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8章 898： 我那沒來得及拜堂的前未婚夫啊（下）【求月票】
聽林風拒絕干脆，顧池正欲欣慰。
耳畔傳來兩道不同但都毒辣的心聲。
祈善哂笑：【褚無晦那廝果真就是花架子，整天掉書袋，誤人子弟，他教林令德都什么東西？謀者講什么誠實守信？這個烏元想要買糧種就讓他買，交什么貨還不是賣家說了算？若能用糧種騙北漠一年收成……】
顧池沉默了三息。
熱情洋溢著騷擾龔騁的主公也碎碎念：【令德這孩子還是太實誠了，君子風度也不是這種時候講的。烏元要買糧種就賣給他么，回頭將種子都炒熟或者搞死……嘿嘿，烏元這個傻叉要是當著寶貝回去種，北漠還不糧荒？捎帶手還能將烏元干下去……】
跟著就是一連串的【一箭雙雕】。
顧池內心繼續沉默了三息。
他認為自己挺不當人，但跟這兩位一比，還是太仁慈，一個吃空餉將眾神會耍得團團轉，一個將能在眾神會吃空餉的降服。主公有句心聲很應景，臥龍之處必有鳳雛。
或許自己才是唯一純白的茉莉花？
另一人想法沒這么具體，但也在嘲笑。
烏元吐出濁氣，眼中是不加掩飾的欣賞：“這位將軍倒是少見的颯爽性情。”
只要沒有道德就不會被道德綁架。
烏元眼睛不眨地道：“沈君平定一方，治下穩定，庶民若無戶籍，日后便是寸步難行。既然送她們過來認親了，首要大事便是上戶。烏某不知，這——有什么不對？”
這種可不是長期生意。
魏壽從家鄉帶來的兵卒戶籍基本掛在此處，此地也曾有不少異族定居，所以當地戶籍對異族特征的庶民上戶管理不嚴格。
烏元抿唇不言。
林風心聲茫然道：【為何松口？】
整合一盤散沙開國，誰不捉襟見肘？
烏元眉頭跳了跳。
從她們對林風指指點點的幾段心聲來看，她們都有根骨，根骨還都屬于上佳那一撥。難怪會如此驕傲，不將二品上中資質的女性文士身份放在眼中。她們是篤定自己能修煉，資質成就不亞于林風，再加上自信不久就能修煉，對林風也無羨慕之意……
他敬重顧池，卻也不贊同對方的風流。
做不到，這倆女子就無法修煉。
白素口中的臨湘郡就是這里。
嘿，這還怪有意思的。
他們只用買個兩年，便能攢下足夠多的優質糧種，屆時哪里還需要跟沈棠買糧種？養得兵強馬壯，第三年第四年就能揮兵南下。莫說糧種，便是國主也會是階下囚。
龔騁皺眉欲起身。
沈棠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龔騁淡聲警告：“還請先生自重。”
烏元聞言眸光一亮，喜色溢于言表。
只要夠窮，什么都能賣的。
劃個重點——
白素：“沒什么不對，不過下次要查得嚴格一些，畢竟——一口一個‘我族未嫁女地位比族中兄弟高’的，其心必異。”
顧池借著飲茶的動作，暗中用余光觀察二女。她們的相貌并不出彩，也許是自小生活環境緣故，她們肌膚看著有些粗糙，但眉目疏闊，這種粗糙反而添了幾分野性。
見不著瞧見個女人就挪不開眼睛。 她們老早就聽過顧池名字，未見本尊還很期待敬仰，但見過真人卻是大失所望。
在酒肆門口依依不舍。
白將軍提供的細節倒是解了他的惑。
“誤會？你是指這倆不長眼的，嘲諷在城門巡查的我的兵，這種行為是個誤會？我的兵生得魁梧又如何？總比你們臉長得丑要拿得出手。都還沒開始修煉呢，就在人家的地盤撒野……哼！白某打狗從不看主人，因為不識相的主人，只會被摁著一起打１
最重要的是——
“好一個‘清者自清’。”
對視一眼，發笑不已。
顧池隱約明白二女為何突然發笑。
那人聞言卻不知想到什么。
