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退下,讓朕來 > 865:敲遍世家竹杠(中)
  “噗——咳咳咳,真有這個傳聞?”

  吳賢跟沈棠初步分完戰利品,劃分好各自的地盤,他就迫不及待動身回到天海主持大局。天海世家接二連三的操作讓吳賢清晰意識到,這些人正在逐漸脫離他的掌控。

  只是脫離了多少,他還沒個準數。

  生怕局面脫韁,當務之急是回去整頓。

  這個打算,吳賢埋在心底,暫時不敢告知任何人。大軍返程路上看似不緊不慢,但吳賢內心每日都受著煎熬。行至半道,他收到一個十分離譜的傳聞,情緒瞬間崩塌。

  咳嗽了許久才平緩下來,瞪著一雙似乎見了鬼的銅鈴大眼:“這個消息屬實?”

  心腹信使重重點頭:“消息可靠。”

  吳賢揉著發脹的太陽穴。

  思索著這件事情對自己的影響。

  “……如此、如此不切實際的謠言,究竟是哪里傳出來的?傳出來也就罷了,居然還有人信了?”這些風言風語甚至傳到了天海為中心的世家圈子,吳賢頓時感覺前所未有的累,二三十年前的世家圈子沒這么蠢啊。怎么一晃眼過去,各個不長腦子了呢?

  心腹信使道:“是屠龍局時期。”

  吳賢驚愕:“哪個?”

  心腹信使業務能力出眾,早就將一切都打聽清楚:“謠言源頭是陶言,陶慎語,就是之前跟沈君當眾結仇數次的那人。他兵敗后,殘余勢力也做鳥獸散,各自謀去路。”

  對大部分文士和武者而言,最好的出路是依附軍閥勢力,其次才是投身底蘊深厚的世家豪族。前者手握兵馬,進可攻城掠地、退可占地稱王,缺陷是風險太大,一旦兵敗會被其他軍閥勢力吞沒,輸光身家。后者背靠宗族數代底蘊積累,旱澇保收,吃喝不愁,缺點就是晉升空間有限,萬一主家投資軍閥還看走眼,連帶著也會輸得一塌糊涂。

  陶言殘部為了生計,尋找人脈拿到推薦,入了世家當門客僚屬。有個新主家眼看西北大局將塵埃落定,遲疑要投資哪家。

  選擇吳賢?

  跟這位主公,好處顯而易見的。同為世家出身,三觀理念都很吻合,雙方又有一致的利益立場,自發維護世家圈子的利益。可惜的是吳賢勢力被沈幼梨超越,兩家力量差距拉大,未來若要角逐西北霸主地位……

  他們擔心吳賢會落敗。

  選擇沈棠?

  沈棠和吳賢的優缺點完全相反。此刻投奔沈棠,自家吃不到多少紅利,跟新主公也培養不了多深厚的感情。沈棠舊部大多還是寒門出身,萬一抱團排斥,那也是麻煩。

  這位新家主為此發愁不斷。

  招來一眾門客商議家族未來走向。

  門客之中,便有陶言舊部。

  陶言舊部跟沈棠那是新仇加舊恨啊,哪里愿意新家主去投奔老仇家?當即便將屠龍局細節吐露干凈,將新家主說得一愣一愣的。人都愛吃瓜,越離奇的瓜越能吸眼球。

  包括但不限于——

  沈棠仇視世家,殺人全族、刨人祖墳。河尹和隴舞幾個地區受害者骸骨能作證!世家聯姻頻繁,各家之間關系復雜,當年從隴舞郡逃難出來的世家女眷,關系拐個幾拐,跟本地豪族也沾親帶故呢。這個瓜保真!

  沈棠性情暴戾,其兇殘程度與暴主鄭喬不相上下,典型證據就是沈棠在屠龍局盟會當眾暴打舊主陶慎語,情緒控制相當差勁。真的,那畫面太兇殘了,攔都攔不住啊!新家主要是投奔她,萬一哪天有什么不順她心意,不怕被她抓著頭發,當眾毆打羞辱?

  沈棠殺人盈野,聽說她坐穩隴舞郡,靠的就是屠戮十烏的普通人,一個部落一個部落殺到人家王都。她在十烏王都,光挑勛貴殺,不論男女老幼,抓到就是人頭落地!

