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退婚后,撿來的狀元郎成日裝柔弱 > 第193章 八字不合
  饒是再不情不愿,甚至“咳”得嗓子都要冒煙,滿眼幽怨的孟四郎依舊沒有喚起秦月淮的絲毫憐惜。

  他在秦月淮一句不給他活路的“你已經出過頭了,開弓沒有回頭箭”的總結中,憤憤然啐了人一聲“老賊”后,離了藥堂。

  沈煙寒看著孟長卿消失在風雪里,再見檐下老賊那似乎今日挺拔如山、一股子百折不摧氣質的背影,神思了好半晌。

  方才秦月淮建議流民們的話她聽得一清二楚,她是一沒想到,從得知有這么一些人在城內,到提出建議,之間不過短短不到一刻鐘而已,秦月淮竟就心中有了盤算;二沒料到,他的盤算如此周密,將她先前在路上提出的憂慮解決得徹底,其中的深謀遠慮,至少,是她可望不可及的。

  這時候,沈煙寒由衷覺得,在緊要關頭,一個人身上所具有的解決問題的能力何其重要。

  她剛才心中的六神無主,就是在他朝馬姓青年娓娓道來的辦法中,逐步消弭了的。

  更難得的是,他不是只講大道理的作派,用語淺顯易懂,語調也緩慢,舉的例子簡單且恰如其分,使得那不會官話的青年聽得明明白白他們為何要那樣做,做了之后又能得到什么,從他身上得到的,是完全平等的尊重。

  這一刻,一向將內心捂得嚴嚴實實、拒絕見真實秦月淮的沈娘子,才像睜了眼一般,一點一點看到他身上的閃光點。

  ——實際上,他并沒有因身份變成了狀元、官員而變得高高在上,變得不識民間疾苦啊。

  此郎如此,沈煙寒便想到了他還在清水村之時的樣子,待人溫和有禮,萬事不疾不徐。以前,他整個人,雖然可能大半是裝的,但確實渾身上下都透著溫溫柔柔的氣息。

  誠然如今的秦月淮并不愛笑了,說話緩慢卻平靜,她其實遠遠見過他在旁人跟前不茍言笑的那個樣子,他中狀元后打馬游街,一副孤傲、清冷,絲毫不能用“溫柔”來形容他。

  但,有些人的溫柔,不浮在外表,而是嵌在骨子里的,真到行事時,才體現得出來的,不是么?

  他會為了救幾個小娘子獨闖軍營,會救家族仇人的親生兒子梁一飛,會為與他前途毫不相干的流民作精細打算……

  沈煙寒再看他一身青衫,干干凈凈的,或許,也如他的秉性。

  秦月淮轉身回來,見到的,便是沈煙寒美眸凝著他,眸光噙著一抹柔情的嬌憨樣。

  他心弦似被人撥動,泠泠之聲起,內心一陣激蕩,心緒便亂了。

  他今日當真沒想利用沈煙寒的善心,可看來是歪打正著,結果向好。

  秦月淮抬步走近沈煙寒,沈煙寒先他開口,問他:“你說的那個,永興四年天災,人們在廬州府衙前請愿的事,可是真的?”

  秦月淮點頭:“真的。”

  沈煙寒又問:“帶頭的那個十歲出頭少年,便是你?”

  秦月淮再點頭。

  章浚彼時剛任川陜總督,地方官都是地皮蛇,救災一事根本不受章浚所控,確實是他帶著人,在廬州府衙門口鬧的事。只不過“齊晏”又不是廬州人,他給流民們講這事,用的說法是聽聞來的故事。

  真得了他的確認,沈煙寒卻不覺得心中多么輕松。

  她再問:“五日不曾吃喝?”

  豈止五日?

  然,秦月淮道:“我只是借此給他們提醒,讓他們做足成事需要時日的心中準備罷了。”

  沈煙寒壓根不信他的說辭:“你說過再不會再騙我。”

  秦月淮:“都是過去的事了,何必執著。”

  沈煙寒:“可你落下病根了。你克化的毛病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形成的,不是么?”

