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退下,讓朕來 > 284:子虛,烏有【求月票】
    “子虛烏有?這文士之道聽著有些奇怪,莫非我們所見的宴安并非本尊而是一道化身?”沈棠頓時感覺腦仁兒都疼了,這個世界真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都有。

    科學在這里還有出路?

    怕是棺材板都被釘死了。。。

    共叔武先點頭,旋即又搖了搖頭,看得沈棠一頭霧水,不懂這是什么意思。

    所幸,共叔武也沒故意賣關子。

    “倘若宴安當年沒撒謊,主公猜測應是八【九】不離十,可他若撒謊,那就不好說了。”共叔武頓了頓,反問一句,“主公認為宴安作為文心文士,會完全交代底子?”

    不是他有意地圖炮,而是文心文士這個群體,人均三套房產,因為“狡兔三窟”。

    特別是涉及文士之道這樣私密的底牌,更是不能讓外人輕易摸清楚,總要留一手。

    共叔武傾向宴安有保留。

    沈棠:“半步與宴興寧交情如何?”

    “說過幾句,硬要說的話,應該是‘半生不熟’。”共叔武難得開了個玩笑,“宴安父親是辛國名士,也是辛國廷臣,雖說那只是沒什么實權的閑職,但他在士人之中地位高、名聲大,想要拜師的人能踏破他們家門檻,而宴安年少成名,想不知也難。”

    共叔武作為龔氏當家人的胞弟,又是頗受重用的武官,自然屬于熾手可熱的都城鉆石王老五。不過他年紀比宴安大點,二人不算同一代人,一文一武,溝通有代溝。

    “宴安曾當眾說過,他的文士之道是‘子虛烏有’,效果類似于文心文士的‘三心二意’言靈。不過,后者只能短時間存在,且僅有模糊人形,而前者卻是實實在在幻化出一道幾乎能以假亂真的文氣化身,化身還能在外行走。除此之外,并無特殊之處。”

    這個文士之道看似很神奇,實則非常雞肋,連宴安自己也說除了偷懶無甚大用。

    褚曜抓住重點。

    “當眾說的?”

    文士之道是啥?

    文心文士的底牌啊。

    關鍵時刻說不定能逆風翻盤的底牌,甚至還能救自己一條小命,宴安就這么大大咧咧當眾說出來了?當眾坦白也就罷了,還仔細說了能力,這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共叔武仔細回憶那時候的場景。

    解釋道:“我記得是在一次宮廷夜宴,老國主為了向他國使臣炫耀。”

    簡單來說就是鄰國吹噓他們國家有個少年,不滿十八便擁有了能力特殊的文士之道,下了辛國東道主的臉,老國主老臉拉得老長。最后是宴安站出來扳回一局。

    宴安的年紀更小。

    十六獲得,十八精通,二十大成。

    文士之道不是那么好控制的。

    宴安的話惹來使臣質疑。

    于是宴安當眾坦白文士之道能力,共叔武當時也在場,記得尤為深刻——這能力要是去搞自【殺】【襲】擊,誰扛得住啊。

    并且,他的文士之道名字還特殊。

    【子虛烏有】

    完全在共叔武的審美點上。

    沈棠好奇八卦:“‘三心二意’這個文心言靈,能化出兩道文氣化身,一心三用,但持續時間短,宴興寧的文氣化身卻能自由亂跑……那他最多能分出幾個文氣化身?”

    屬實狠狠羨慕了。

    共叔武道:“他自己說是兩道。”

    但眼底卻寫著——

    文心文士那張嘴,狗都不信。

    沈棠:“當年就有兩道,現在過去這么多年,保守估計就當是六道吧,再加上本尊一共七個。好家伙,他一人能當七人用。”

    多好的996、007選手……

    當代卷王之王!

    共叔武:“……”

    褚曜:“……”

    主公就只關注這點嗎?

    人家就算一人能當七個人用,那也是為旁人效力,再怎么羨慕也是無用的。

    格局打開——

    共叔武:“文氣化身兩個還是六個,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文氣化身死亡,本尊是會知曉的。現在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宴安這個人物,盡量能避則避……”

    別看人家名字叫宴安,字興寧,便以為他是“歲月靜好”類型的儒雅斯文書生——任何一個出名的文心文士,都不是靠顏值或者好脾氣出圈,名聲越大人越狠。

    沈棠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當共叔武說這個使者宴興寧不是本尊的時候,她就打消讓他“出意外”的念頭。

    殺人滅口的原則之一就是為了斬草除根,殺一道文氣化身,又不危機本尊。

    她費那個勁兒作甚?