  除了以上三點,還有——

  新家主面色微寒:【還有?】

  【這點是聽先主慎語公說的,沈幼梨為人荒淫無度,男女不忌,她帳下有個姓顧的僚屬就被她采陽補陰,一直病懨懨的。二人在屠龍局也毫無顧忌……先主慎語公早年跟姓顧的有齟齬,這奸佞便跟沈幼梨吹耳邊風,這才有了姓沈的在渡江時背刺先主。】

  陶言舊部說得鏗鏘有力,提到陶慎語更是熱淚盈眶,只字不提陶言跟顧池的仇恨細節,也不提陶言在渡江之前就投靠鄭喬要偷襲沈棠:【家長不信,可以問問他人。】

  舊部口中的他人就是他的前同僚。

  有些前同僚依附當地其他世家,只需要派人對一對口供,便知他的話是真是假。

  一對口供,基本吻合。

  一眾家主的臉色比青菜葉子還綠。

  他們自然不會這么輕易相信,也派了人手去查,但傳回來的情報跟那些僚屬的話,大致都對得上——殺人全族、刨人祖墳是真的,在十烏大開殺戒殺到人家王都,帶回一堆耳朵是真的,屠龍局當眾失控毆打陶慎語是真的,自然——這荒淫無度的瓜也真?

  這時,有大聰明看著沈棠帳下僚屬的粗略情報,突然發現什么規律——為何沈棠帳下這些文武相貌如此出眾,還個個光棍兒?以他們/她們的地位,底下的人沒送他們/她們俊男靚女?即便底下的人不送,作為主公的沈幼梨也要賞賜一下吧?這很不合理!

  所以——

  他們真沒什么關系嗎?

  思來想去,還是吳賢更值得投資啊。

  偏偏這個節骨眼,沈棠廣發告示,招賢納士。見招攬的人不多,還特地派了人上門做思想工作,讓他們別藏著掖著,家里有能干活的都出來。以后可就沒這好機會了。

  有個家主旁敲側擊。

  說族中有個相貌丑陋但有才華的族人,也是文心文士,不知道沈君會不會嫌棄。

  負責當說客的當地官員一怔。

  官署有本地豪族世家的人員資料,眼前這家跟他人情往來也多,他本著照顧一下熟人的心情,親自上門說和。只是,他不記得這家有個相貌丑陋還有才華的文心文士啊。

  而且——

  文氣養人,能有多丑?

  他直覺眼前這位家主不誠實。

  所謂貌丑的文心文士怕是一次試探?

  他斟酌了一會兒:【念在你我相識多年的份上,我便跟你透露點口風。沈君從不以貌取人的,只是聽說,更偏愛有著強健體魄的武膽武者。府上三郎年少揚名,或許可以舉薦上去,未來前途——不可限量啊!一文一武,互相輔佐,何愁門楣不興?】

  不要猶豫,兩個都推上去!

  讓俊俏的那個多轉轉,加點印象分。

  那位家主的面色,瞬間由多云轉暴雨。

  起身揮袖,憤然趕客。

  說客鬧得一頭霧水,但有一點看出來了——這家不中意沈君,難道有別的心思?

  他暗中不悅:【這些個朱門……】

  這個節骨眼兒還想著到處押注?

  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家族暗中通過氣,他隔日又拜訪了別家,還沒說兩句就被人家軟刺趕出來了。不得已,官員只能硬著頭皮將此事上報,生怕頭頂這位新一把手發怒。

  更加糟糕的是——

  這些世家跟吳賢釋放善意。

  【這些人不肯向著沈君,即便強求來了,日后也是尸位素餐,倒不如不要……】到處吃閉門羹的官員也生氣,私下痛罵。

  殊不知,吳賢也在跳腳痛罵這些世家陰損,現在上趕著找他有啥用,早干嘛去了?

  這是要將他架在火上烤啊。

  他現在最怕被沈棠找到把柄發難。

  內患未解,外患又至,想逼死他嗎?

  下一秒,他福至心靈想起一件要事。

  急忙命人鋪紙研磨,提筆寫下書信。

  寫信給誰?

  自然是給沈棠啊。

  絕對不給沈棠給自己扣鍋的機會!

  擔心速度太慢,特地找實力不錯的心腹去送信,務必要第一時間送到沈棠手中。

  為表誠意,吳賢親口否認了此事跟自己有關,還將調查得來的情報一股腦兒送到沈棠這里。沈棠看到這封親筆信,大致猜到吳賢來意,但她萬萬沒想到,源頭是陶言!

  “嘖,讓陶慎語死得太輕易了,哪天有興致將他墳頭刨了。”此事引起的怒火早被繁重公務磨平大半,沈棠這會兒氣都氣不起來,她只想冷笑,“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沒對陶言舊部趕盡殺絕是我的錯!合著就是他們到處敗壞我的名聲,有意思!”

  “真是太有意思了!”