  秦月淮直接:“你如此關心我。”

  沈煙寒用他的話回他:“都是過去的事了,何必執著。”

  秦月淮拿她嘴硬的性子沒法,只得牽過她的手,捂在唇邊吹著,生怕她被霜風凍壞般。

  蔡希珠在忙碌間隙朝門口看來,見此一幕,雙眸立刻瞪得溜圓。

  倒不是因這郎情妾意一幕在如今趨于保守的世上風氣中很是突兀,而是她記得清楚,皎皎是要招上門女婿的。

  她知曉,沈煙寒說過的話歷來一言九鼎。

  她更知曉,秦七郎,是延慶長公主誕下的秦七郎,那般尊貴的身份,與“上門女婿”幾個字決計不會沾邊。

  蔡希珠百思不得其解,那他二人如今這關系,又算什么?

  轉念又想,她與孟四郎之間,不也是說不清道不明么?

  心中甚煩,蔡希珠又看了沈煙寒幾眼,渴望能從好友的態度上,看出自己的出路似的。

  沈煙寒這回的反應不似以前。

  她沒有避之不及地從秦月淮手中扯出手,反而視線從他的唇移到他深淵般的墨眸里,嘴角輕揚著,緊緊看著他。

  見她這副模樣,秦月淮便趁熱打鐵,刻意開口問她:“那今日在下的解決方案,沈娘子可還滿意么?”

  明知故問。

  沈煙寒輕哼一聲,矜持地:“勉勉強強。”

  秦月淮瞇了瞇眼,故作不滿:“勉勉強強?沈娘子說得,跟剛才問在下怎么辦的不是你似的,跟自己能想到更優的辦法似的。”

  沈煙寒被逗得一下笑開,笑一半,又覺這番給他的臉色有些過于好了,便又斂了笑,理直氣壯地訓他:“你不過是說個三言兩語,結果還沒出來呢,我就率先夸你了,你還想怎樣?”

  她學他那樣,瞇眼看他,補充道:“我勸你知足常樂。”

  她第一次做這個動作,因不熟練,眼睛虛著,睫毛卻一直在抖,不少滑稽,秦月淮也被她逗得直想笑,但沒再說下去。

  他一步步試探沈煙寒的底線,但知物極必反,追得太緊,反而惹得她煩。

  二人沉默著,在門外并肩看雪、等人。

  天地寂靜,霜風寒峭,但他們心知肚明,有些冰雪,在心中已在消融了。

  一會之后,二人回到屋中。

  孟長卿的人果真不是白養的,他出門不久,奉命去搜尋城內流落街頭的流民一事就有了結果,陸陸續續有更多病人聚集到“安康堂”這里來。

  姜大夫在診桌邊遙遙對著“始作俑者”沈煙寒吹胡子瞪眼,沈煙寒視若無睹,將病人一個個朝他跟前帶,揚笑討好他:“姜神醫,您快救救人。”

  拉著干草的牛車到來,秦月淮便去給流民們鋪床。這里能走動的人幾乎都已跟著馬青年一道出去,留下來的能動的沒幾個,他獨自一人來回數趟抱干草、鋪被褥,從入夜忙到半夜,等人們喝了藥,吃了飯,又主動撩起袖子去清潔碗筷,收拾殘局。

  在眾人看來,這個齊郎君的動手能力極強,看著一身清雅,做事的手腳卻麻利,身子也仿若銅鐵而鑄成,大半夜一口氣不歇,也絲毫不顯疲憊。

  后半夜,眾人歇下,他還背著沈煙寒回去。

  沈煙寒趴在他肩上,一手撐傘,一手手指去點他臉上的疤痕,因哈欠連天而淚眼朦朧道:“你怎么精力無限的樣子,忙了半夜,就不覺得累么?”

  做的是有意義的事,還能這樣背著她行走在世間,更是意外之喜,何談疲憊?

  秦月淮腳步平穩,回應她:“不覺累。”

  沈煙寒又打了個哈欠,大概是困得糊涂,脫口而出:“可你昨夜就沒歇息啊。”

  秦月淮忽頓,側臉看她,盯著她近在咫尺的唇,眼中與話中皆意味不明:“我今夜也可以不用歇息。”

  沈煙寒聽出他的深意,也不惱,笑了聲,手指去摸他的喉結,貼他耳邊道:“可我累啊,你別折騰我了。”

  她心眼兒壞透了,摸了喉結還不知足,手指直往他的領口里一點一點挪。

  她的手指冰冷,落在他溫熱的肌膚處,在他身上與心間皆激出絲絲戰栗。

  秦月淮嗓子變啞:“到底是誰在折騰誰?”