    沈棠更在意的是宴安的來意。

    為誰而來?

    為何而來?

    莫非是自己幾個暴露了?宴安猜到共叔武手中那塊辛國國璽在自己手中?

    這關乎她的身家性命。

    “你們說,宴安是否發現了什么?”

    “懷疑肯定有,不然也不會百般試探。”說起這個,褚曜暗下有些慶幸,先前未雨綢繆讓祈善給幾人都做了偽裝,沒想到會派上用場,“但他沒證據,我們得沉住氣。”

    沈棠點點頭,鑒于晏安的文士之道讓人防不甚防,她建議這幾天該干嘛干嘛,消停幾天,做足準備再進入河尹上任。

    比較大的動作,暫時停一兩天。

    對了——

    “我們要不要對一下暗號?”

    褚曜倒是沒那么緊張,甚至略帶輕松地調侃:“嗯,也行,暗號由五郎決定?”

    沈棠興奮:“可以。”

    當顧池收到褚曜默寫的幾張《齊民要術》,發現開頭多了一句——

    【五郎年芳幾許?】

    【五郎身高幾何?】

    顧池:“???”

    《齊民要術》的風格是不是不對?

    再一問,這是暗號。

    以后青鳥傳信或見面,以此為號。

    回答錯了就是晏安假扮的!

    顧池:“……”

    這算什么暗號?

    后面還貼心附贈“正確答案”。

    【秘密】、【秘密】

    顧池:【……暗號答案呢?】

    褚曜:【……就是‘秘密’。】

    顧池:“……”

    他有一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當年的褚國三杰怕不是沈棠的餅子吃多了,跟她一樣有那么點兒大餅!

    康時收到青鳥傳訊才知道宴安來過,他眉心微擰,慶幸自己當時不在場。不然被宴安碰到,怕是會給主公帶來麻煩,畢竟,宴安可不是啥善茬啊。

    也慶幸沈棠沉得住氣。

    否則此事沒那么輕易揭過去。

    楊都尉喝了一口溫好的黃酒,見康時神情凝 神情凝重,問:“這個宴安有這么棘手?”

    “宴興寧的文士之道,沒有共叔半步說得那么簡單。所謂‘文氣化身’,那不過是他為了藏拙刻意編的。‘子虛烏有’,本為虛構。既然是虛構,自然是不存在的……”

    楊都尉聽得略有些迷糊。

    “具體為何?”

    康時道:“我也不知。”

    他的友人不多,又因文士之道拖累,好友沒幾個。他與宴安成為好友,少時常有走動,是因為宴安的文士之道能克制他。

    但康時沒有與他深交。

    楊都尉詫異:“你也不知?”

    那怎么說共叔武說得不對?

    康時道:“只是猜測和直覺。”

    楊都尉非要刨根問底。

    “說來聽聽。”

    “真只是猜測,你聽聽就好,勿要當真——”康時好笑地給自己倒了碗酒,呷了一口,細細品味,還不忘給楊都尉提前打上一針,“宴安之父,曾經酒后與友人失言透露,宴安的文士之道可以顛覆虛實因果,至于具體能做到什么程度,尚不可知。”

    楊都尉仍不明白。

    “虛實因果?”

    “讓假變真或者讓真變假。”康時道,“我也只是聽說啊,真假就不好說了。”

    楊都尉一副“我信你有鬼”的表情——這種秘聞,有那么容易“聽說”?又是誰流傳出來的?還宴安之父酒后失言透露……

    這陣子相處,也看得出來康時并不是那么不謹慎的人。他的話,半真半假。

    楊都尉仔細咂摸。

    虛實……

    因果……

    僅從字面來看,不簡單。

    楊都尉忍不住翻白眼,咕噥道:“現在的年輕后生,真是一個比一個難對付。”

    想他年輕時候,天才文士雖然多,但文士之道大多中規中矩,不似現在——

    真真是群魔亂舞。

    一時間,楊都尉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遺憾,自己早生了十幾年,跟他們不是一代人。慶幸不用碰上面,遺憾無法交手。

    康時訕訕笑笑。

    只是心里隱隱有些擔心。

    與此同時——

    使者一行人并未像沈棠擔心那樣。

    他們辦完事情,徑直離開,只是速度不快,慢悠悠,一點兒看不出日夜兼程趕來的急切樣子。宴安問:“可有動靜?”

