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退下,讓朕來 > 788:世人救世
  什么時候能撈到眼前這位?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

  見對方不回答,他沉默良久,似要給自己打氣,做了個深呼吸,這才抬眼對上對方的視線,輕聲問:【因為我也是蕓蕓眾生一員,所以你一定能撈到我,對嗎?】

  他不知道自己在緊張忐忑什么。

  垂在身側的雙手不受控制地細顫發抖。【這是自然,我不會放棄任何一人。】他聽到肯定回答,不由得彎起了眉眼。

  那道身影見他如此反應,似乎發出了一聲輕嘆,伸出那只散發著柔光的手,輕撫在他的胸口。扎根胸口的細密刺痛被一股磅礴浩瀚的生機撫平,他的身體在貪婪吸收這股力量,仿佛久旱的土地得到了雨水滋潤。

  他看著胸口的血痕消失殆盡。

  在對方消失之前,忙問:【你是誰?】對方笑道:【你知道我是誰。】

  他心下疑惑。自己知道對方是誰?

  他還想再追問,但不知為何,兩瓣唇緊緊粘合,說不出一個字。只能眼睜睜看著這道通體生光的巨型人影縮小,直至化成一點光芒徹底消失。跟著,他腳下陡然踩空,身體不受控制地下墜,下墜速度越來越快。

  嗡--

  整個世界寂靜了一瞬。

  猛地睜開雙眼,最先看到的是十三放大的臉,十三也被他嚇了一跳,發出怪叫。“醒了!醒了!醒了!”

  他雙手撐著起身,茫然眨眼。“我這是怎么了?”

  白發老者聽到動靜趕來,目光激動。他抬頭看去,只覺得老師好像憔悴蒼老許多,他眨眨眼,抬手撫著心口位置,眼神帶著幾分迷茫:“老師——阿宴心口好痛!”

  白發老者撫著他還冒虛汗的額頭。

  口中喃喃:“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沒追問他心口為何突然多了一道貫穿傷,也沒問他在夢中經歷了什么,只是慶幸他還能醒來。林四叔和十三的六哥也先后趕過來,后者臉色格外難看,仿佛數日未眠。

  “林四叔,方六哥,你們都沒睡嗎?”

  林四叔大步上前拍著他肩膀:“你突然受傷昏迷九天,你讓我們怎么睡得著?”“昏迷了······九天?”

  林四叔想到那天的畫面還心有余悸。

  他險些將懷疑苗頭對準了十三,畢竟也就十三能在少白毫無防備之下,有能力貫穿他的心臟,但傷勢檢查過后,洗清十三的嫌疑。這道傷是劍傷,還得是一把細劍。

  明顯不是十三突然失控干的,而十三病情穩定還得靠少白每日制蠱維系,姓方的也不可能下這個陰手。也不可能是自己或者老頭子。這險些成了一樁無頭公案···

  慶幸,少白醒過來了。

  林四叔忙問:“少白,誰傷的伱?”少白茫然眨眼:“沒有人。”

  林四叔哪里能信:“沒有人?”

  少白點頭,指著自己心口說道:“這里,突然就好痛,然后就流了好多好多血。

  林四叔感覺自己腦子要燒了:“沒人害你,你怎么會受傷?莫非見了鬼不成?”少白坐在病榻上,愈發迷茫。

  鑒于少白就六歲的心智,復雜的東西也問不出來,林四叔只能暫停追究,取來新的藥給他換上。拆舊繃帶的時候,嘴里還不忘碎碎念:“你們公西一族的人還真是不講道理啊,心臟被人捅了一刀還能活過來,擱在普通人身上,估計孟婆湯都喝上了。”

  老者道:“畢竟是大祭司。”林四叔道:“大祭司怎么了?”公西族大祭司就能涮閻王玩兒?

  老者聲音平淡道:“公西族大祭司是能通神的,作為侍奉神的神使,沐浴神光,跟尋常肉體凡胎自然不一樣。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半人'。樹被捅一刀會死?-

  林四叔還是第一次知道這事兒,看著一臉無辜的少白:“沐浴神光?公西族神神叨叨的還挺像那么一回事。照你這么說,那少白現在叫什么人?樹人?還是植物人?”