  沈煙寒樂此不疲,指尖一搭一搭地撓他皮上的疤痕,腳也在他腰上纏緊,秦月淮只覺得忍耐力堪憂,喉結不自覺滾了滾,上下都繃了起來。

  他求饒般喚她:“皎皎。”

  沈煙寒卻故意將唇瓣貼他耳邊,口中熱息毫不保留地往他耳窩里鉆:“嗯?怎么了?”話畢,她軟且糯的丁香小物勾了下他的耳朵。

  她作弄他撩撥他的心思當真是一點都不遮掩了。

  他的火從耳骨蔓延。

  這樣一來,他原本想著送她回店鋪去歇息的,這會卻改了主意,徑直將她背回了他的住處去。

  依舊是他簡潔得不像話的臥室,依舊是毫無克制的樣子,沈煙寒嬌嬌氣氣地哼唧,像譜著一首永遠奏不到盡頭的婉轉曲子。

  她對他的回應與放任,秦七郎自然感受得出來。

  他試探著,從她背后擁著她。

  沈煙寒沒拒絕,只在耐心用盡時,咬在心口前的手腕上。

  快至晨時,門外有窸窣的腳步聲,秦月淮這才啄著沈煙寒的臉頰,對她說:“我出去一趟,恐怕就不回來睡了,你歇夠再起床。安康堂那處不必掛念,我都會處理的。”

  沈煙寒點了點頭,看他起身一件件穿衣裳。他手長腿長,寬肩窄腰,肌理勻稱,動作行云流水,光看著,也是數不盡的賞心悅目。

  她在他背后忽然問他:“你什么時候的生辰?”

  軟乎乎的嗓音入耳,秦月淮理袖子的動作一頓,扭頭看,她擁著被,露出一張嬌艷欲滴的小臉,四目相對,她的秋水剪瞳沖他眨了眨。

  他勾起唇角走回去,彎腰朝她:“五月初十。”

  沈煙寒再問:“哪年的?”

  雖然他早告訴過她,可只要她想聽,他樂意再說一回,秦月淮微笑:“我是永安二十年生人。”

  沈煙寒輕嘆:“你原來同梁三郎同年的,大我三歲啊。”

  忽然提到梁一飛,秦月淮嘴角的笑微僵,心中莫名有些不妙的預感,但還是點了點頭,回應她:“是的。”

  沈煙寒蹙眉,頗遺憾:“前未婚夫、前夫,竟都是同一年的,可見這年出生之人,于我,八字不合,我以后決計不能……”

  她還沒說完話,秦月淮便直起了身,扭頭就走。

  沈煙寒在他身后笑:“我還沒說完,你怎么就不聽了?”

  秦月淮頭也不回:“不如不講。”

  沈煙寒提高聲音:“你不聽我說話,我可要生氣了。”

  秦月淮手放在門上,也只是頓了頓便開了門,只將她的威脅當空氣。

  沈煙寒看著他離開,指尖摳了摳手腕上紅繩的結,縮回有著濃濃秦月淮氣味的被窩中去,閉眼睡去。

  *

  秦月淮出門后,果然是楊動在檐下等他。

  見他出現,楊動開門見山:“郎主,我們拿下了李格。”

  李格便是李?的二哥,自他們在淮河抓了李志,后又尾隨王瓊要殺李?滅口的人出城抓了李?后,李家寨唯一逍遙法外的二當家。

  秦月淮松下一大口氣,點頭贊許。

  楊動問:“關押到李?一處么?”

  秦月淮搖頭,吩咐:“將他幾人一起送到兵部尚書虞允文府上去。”

  *

  被人塞著嘴押著的李格瘋狂掙扎,企圖再奪一線生機。

  先是小妹李?不聽他的勸阻執意進都城,進城后不久便沒消息,再是兄長李志得了一封妹子的信出了寨便失蹤,作為李家寨二當家,他本就心急如焚,打聽到李志被關押在臨安府府衙后,便再也坐不住,馬不停蹄帶著兄弟們進了臨安府來,偽裝一番,借口替王瓊祝壽,進了秦府。

  憑借多年合作,李格深信王瓊夫婦不會出賣他,而且還會幫他帶走李志、李?,卻不想,秦相是給他開了方便之門,讓他成功劫走了李志,半道上,卻忽地殺出來了個面無表情的“陳咬金”。

  兄弟二人雙雙成了階下囚。

  李格李志兄弟消失的消息傳來時,秦相府正觥籌交錯、歌舞升平,相國夫人王瓊通宵達旦的生辰晏尚未結束,她的心情卻驟跌了下去。

  她附耳與秦檜講了此事,秦檜飲酒歡歌的動作不由一下停滯,沉臉問:“何人干的?”

