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退下,讓朕來 > 517:族地,死亡名單(二合一)
  公西來知道自家這位義兄很厲害,但多厲害卻沒有具體概念。直到公西仇一臉神清氣爽回來,她才長松了口氣,看情形沒有輸。急忙上前:“阿兄,可有受傷?”

  公西仇咧了咧嘴。

  她不提,自己還真沒注意到。

  確實受了點輕傷,但跟荀姓青年相比,只能算是微不足道的擦傷。只需運轉武氣行走幾個周天,連點兒淤青都留不下來。

  他將胸甲拍得啪啪響:“沒受傷。”

  公西來又問:“那、那人呢?”

  公西仇偏頭向荀姓青年來的方向,輕描淡寫道:“他?呵,自是留了他一命。待此人成長幾年,或許能帶給為兄幾分熱血沸騰的感覺。現在嘛,還是嫩秧苗子。”

  殺了也沒什么成就感。

  公西來:“……”

  義兄這話乍一聽沒啥毛病,但仔細一聽又覺得哪里不對勁。她眨了眨眼,便看到鼻青臉腫、臉上帶血的青年緩步走來——

  對方聽到公西仇的話,臉色黑沉幾分。

  礙于暴力鐵拳無法吭聲。

  公西仇沖著親衛努嘴,開口指揮:“去,清點一下東西,天黑之前回族地。”

  見親衛大多掛彩,公西仇不客氣地讓荀姓青年調撥人手幫忙運送。后者對他怒目而視,似是不爽,但只能忍下怒火。誰讓地頭蛇壓不住這條從天而降的強龍呢。

  公西來目光溢滿羨慕之色。

  有實力,可真好。

  公西仇來之前,幾十號人被押在此處,想破財消災還要看人心情。公西仇來之后,直接將對方的人當成自己人使喚。這種極端反差讓她心情舒爽,也有點悲意。

  “阿來瞧什么?”武膽武者五感敏銳,公西來目光又過于熱切,想忽略都不行。

  “在想阿兄今日可真威風。”

  公西仇還以為是啥呢,理所當然又面帶驕傲道:“為兄哪一日都很威風。”

  公西來:“……”

  楊英忍不住輕笑出聲。

  公西仇茫然:“說錯了嗎?”

  沒說錯,就是太誠實了。

  公西來遺憾又向往道:“我也想這么威風,而不是仗著阿兄逞威風——人有不如己有。阿兄也不是隨時都能及時趕到的。倘若這次碰見個見色起意的,早遭毒手了。”

  她說得非常小聲。

  但在場武膽武者哪個聽不見?

  楊英離得近,也聽得真切。

  心有悲戚,眉梢含愁。

  這話是公西來的心聲,何嘗不是她的心愿?只是公西來幸運,有個庇護她的義兄,只要公西仇不倒下,靠山就一直能靠著。而庇護她的阿父,已經飲恨孝城。

  她能在兵荒馬亂下僥幸生還,其中運氣占了九成九。倘若、倘若有能力,不說與阿父一同出陣殺敵,至少能盡微薄之力,成為血親靠山。阿父走了,她還在!

  公西仇嘀咕:“這就有些難了……”

  公西來聽到這話,眼睛刷得亮起,抓住他護臂:“有些難?說明還是有機會?”

  因為公西仇的強大,她對義兄的信任多了幾分盲目,似乎對方無所不能。

  楊英也跟著看了過來。

  公西來那點兒力氣給他撓癢癢都不夠,他只是笑道:“按理說應是如此,只是前人沒做到罷了。神諭曾說,世間陰陽平衡,斷沒有男子能修文習武而女子不行的。再者說了——族中隱居兩百多年,一向尊崇女子,連族地供奉的神靈模樣還是女子呢——”

  若族中以男子為尊、女子為卑,公西族便不會延續多年的母系群居傳統,更不會一夫一妻。就算供奉神靈,也是供奉男相神靈,而不是讓女子模樣的神靈高坐供臺。

  因此,女子也是能修文習武的。

  瑪瑪不就是典型例子?

  至于其他人為什么沒有——

  神諭沒說。

  但出現一個瑪瑪,自然會有下一個。可見這世上除了生死,沒什么是絕對的。

  “……正巧沒事兒干,此番回去好好翻翻族志記錄,或許能找到只言片語的線索。只是,丑話說在前頭,希望不大。若無法,也不要失落。只要阿兄活著一天,就一天是你的靠山。當今世上能要阿兄性命的武膽武者——哼,不是還未長成便是朽朽老矣。”

  公西仇對自己很有信心。

  他的實力不是當世最強的那個,但他還年輕,實力還處于高速發展時期,人生最黃金階段剛剛開始。即使現在不是當世最強,可未來舞臺,絕對是他一枝獨秀!