    另一人回答道:“并無。”

    一夜過去,仍無動靜。

    宴安心下狐疑,也只能作罷——這個沈幼梨,他親自見過了,的確沒什么異常,至多生得小了些、稚嫩了些、眼神干凈了些,倒不似那些高門大戶精心培育出來的,更像是河灘邊野蠻生長的蘆葦,生命力蓬勃旺盛,帶著一股子能感染人的朝氣。

    他道:“回去復命吧。”

    宴安揮了揮手,縱馬消失遠方,奇怪的是,剩下的人仿佛沒有看到,也沒有跟上。

    一行十四人只是原地停歇片刻,又重新上路,間或還能聽到一兩聲低語交談。

    他們這次任務似乎完成太快了?

    同一時刻——

    遠在都城的宴安提筆微頓。

    出神片刻,繼續落筆。

    桌案上成堆的事情等著處理。

    八成都是雞毛蒜皮的小事,例如某地有誕生祥瑞,有子出生能言,必是上天降下的福祉,庇佑國主千秋久安;例如某地官員請安問候,順便哭窮;例如拍馬獻媚。

    剩下也是報喜不報憂。

    但——

    各地情況如何,宴安豈會不知?

    氣憤,甚至想提筆叱罵回去,但不行,因為宴安不是國主,鄭喬才是。至于本該由鄭喬處理的東西怎么到了他的桌案?

    這就要問他的好師弟鄭喬了。

    能者多勞。

    既然宴安師兄有這份心,鄭喬犯不著給自己找事情做,將政務甩了出去。

    每日于行宮嬉戲玩樂,不是與廷臣宴飲,便是與人賽馬打獵蹴鞠捶丸……

    前日還因為一個馬夫捶丸技巧不錯,當場給人封了爵,雖然只是最低等的,但也夠荒唐。其他廷臣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鮫鯊,紛紛投其所好,派人到處網羅年輕美人,獻上府中擅長歌舞的伶人——當然,少不了借著這個名義,往自己口袋撈東西的。

    宴安日常想提劍殺人。

    鄭喬過來看一眼,見他殺氣騰騰,道:“何人惹師兄不快,竟生出如此殺氣。”

    宴安不答。

    鄭喬頗感沒趣。

    只是臨走的時候,問道:“那個沈幼梨,師兄讓‘子虛’去看過了吧?如何?”

    宴安聞此,眼皮顫了顫。

    他道:“此人并沒什么問題。”

    鄭喬譏嘲:“有問題,孤也不懼。”

    宴安看著大變模樣的師弟,忍不住道:“長此以往,你也不怕死無葬身之地?”

    鄭喬冷笑,不甚在意地揮手。

    “不惜此身,孤無妨。”

    宴安面露薄怒。

    鄭喬卻視若無睹,甚至用帶著些許得意的口吻笑道:“即便孤會死,也會讓滿朝廷臣為孤殉葬再死,特別是——辛國舊臣。師兄無需多慮,黃泉路上斷不會寂寞的。”

    宴安抿唇,目送鄭喬大步流星而去。

    “等等!”

    “師兄何事?”

    “關于先前廷議那件事情……”

    鄭喬稍微一想,道:“你說那件?師兄若能說服他們掏出腰包,孤不阻攔。”

    先前商議清點糧庫賬目,開倉放糧。

    不過一直有聲音反對。

    鄭喬為了穩定,有意縱容。

    廷臣也沒完全否定,但就是拖,各種拖延大法,一伙人默契踢皮球,故意卡著宴安。眼看著天氣越來越冷,各地下了初雪,再不解決,這個冬日不知會死多少庶民。

    宴安又問:“倘若我要殺人……”

    鄭喬:“師兄隨意,但若被他們抓住把柄,為地位穩固,少不得要師兄吃苦。”

    他沒有說得太直白。

    但宴安聽得出潛臺詞。

    若這個“苦”是殺了宴安,為平息“眾怒”,他也要死上一死。

    待鄭喬離開,宴安獨處一刻鐘才壓下內心翻滾的負面戾氣,他看著大門方向,對著虛空喃喃詢問:“烏有,還有多久?”

    過了一會兒。

    他又道:“兩年,也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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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日后。

    沈棠醒來發現空氣溫度冷了不少。

    推開門,風中飄著綿密細雪。

    落在臉上冰涼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