  王瓊搖頭:“沒查到,對方身手不凡。”

  秦檜放下酒盞,思索片刻,多疑的心思就起了:“統共出門才兩個時辰不到,怕是有內應。查!”

  他說完便準備側身,王瓊卻一下抓住他手腕,說:“這事兒交給我。”

  她還能不知秦檜近期都信任誰么,這一任務秦檜決計是打算交給梁一飛的,而梁一飛,除了不是她親生外,更重要的,是她沒除掉的孽種。

  想到“除他”這事,王瓊心頭一下就想起梁一飛曾被囚于李家寨數日,寒目打向梁一飛。

  梁一飛神色自若地喝著酒,對忽然盯來身上的目光視若無睹。

  他剛才見到王瓊的貼身女使進前同王瓊匯報,王瓊聽了后臉色斗變,就猜到出了事。至于出了什么事么,也很明顯,這里數人,只有李家寨的人半道離了席。

  他越平靜,王瓊對他便越存疑,與女使耳語幾句后,說道:“讓王藝來。”

  她起身出門,在偏僻處聽到了王藝的匯報,說梁一飛自八月進府養傷后便規規矩矩,行蹤并無任何異樣,不由愈發不解了:想置李家寨的人于死地的,究竟還有誰?

  越想,王瓊臉色越差。

  先是李?失蹤,如今李?兄弟也失蹤,暗地里怕是預要借李家寨翻云覆雨之人,究竟是誰?

  *

  如人所見,秦月淮體力驚人,半宿翻云覆雨之后,如常去上值。

  一進門,便見同僚李曄迎上他,激動道:“齊兄弟,你聽說了么?”

  李曄是整個翰林學院性子最活躍的人,許是為了拉進與他的距離,幾乎每日上值都會朝他說個新鮮見聞,但顯然,今日的秦月淮與以前的輕松心境兩樣。

  他心底有種隱隱的預感,李曄今日要講的,應該與他相關,便很是配合道:“李兄可是又聽得什么趣事了?”

  李曄果然興奮,一拍大腿,說道:“不是趣事,但也真是個事!這臨安府府衙啊,又出事了!昨夜里,府衙被外地來的流民給包圍得水泄不通,今早登聞鼓院門口的鼓從五更不到就被敲得震天響!這會,我估計大半個城都知道這事了。”

  秦月淮再問:“流民又是因何事?”

  李曄低聲:“鬧出人命了!聽說還不止死了一個,都是給活活凍死了的。如今尸首尚放在臨安府府衙門口呢,一大群人就等著府衙那廂給說法。”

  秦月淮:“那大殿下那廂,沒先給處理了么?”

  李曄搖頭:“自然沒有啊,要是管了,他們就不可能去敲登聞鼓了。”

  秦月淮點頭,嘆息:“這倒也是。”

  李曄自不知這一系列操作都是眼前人一手策劃,他兀自分析后道:“昨日是大殿下上值的第一日,該是下值后就回了大內,畢竟你知道的,大內的宮門早晚都要上鑰匙的。那些流民又是夜里才去的衙門,想必大殿下都不知道有這事兒,今早就被人去登聞鼓院給告了一狀。”

  他頗有為趙元康喊冤的意思,補了句:“你別說,上值第一日,大殿下這運氣……嗐!”