  庇護一個公西來,綽綽有余。

  公西來抑制不住激動,只感覺自己心臟都要跳到嗓子眼兒,恨不得現在就啟程。

  交談的共功夫,荀姓青年已經收拾好東西。公西仇又指揮他跟著一塊兒護送。

  “你還需要護送?”荀姓青年簡單處理傷勢,脖子上掛著布條,吊著左臂。

  這副模樣,很難說是公西仇需要護送,還是他需要保護,岷鳳那些土匪,誰碰見公西仇就是出門沒看黃歷,上趕見閻王。

  鬼知道岷鳳一個芝麻大地方,會冒出來一個高階武膽武者,他沒找其他人晦氣就不錯了。公西仇反問:“白用為何不用?”

  荀姓青年:“……”

  敢怒不敢言!

  黑著臉幫公西來幾人駕車,二十兩馬車怎么搶來的,這會兒就怎么送回去。

  此次還是公西仇離鄉多年頭一次回來,一向豁達的他也生出幾分近鄉情怯。

  族地山谷入口雜草叢生,族人開墾出來的小道也因為失去人氣被野草淹沒。

  荀姓青年看了眼山谷。

  一邊駕車一邊閑談:“你姓公西?”

  公西仇抱著親爹骨灰壇,正在傷感。

  聽到這話,暫時打斷情緒醞釀。

  “是啊。”

  荀姓青年又問:“此前,你問我姓公西還是即墨,是誤會我是公西一族族人?”

  公西仇眼皮掀起:“是又如何?”

  荀姓青年道:“不如何。”

  就是眼神不太好。

  公西仇這才注意到,青年認路。從山谷入口到族地核心,路徑復雜,原先的道路還被野草隱藏,不是族人極容易迷路。好幾處岔路口,他沒指揮,青年也沒走錯。

  而青年否認自己是公西族人。

  這便意味著——

  “你見過其他公西族人?”

  青年打著啞謎:“勉強算是。”

  公西仇急了:“什么叫勉強?”

  青年嘴里叼著根野草,單手駕馭馬車還游刃有余,見公西仇神情焦急,心中可算舒服了。他不緊不慢道:“因為那對爺孫又沒有承認自己姓什么。我知道‘公西’和‘即墨’還是無意間看了郡志記錄。上面說公西族被滅族了,沒有活人,但那對爺孫明顯就……”

  還未說完,他就叫出聲。

  “你要將我右臂捏碎了,你來駕車!”

  公西仇松開手,問道:“什么爺孫?”

  “大概兩年前,有三人過來,其中兩人是裝扮跟你很像的爺孫……”青年甩甩被捏疼的右臂,嘀咕,“那個老的,跟你一樣不講道理。就沒見過像他一樣求人辦事的。”

  用了點兒非常手段,讓青年定期送去生活物資。他就是那會兒熟悉的山路。

  公西仇:“那他們現在還在族地?”

  一定是了!

  肯定是阿兄帶孫子/兒子回族地!

  至于為何三十七八的兄長會是老人模樣,他忽略。族中長明燈只剩三盞,一盞是前大祭司,一盞是阿兄,另一盞是他。

  回族地的人,肯定就在二人之中!

  青年道:“不在了,早走了。”

  “走了?何時走的?”

  青年皺眉:“我怎知道?”

  他才不管那對衰神何時走的。

  公西仇見青年模樣不似說謊,只能壓下情緒,短短一段山路似度日如年那般煎熬。終于,眾人在金烏落山前抵達族地。公西來小心翼翼掀開車簾,目入皆是荒涼景象。根本想象不到這是公西仇口中的世外桃源。

  公西仇命令親衛修整,收拾出一片能暫住一夜的地方,自己則帶著公西來前往族中祭壇。楊英和荀姓青年也跟著湊過來。很明顯,祭壇附近被人仔細收拾過。

  “阿兄真回來過——”

  他倏忽想起來什么。

  “我去看一眼命燈,你們在此等著。”

  幾個跳躍便不見了人影。不是他不想帶公西來去,而是供奉命燈的地方是族中禁地,族規規定沒有命燈之人不允許進入。

  他熟門熟路來到十幾丈高的神像面前,神像身姿綽約,頭戴一頂帷帽,薄紗后的眉眼一如既往地帶著悲憫,額角綴著一枚精致小巧的印紋。雙目微垂,雙手掐訣。

  公西仇恭恭敬敬行禮。

  深呼吸一口氣,轉動神像腳下機關。

  神像底座下露出一道一人高的門。

  隧道以夜明珠照明,盡頭是一處洞穴,洞穴四周開鑿著一個又一個凹洞。每處位置都供奉著一盞精巧命燈。原本應該亮如白晝的洞穴,此時只剩三盞靜靜搖曳。

  “三盞……真的是三盞……”

  公西仇心跳如鼓。

  他爹居然沒騙他!

