就做賊心虛般轉過臉,不與他對視了。

  得知“月淮”二字的含義,腦中想象著秦月淮抱著幼弟的場景,她不由心亂如麻。

  他從沒想過他的名字背后有這樣的厚重承載,他若是在人前不能用真名,初見幾日與她簽訂婚書時,他用“秦月淮”確實是無可厚非。

  將心比心,沈煙寒也會留著她最愛的母親齊蘊的痕跡。

  秦月淮垂目,高突的喉結上下滑動,消化著秦樂故去帶給他的傷痛。

  再是一段長時間的沉默。

  沈煙寒聽著秦月淮的吞咽聲,撇開眼一會后,又抬眸來偷偷看他。

  她眼中同情他的情緒藏不住,秦月淮察覺到她看來,對上她的目光,身子側身過來正正看著她,低聲說道:“我想抱抱你。”

  沈娘子的柔軟心腸在秦七郎殷殷祈求的眼神中一軟再軟。

  她想拒絕,可唇瓣似被縫住般,硬是張不了口。

  雖不想承認,但她明白,她或許是秦家七郎在這世上為數不多的熟人了。

  沈煙寒點了點頭。

  秦月淮展開雙臂,緩緩靠近她,摟住了她的纖薄的肩膀與細腰,下巴擱在她肩頭,像要將她嵌入他身體般,緊緊擁她在懷中。

  沈煙寒有些僵身,不知該如何回應,索性便站著一動不動。

  他們以極為親密的姿勢一同站立在曾經經歷良多的地方。

  惠風和暢,天高云長。

  鼻尖皆是彼此身上熟悉的味道,再細聽,便能聽到對方有力的、鮮活的心跳。

  這是他們分開后,第一次在清醒的情況下如此親密地共處,沈煙寒說不出自己此刻心里是同情多些,還是別的情緒更多。

  她聽秦月淮依戀無比地輕喚了聲皎皎,她在他懷中沉默片刻,輕聲回應:“嗯。”

  又吹來一陣香風,隨風入耳的,還有秦月淮在沈煙寒耳畔開口的解釋:“我承認我先前在你跟前身份作假不對,可我身份在此,之前當真心中顧慮良多。你也看到了,不止是秦家人,便是章家、劉將軍等人,也都先后遭遇到了不測,我……”

  但凡秦月淮要解釋他欺騙她的事,沈煙寒就不愿聽。

  她像一個畏高的人,但凡知曉要去某個危險的高處,她便心有戚戚,只想拒絕。

  她一下伸手大力推開趴在她肩頭的秦月淮,打斷他道:“你莫再說了!如今你是齊宴,齊宴就該做齊宴身份該做的事,行齊宴改行的行為。”

  她盯著他,以他無法不正視的認真嚴肅:“過去的便過去了,人總該往前看不是么?”

  這話一語雙關,既在說他秦七郎的事,也在說二人的事。

  秦月淮自然還想在二人之事上努力一把。

  他聲音無奈地:“皎皎……”

  沈煙寒卻不給他機會,以決絕的姿態,抬步就要自顧自往后院走。

  秦月淮只得攔住她,道:“我這就去摘,你等著便可。”

  沈煙寒這才停步。

  她見秦月淮再回來時,手中除了幾個橙子,還有幾個番薯,他問她:“我給你烤幾個如何?”

  腹中空空的沈煙寒自是期待,但她蹙眉:“你會?”

  “這有何難的?”秦月淮說著話便走去了廚房。

  回臨安府之前,他們在秋望園吃了一頓簡易的飯。

  灶肚里的火光躍躍,火光照映,他文雅清雋的面容泛紅,與這樣憋旮的環境有些格格不入。

  但他行動利落干脆,看得出來是有經驗在身的,向來有言“君子遠庖廚”,沈煙寒坐在一旁撐著腮,好奇問他:“你如何學會的這些?你不是一向有楊動在身旁做事。”

  說到這話,沈煙寒便又瞪了秦月淮一眼,不止他騙她,就連楊動也騙了她,主仆二主沒一個老實的。

  她肯問,他便樂于分享。秦月淮緩緩道:“軍中學會的。初去軍營時什么也不會,前后去了膳房、庫房輪值,后來才被劉將軍收入麾下,做他的副手,從此開始學武。”

  他說得云淡風輕,沈煙寒卻聽得心中煩躁。

  可以預料得到自小養尊處優的郎君如何在艱苦的環境下吃苦的,就如她洗了一冬衣服,還是偶爾才洗的,也照樣被涼水凍裂開了手。

  沈煙寒眼睛看去秦月淮的手指,輕聲說:“我原本以為你手上的繭是寫字練出來的,原來是行武。”

  秦月淮隨她視線看了眼食指上凸起的小塊,而后抬眸看她。

  沈煙寒抬眸時,眼中心疼的情緒未來得及掩下,全數落入了秦月淮的眸中。

  秦月淮心中一動,試探著伸手去牽她的手指,見沈煙寒并沒抗拒,便拉住她柔若無骨的細指,放在他唇邊輕啄了幾口。

  沈煙寒看著他的動作,待察覺這樣的二人過于親密,想退縮時,卻不能夠了。

  秦月淮手指一緊,緊緊抓著退縮的她。

  沈煙寒掙得臉紅耳赤,不得逃脫后,怒聲問:“你抓著我做什么?放開!”

  秦月淮輕輕笑了一下。

  “我不放。”

  他這樣厚臉皮,沈煙寒氣得伸手拍他胳膊,又推他。哪知秦月淮伸出了另一手,一把抓住了她另一只不安分手,制止住了她的動作。

  沈煙寒急聲:“放開我!”