  老者沒接林四叔的話,繼續道:“即便沒有這重原因,少白身上還有一枚公西族最珍貴的蠱蟲,生機強盛,非常人能比。”

  各種BUFF加滿,不太容易死。不過,這次莫名受傷也讓他警醒。

  少白要盡快成長,否則下次心臟再被人捅一劍,以他現在的能力,未必能熬過去。

  此時,林四叔發出一聲驚呼,眾人循著看去,只見少白心口位置不見傷痕,只余一道團復雜的團型紋路。這個紋路林四叔很熟悉,是公西族的族紋,少白肩胛骨也有。

  平時看不到,只有催動丹府文氣/武氣才會浮現,少白心口這一道細節略有不同

  “背上的跑心口了?”

  檢查少白肩胛骨,族紋也在。老者道:“總歸是好事。”林四叔:“......”

  他怎么不相信呢???

  既然傷口都沒了,自然也不用上藥了,林四叔給少白煮了一大鍋補血的藥膳,盯著他全部喝光。順便將堆積臟污的舊繃帶收起來,漿洗干凈了煮一煮,下次還能用。

  正晾曬舊繃帶呢,老者拄著拐杖出來。

  林四叔道:“你還要瞞著少白?”

  老者之前蒼老歸蒼老,但走路也算健步如飛,用不著拐杖,但現在不用拐杖走不了幾步路。哪怕他已經極力遮掩,仍掩蓋不了身上暮年腐朽的氣息。沒多久好活了。

  也就少白孩童心智,察覺不出。

  “該知道的時候,他自然會知道。”林四叔聞言,譏嘲得扯了扯嘴角。

  他們三人相處了好幾年,林四叔也逐漸摸清老者的身份,知道這個在少白面前和藹可親的老人,曾在官場沉浮數十年,做事心狠手辣。幫助辛國滅殺周邊十數小國。

  據聞,他為了不給外界留下軟肋,不曾娶妻,沒有子嗣,一心一意輔佐辛國。外界的評價是毫無感情的孤臣。

  是辛國國主手中最鋒利的殺人刀。

  滅國,屠城,斬草除根,他都干過。

  如今卻為了一個同族的小孩兒不惜燃燒所剩不多的壽元,如此大公無私,著實讓林四叔瞠目結舌。不過,林四叔不相信老者是人到暮年突然轉性,沉迷含飴弄孫了。

  他對少白的好,背后必然有算計!

  老者沒有錯漏林四叔唇角噙著的嘲諷,只是很平靜地道:“公西族滅族之后,老夫才收到消息趕回去。整理族人遺物之時,在老祭司房間暗室找到一份密卷······”

  林四叔暗暗支長了耳朵:“密卷?”

  老者道:“這份密卷跟少白有關。”林四叔眼睛滿是吃瓜人的好奇。

  老者也沒有賣關子,繼續道:“公西族的族人,六歲的時候都會被送去族地祭壇檢驗資質。少白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剛進入祭壇,那位老祭司便收到了一則神諭。

  林四叔:“神諭?這世上真有神?”

  老者漠然道:“信則有,不信則無。”“神諭寫了什么?”

  老者道:“神諭說,神靈將會在不久之后的未來降臨人世,屆時一—天下將定。少白將會作為神使去往那人身邊,輔助她!”

  林四叔嘲諷道:“神人救世?”他是不信的。

  他道:“能救眾生的唯有眾生自己。”

  倘若世上真有神明,如何會有那么多悲苦絕望,眾生沉淪?他對此嗤之以鼻。

  老者對林四叔的說辭并無不悅:“老夫以前也跟你一樣的想法,見不慣公西族身懷寶藏卻偏安一隅,見不慣族中供奉的神靈享受香火卻不聞不問。不過——意外看到那道密卷之后,老夫萌生了其他想法。公西族雖然是隱世一族,但畢竟從紅塵中來,始終掛念紅塵。老祭司就曾向神靈求惑······”

  對神產生質疑的不止老者和即墨璨兩代大祭司,老者是看了諸多族志文獻之后,才知道這位神很有想法,她挑選的大祭司都有個性。不過老者和即墨璨選擇跑,用自己的方式實現抱負,其他大祭司無法舍棄族人、家人,于是選擇閉上眼睛,不聞不問。

  唯有老祭司是老實人,他直接問神。神的回答跟林四叔一樣。

  【紅塵業障,苦海萬里,眾生沉浮。能拯救世人的,唯有世人自己,求神無用。】

  神,只能給予眾生一絲心靈慰藉——信則有,不信則無,愛信不信,不信拉倒!看到密卷,老者才知道,不怪神明挑選大祭司各個腦生反骨,神明自己也不走尋常路。

  林四叔:“······那還神靈降世?”