  秦月淮卻沒接關于趙元康的話,而是專注在臨安府衙本身,說道:“這臨安府府衙偌大的衙門,也不只一人能處理這一件事罷。昨夜那些流民到衙門圍堵,府衙的人不正該先給安撫了么。”

  李曄搖頭嘆息道:“府衙那廂嘛,趙通判下頭只有兩個判官,昨日也是巧了,大殿下不在,也沒一個人來管那些人。”

  秦月淮心中只倍覺諷刺。

  他慫恿流民們去爭取利益的設想,是希望他們能在府衙的正規保護下,在臨安府安頓下來,繼而安居樂業,畢竟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趙元康新上任臨安府府尹,知道城內有百姓都到了餓死、凍死的地步,無論如何,即使是為了面子,他與他的手下,也該做出些什么措施來。

  可顯然,某些人的自私冷漠遠遠超乎想象。

  臨安府有兩個判官,一個前些日便去了下屬縣衙公辦,另一個,坐鎮臨安府叫楊珀的判官,一心都在攀權附貴之上,往日就沒少往宰相府那處跑,更何況昨日還是宰相夫人王瓊的生辰。

  昨夜里秦相府大擺筵席,可不正是這種人前去巴結的好時機。

  那些流民去府衙,剛見了個楊珀的面,那楊珀竟是連尸首都不在意,甚至頗為覺得晦氣地丟下了句“等著”便揚長而去了,就讓那些人在寒風中干凍著。

  若非孟長卿叫了些人夜里去替那些人站著,一夜凍下來,不知又要再死了幾個去。

  呵。

  罔顧人命,不作不為,只顧惟權貴馬首是瞻。

  ——天子腳下的都城尚且如此,大周朝廷的整個風氣可見一斑。

  秦月淮不動聲色,朝李曄說道:“也難怪孟御史會參上臨安府衙一本,委實是……”

  他話語頓了那么一下,面上頗有些背后說人壞話的苦惱。

  這番作派,成功引得嘴快的李曄替他說完余下的話:“自作自受。”

  脫口而出得太快,待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背后嚼大皇子地盤上的舌根,李曄需咳了一聲,找補道:“大殿下如今接手了府衙,府衙的風氣定然會煥然一新。”

  秦月淮只輕飄飄看了李曄一眼,不再言語。

  趙元康頭日上值便按時下了值,究竟是出于避鋒芒、要去參王瓊的宴、或是別的什么緣由先不論,從客觀結果上,就是沒將職務內的要事放在心中。

  他竟然都忽視了,他能得臨安府府尹的實權,起因是孟長卿當朝彈劾時說過的城內盜竊。

  臨安府現有的流民,最早的,是從盛夏洪災剛過那陣便涌入了城來,得益于城內商業繁華,許多人去了各個鋪子里做工,也算維持得了生計。

  除卻有些人到處去偷雞摸狗,大部分情況下,這些人是沒給府衙造成什么壓力。

  可他們沒過于打擾府衙,并不代表這些外來人口帶來的問題便不存在。

  聯合巷的流民與他說過,他們自這城中落雨后便多番去過府衙求助,但一直被衙門的人以各種理由搪塞。

  趙元康若是敏感些、對即將管照的百姓們在乎些,便至少該在上任后,馬不停蹄先去弄清楚偷盜現象頻發的背后原因,去了解城中此刻人們都有怎樣的困境,去避免這類事件造成城內更大范圍的不安定,去著手堵這可能在潰爛的根基。

  沒有。

  一整日,趙元康甚至連府衙的門都未出過一步。

  大周大皇子奢華寬闊的馬車按時從大內行至府衙,又按時從府衙回了大內,活像個臨安府的過客一般。

  這作派,又如何使渾濁的風氣煥然一新?

  他不說話,李曄也知自己失了言,連忙換了個話題:“齊兄弟,后日是在下祖父生辰,可能賞臉來飲盞薄酒?”

  秦月淮自認與李曄的交情并未到達參他私晏的地步,再想李曄曾問他私事后跟蹤他多日的行徑,大概能猜出邀他進門的目的,更是興致寥寥。

  “先恭賀李公了,只是在下先前就應了孟四郎,休沐時同他到凈慈寺祈福,怕是要辜負李兄盛請了。”

  孟長卿與他交好,這幾乎是翰林學院眾所皆知的事,李曄頗遺憾:“齊兄弟說的哪里話,是在下冒昧。”

  畢竟是佛人之意,秦月淮多問了句:“不知李公今年高壽?”

  “卯年之人。”李曄道:“我記得齊兄弟你也是?”

  秦月淮點頭。他不是,齊晏卻是。

  李曄嘆:“那齊兄弟可得多加當心,本命年啊,年歲多坎坷。我祖父今年便摔了一次,大師說,莫與申年之人多接觸,八字上是有些相沖……”

  秦月淮暗中將嘴角抽了又抽。

  一清早,兩次了,與她“八字不合”。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