  秦月淮不會看不出來,小娘子不過是色厲內荏罷了。

  她必然還在氣他的欺騙不假,可知他名字的來源又知他曾過得那般苦楚,依照她善良不已的性子,必然會動惻隱之心的。

  即使是出于同情,能讓她親近,秦月淮也已知足。

  他與她十指相扣,將她往他身前一帶。

  他的力道在此,沈煙寒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她被他從椅子上拉起,一個踉蹌往前,就失了平衡撲向他,人坐去了他腿上。

  嗓子里露出“嗯”一聲嬌呼擦耳,沈煙寒的身子瞬時泛僵。

  這一幕,何等熟悉。

  且還是她孟浪在先的……

  秦月淮平視近在咫尺之距的小娘子,看她雙耳通紅,睫羽顫顫,面上是在他跟前鮮少有過的嬌羞。

  他心中愉悅難以言說。

  因長時間無人添柴火,灶肚中的火漸漸小了下去,與之相反的,是灶臺邊擁在一起的二人無比灼燙的呼吸。

  秦月淮高挺的鼻尖往前,緩緩靠近沈煙寒的唇瓣,輕輕吻住了她。

  他的唇貼上時,沈煙寒倏然感覺呼吸發緊,他一下一下地啄她,這種無關情欲的親昵,堪堪是她再熟悉不過的。

  她人下意識拒絕地往后仰,卻被秦月淮壓住了后脖頸。

  不及須臾,他的吻便變得纏綿熱烈。

  齒關被人撬開,兩舌相接,秦月淮似乎聽到了二人之間希望的聲音。

  一場漫長的親吻遲遲未歇,屋中響起曖昧不已的嘖嘖聲,在郎君熟稔的攻勢下,沈煙寒意識鴻蒙,漸漸失去力氣,人軟軟地靠在郎君肩頭去,她的接受讓秦月淮動情無比,親得愈發憐惜。

  二人沉溺其中難以自拔,直到屋外傳來一道狐疑的呼喚聲——

  “是誰在屋里?”

  勾勾纏纏的親密戛然而止。

  沈煙寒一下睜眼,以極快的速度從秦月淮懷中蹦起來,聲音帶著啞意回道:“是我,齊嬸!”

  秦月淮看著沈煙寒出門時被門檻輕絆了一腳的略有慌張的背影,輕笑出聲。

  待收回視線后,他拿火鉗翻了幾下灶中的番薯。

  院中,見沈煙寒從屋中出來,齊嬸這才松一口氣道:“原是沈小娘子你在,見大門開著,我還以為遭賊了呢,正要放老黃出來教訓教訓!”

  沈煙寒看著齊嬸腳邊躍躍欲試的老黃狗,朝齊嬸展笑道:“我有些想念我娘,便回來看看。”

  齊嬸眼中憐愛,點頭道:“也是,中秋佳節嘛。”

  沈煙寒笑一下,聽齊嬸一拍大腿,轉而正色說起別的:“對了!上個月的蠶絲賬目昨日李村長已經交給木娘子了,你可看到了?哎呀昨日村長走得太早,還有兩家人的我家老四沒來得及交給他呢,少寫了兩家人的。”

  沈煙寒抽了抽唇角。

  她昨日本同鄭二哥與陸苑約在聽風茶樓相見,哪知來的是鄭三郎。她與鄭士凜沒說幾句話,秦月淮就不期而至,隨后就當著鄭士凜口出狂言,害她跟他綁在了一起,直到此刻……

  她因與秦月淮“廝混”而不務正業,哪有時間看賬本?

  不過清水村村民在她的帶動下養殖蠶用于產絲也是才開始的事,屬于起步之期,產出的絲也極為有限,還沒有如何復雜的賬目,頂多就是給她留作后續的預算用。

  沈煙寒道:“尚未看到,不過我會按平均數加兩家上去預算,木槿明日會如數送來采買錢的。”

  齊嬸子連忙擺手:“唉,我可不是催你給錢,沈小娘子你又給咱們桑樹,又給咱們賣蠶,還給咱們的工錢,我們怎么也不虧的,比上山干活輕松多了。”

  沈煙寒笑:“我本就要用這些原料制衣,沒有中間商賺差價,我也劃算啊。”

  她總結道:“雙贏。”

  “你就莫這樣謙虛了!”得過沈煙寒實實在在恩惠的齊嬸感動到熱淚盈眶:“你就跟你娘一樣,是好心人!有點錢就替大伙想著法子,讓大伙日子一起更好。你看外頭的路,還有那個水車,還有……”

  “好了。”沈煙寒出聲打斷齊嬸的感恩戴德,“我灶里還燒著東西,就不留齊嬸你了。”

  她的趕客話術并未成功,齊嬸一聽,當即道:“你燒什么?我來幫你燒好了,你這肉嫩的,可莫再做粗活了。”

  沈煙寒急得一下攔住她:“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就是兩個番薯,放灶里就熟了。”

  她直接將齊嬸往門外推,口中說:“齊嬸你先回去罷,我沒時間留你了。”

  齊嬸不甘心地回頭:“真不用我幫你?”

  “不用!”沈煙寒緊張得言辭拒絕。

  好不容易將齊嬸打發出門,沈煙寒拍拍心口回到廚房。

  對上秦月淮含笑的一雙眼,她憤憤不平道:“你還好意思笑!我就跟偷藏了別人家見不得光的小媳婦一樣,緊張死了。”

  秦月淮依舊微笑,心中咀嚼著“小媳婦”三個字,將烤好的番薯從灶里鉗出來,放在地上。

  沈煙寒被他的動作轉移了注意力,看著熱騰騰的番薯出爐,腹中再是不爭氣地咕嚕一聲。

  她咽口水,正要說可以吃了么,就聽秦月淮道:“皎皎要是郎君,我便做你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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