  老者似笑非笑道:“所以,神靈要走下神壇,她要變成蕓蕓眾生中的一員,作為一盞燈,聚集黑暗中一簇簇志同道合的火焰,方能驅散籠罩世間數百年的黑暗陰霾。

  不是神救世人,是世人拯救世人。

  一盞燈驅散不了黑暗,萬千星火可以。

  “盡管因為密卷,對所謂的神有了改觀,但仍不信。這盞指路燈非得是投身眾生的神嗎?”腦生反骨的老者有自己的想法。

  他輔助那時的辛國國主,后者年輕時候也確實有雄主之姿,只是老者錯估了人性。那位辛國國主在權利、地位、美色以及歲月的腐蝕下,早就忘了自己的本心,或者說,徹底撕開了世俗道德給予的面具,露出真容!老者眼睜睜看著他以為的“燈”熄滅。

  而這個時候,他的時間所剩不多。

  老者也不甘心就這么輸了。

  仿佛自己一生奔波都是場笑話。

  關鍵時刻,他遇見了神諭中的神使。

  老者被阿宴救下的時候,寥寥無幾的求生欲再度燃燒——他想借阿宴,借這位被神鐘愛的神使,去看那盞燈,看看無數火苗聚集一處,撕破無盡黑暗迎來天光的一幕。

  這是他和神單方面的賭約,無論勝負。林四叔聞言,沉默許久。

  他問老者:“你也是那一簇火嗎?”老者笑道:“吾雖老矣,薪火相傳。”嗯,這怎么不算呢?

  林四叔看著身后洞穴方向,再看看老者:“縱使如此,少白也有知道的權利。”

  而老者顯然不想當人,以林四叔對他的了解,少白的成人禮怕是要“畢生難忘老者不回答,拄著拐杖走遠。

  林四叔看著晾了好幾排的舊繃帶,嘴里罵罵咧咧——為什么多了倆人,沒有一個能幫自己分擔雜務?他伺候的人還多了!

  沒幾日,老者一行人離開山谷。

  也不知道這個老家伙怎么運作的,不僅幫少白弄來一個知名書院名額,還跟權貴搭上了線,從對方手中弄來一個山海圣地名額。只是他們來得不巧,上一次山海圣地開啟剛過去半年,他們要等下一次機會。

  因為禁神封禁的緣故,善念和惡念都相當于被封了丹府,二人只能以拳腳相搏,分個勝負,再加上天雷虎視眈眈,時不時降下來一道,善念吃了好一頓胖揍

  天雷粗壯,惡念也被波及。最后的勝負--

  眾人緊張觀戰,公西仇也魂不守舍。直到天幕雷云消散,他原地消失。其他人這才回過神,紛紛趕去。

  荀貞幾人前后腳抵達:“主公如何?”

  他們趕到公西仇身邊,而公西仇此刻站在一個巨坑邊緣,坑底飄出一陣陣生肉被烤焦的焦香。大坑四周還有未散的雷電。

  “主公呢?”

  公西仇抬手指著坑底一團黑色。他道:“先別下去。”

  眾人只能按捺心焦,待坑底天雷氣息徹底消失,他們才縱身躍下,還未趕至那團黑影身邊,趴在地上的黑影自己先動了一下。她高舉頭頂的雙手從泥地伸出······

  啪!

  捏碎了借力的石塊。“主公--”

  好一會兒,黑影小小蠕動兩下。

  一顆烏漆嘛黑的腦袋抬起,沈棠咳嗽了好幾聲,口中滿是黑色泥土,還冒煙兒。她一邊咳嗽,一邊踉蹌爬起來。

  喃喃道:“發生了啥事兒?”

  為什么自己有種身體骨頭被人拆光了重新拼湊,又被丟入高鐵鐵軌,被百八十節列車一一碾壓過的既視感?試圖低頭,脖子傳來尖銳的刺痛,而且,她的視線也很奇怪。

  抬手摸摸眼皮--

  左眼皮和右眼皮腫脹程度不同。左邊兒像雞蛋,右邊兒像鵝蛋。

  這時,喉嚨癢得忍不住,她又咳嗽,噴出一口黑色的灰,她下意識用舌頭捋一下牙床,牙齒缺損動搖,舌尖敏銳感覺到有血滲出。抬手再摸嘴角,腮幫子高高腫起···

  沈棠:“······惡念下手這么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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