  每一盞命燈燈座都刻著名字。

  他輕而易舉找到自己那盞。

  在他旁邊,也有一盞靜靜亮著。

  公西仇小心翼翼端起自己那一盞,抱了一會兒:“我怎么會現在才發現——”

  倘若早些發現,或許會不一樣。

  他忍著傷感,找出即墨璨那盞命燈燈座,仔細收到懷中,目光移到代表兄長的那盞。命燈火焰強勁而明亮,這意味著命燈主人生命力還很頑強。相較之下,第三盞就微弱許多,這是生命衰老、進入暮年的標志。

  應該就是那位腦生反骨的前前大祭司。

  “阿兄,我會找到你的。”

  手指撥弄命燈火焰,燈芯溫度與人體溫度一致。他深深看了一眼,轉身離開。

  確信兄長還好好活著就好。

  他總會找到對方的。

  當下最要緊的還是安頓好老父親身后事,準備豐富的供品收買一下神靈。看在供品的份上,對他那個腦生反骨的爹寬容些。

  正好,姓荀的人手足夠,能白干活。

  荀姓青年:“……”

  呵,誰讓他技不如人呢。

  他忍了!

  這一干就是小半個月。

  公西仇第二日便親爹骨灰壇葬入祖墳,公西來作為義女也穿上了孝服。卻不知公西族的習俗跟外界迥然不同,孝服還沒捂熱乎就被脫下來,不需要結廬守孝嗎?

  公西仇一臉莫名地反問:“什么結廬守孝?他有那么多族人陪著,還缺我倆打擾?沒說我倆晦氣就不錯了。”

  他那個爹還真說得出這話,他才不上趕討嫌。

  公西來:“……”

  跟簡陋的葬禮不同,祭祀神靈的供品倒是五花八門,金銀珠寶都被他一盤盤放上去,神色虔誠地喃喃。公西來豎起耳朵聽,表情越聽越囧。義父嫌棄義兄晦氣……

  真不是沒有原因。

  也幸虧燒成灰了。

  這要全尸土葬,還不氣得掀棺而起?

  兄妹二人暫時在族地住下來,不同于二人的悠閑,沈棠卻是過得水深火熱。

  起因還是祈善和祈善的仇家。

  隴舞郡,治所,汝爻。

  祈善啪得一聲將一張卷軸拍在她面前,沈棠看看卷軸再看看他,心下打鼓。

  “作甚?”語氣有些虛。

  祈善皮笑肉不笑:“主公不妨照著這個名單招賢納士,一次性給善一個痛快!”

  沈棠嘀咕:“……這不是養蠱么……”

  簡單來說,這份就是“祈善仇家大全”。沈棠手指哆嗦將它打開,從卷首到卷尾,密密麻麻都是祈善的筆跡。每個人物都有大致生平介紹,沈棠看一個哆嗦一個。

  氣虛道:“……這、這不太好吧……”

  她發現不是自己有毒。

  分明是祈善有毒!

  他的仇家,還有一個正常的嗎?

  資料很詳盡,各有所長,但每個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擱在沈棠眼中就一句。

  【命不硬的別來!】

  都是狠角色啊!

  不是每個都坑主公,但每個人都寫著“昂貴”兩個字,反正是沈棠這點兒家底請不起的。她的命夠硬挺,架不住錢包很軟綿。

  她訕笑:“……招、招納不起……”

  祈善捏著眉心。

  好家伙,主公還真動心了。

  沈棠小聲支招:“元良,你總有幾個好友吧?不那么貴的,可以拉攏拉攏。”

  祈善:“……”

  他預感自己不是被陰死就是被氣死,為了死得不那么快,他決定做點兒什么。

  “對,主公提議甚妙。”

  祈善的仇家多,朋友也多。

  不過,多是諸如顧池那般臭味相同的朋友,一般情況下,他真不愿意共事。

  但現在——

  不出招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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