  沈棠對著眾人怒極反笑。

  一想到這個黃瓜最有利的證據之一是她帳下單身狗眾多,她連笑都笑不出來了。

  “你們不婚不育,這跟我有什么關系?我承認創業初期工作是有些多,但河尹和隴舞這四五年,兩地只有頭一年比較忙吧?加班費還用福利形式發放了。基層提拔上來,官署健全之后,大家伙兒不都是該休沐休沐?天地良心,我真沒有壓榨你們壓榨到連終身大事都無心考慮的程度。房子有吧,馬車有吧,俸祿福利有吧,為什么不成婚?”

  沈棠被這個“黃瓜”拍成了重傷!

  內心的委屈都要溢出來了!

  她真的太苦了,比苦瓜還要苦!

  帳下一眾僚屬克主,她跟受氣包小媳婦一樣默默忍受了。本以為苦盡甘來,孰料輿論又給了她一記重創。她哪里是什么大地主、資本家,她就是個冤大頭,苦瓜成精!

  沈棠抓著吳賢的親筆信在屋頂發瘋。

  秦禮溫和:“主公,先下來。”

  褚曜嘆氣:“五郎,有事好商量。”

  趙奉撓頭:“末將是成了家的……”

  下方,顧池幾個仰頭看屋頂,他們都是被主公親衛喊來救場的——一向兢兢業業的主公突然掀桌罷工!疑似受了重大刺激。

  “我不下去,你們先保證!”

  顧池搔了搔鼻尖,不置一詞。

  “婚姻大事講究一個緣分,再者,文心文士壽數比常人長,這些事情真的不急。”秦禮自詡見多識廣,但主公大半夜爬屋頂發瘋催婚是真沒經歷過,偏偏還不能后悔。

  新主公再離經叛道,也比吳公好。

  沈棠道:“不是說你。”

  秦禮新加入的,這次的黃瓜跟他無關。

  她銳利的眼神掃過了褚曜幾個。

  褚曜正醞釀著如何開口,便聽一聲粗獷的男聲橫插一腳:“主公何必強求呢?無晦少時揚名西北,也曾有人上門給他說婚事的,只是沒多久無晦就遭了變故,一直耽誤到如今。這些年啊,他人情冷暖都嘗遍了……”

  褚杰救場,褚曜給他投去贊許目光。

  一番話,勾起沈棠的回憶。褚曜在孝城過得慘兮兮,作為月華樓的雜役,他跟誰成家?再往前推,遭遇那么多變故挫折,哪里還有成家的心思?光活下來都跌跌撞撞。

  沈棠面露不忍。

  歉然道:“唉,是我觸動無晦舊傷。”

  轉念一想,帳下這些人加起來還湊不出一對父母,各有各的坎坷,她作為主公不想著體諒,還無理取鬧,揭人傷疤……越想,沈棠越是內疚,主動從屋頂爬了下來。

  面對眾人,又覺得尷尬。

  “唉,公務繁忙,我也回去忙了。”

  看著一溜煙跑沒影的主公,眾人面面相覷,直到顧池陰仄仄提議:“這些世家如此不識相,也不用給他們留什么情面。要不要放出風聲,捐錢最少的三家,咱們——”

  他抬手在脖子比劃一下。

  眾人一致通過,不然這事兒不解氣!

  沈棠拍桌:“就這么干!”

  往死了敲竹杠!

  于是乎,一眾世家還未從“拿不出沈君跟帳下僚屬荒淫證據就夷三族”和“沈君欲大力建設當地、振興經濟,希望爾等出錢建功德碑”的噩耗中站穩腳跟,又收到小道消息。

  “捐錢最少的三家要被夷族?”世家派人去打探沈棠的態度,意外獲悉這個小道消息,有世家家主黑著臉問,“來源可靠?”

  門客道:“消息來源可靠,是沈幼梨身邊親衛傳出來的,命令都寫好密封了!”

  家主閉上眼眸沉思了片刻。

  “吳昭德那邊可有消息?”

  門客搖搖頭:“還未有消息傳回。”

  說完,他又遲疑了一下。

  家主見他欲言又止,呵道:“有話就說,支支吾吾作甚?難道還有其他壞消息?”

  門客:“聽說,吳昭德那邊將李、宋、王三家送上去的東西都退回來了……”

  退回示好的禮物,態度很明確了。

  門客支支吾吾:“而且……”

  家主追問:“而且什么?”

  門客苦著臉:“吳昭德還派人放話說,說他與沈幼梨棠棣情深,兩家不分伱我。告誡三家莫要再做挑撥離間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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