隔三差五還能在小巷撿到尸體。
盡管不知道她們自信哪里來，因為哪怕北漠極有可能有了一塊國璽，但當權者不發自內心認可男子能做的女子也能做，或者只是基于血脈感情而認可少數特定女性，北漠治下女子照樣無法修煉。根據寥少美這兩年的研究觀察，這種認可，必須基于性別。
烏元似乎沒想到會被林風拒絕，仍不死心：“沈君仁名廣為流傳，烏某自家鄉一路行至此處，處處有人歌頌沈君。烏某學識雖不甚多，但少時也曾聽名師說過，施仁政于天下者，必愛天下之民。沈君于治下種植新品高產作物，不就是為了施愛于萬民？”
明晃晃的威脅惹怒，但在她們有所行動前已經被烏元壓下，他忙起身行禮道：“不知這位將軍何出此言？或許有誤會？”
嚴重影響本地治安。
她皮笑肉不笑：“來探親？嘖，這個節骨眼挑的很及時埃四寶郡和隴舞郡這些地方戶籍都已經補完了，重新入戶，監管嚴格。別處的郡縣，戶籍也以本地為主，你帶來的兩個孤女有異族容貌，那些地方不給入，于是在相對松散的臨湘郡重新上戶？”
白素對著熟人還有幾分笑臉。
作為文心文士，顧池身形比尋常男子高大，只是體弱多年，總給人清瘦脆弱破碎病態之感，這對向往穿衣斯文清秀、脫衣肌肉虬結男子的二女來說，顧池不合格，更別提他那番話盡顯猥瑣下流，語氣不免帶刺。
二女不答，或者說她們還未來得及張口解答，就已經被人出聲指桑罵槐了：“求知若渴是好事，但路過兩條狗叫兩句你都想知道它們叫什么，是不是太多管閑事？”
給對手安插間諜是基操。
酒肆內，眾人視線都落在白素身上。白素不是一人來的，兵馬還在酒肆外站著，一個個人高馬大的女兵，列隊整齊，從戰場磨礪的殺氣讓她們站在那里就自帶壓迫。
以主公對女性修者的重視，敵人精挑細選的好苗子，爬到高處的可能性比男性間諜高得多。如今正是戶籍混亂的時候，查也不好查。這還只是白素靈光一閃的陰謀論，烏元背后的勢力有沒有這么干，尚屬未知。
烏元似乎很無奈，愁容滿面。
雖然烏元沒將林風的話當真，但對方作為一手策劃新作物的隴舞郡戶曹一把手，在沈棠那邊也有分量。她的話，某種程度 某種程度上也代表沈棠的意志。烏元淺笑，微垂眼眸。
不知何時，酒肆不似之前安靜。
他問道：“當真？”
顧池：“哦哦，原來如此，是顧某一時失態，冒犯云馳的內眷。當罰酒三杯１
沈棠在內心嘖嘖道：【這是準備讓我化小愛為大愛么？瞧不出來，烏元這小子還挺會道德綁架的。吾蠻夷也，無道德。】
城中守衛森嚴，入城出城都要盤查干什么，潛伏不是個明智之舉，烏元一行人是光明正大來的，用的理由是探親，順便將親戚孤女送過來。這孤女，便是兩個少女了。
顧池的注意力被烏元同行的兩個女性心聲吸引，二人心下皆是不屑哂笑，其中一人撇嘴嗤道：【開價合適？真是鉆進錢眼兒，這蠢女人可知鹽糧皆是行軍打仗不可或缺的輜重？如此重要的作物糧種居然還賣？】
她望向烏元：“你們是來探親的？”
奈何，顧池那邊沒有給回應。
顧池也不惱怒：“你們笑什么？”
顧池起初不在意二人，還以為她們是同行婢女或者烏元妻妾。如今再看，不似婢女那般低聲下氣，也無主母盛氣凌人之態。
顧池道：“我主治下并無妓營。”
“時辰差不多了，吾等還有旁的事情，先告辭。”祈善率先起身，沈棠三人也跟著起身告辭。湊巧，烏元他們也準備走人。
她們莫名其妙的自信和優越哪兒來？
顧池不過是多看了兩眼女子，他這一舉動便引起了龔騁的警覺，惹來后者飽含懷疑的注視。這種注視并非因為顧池舉止冒犯，而是在警惕戒備，似乎要看穿顧池全部。
顧池端著茶杯笑而不語。
白素繼續：“這還是兩個相貌無法遮掩的，其他的，沒什么明顯異族樣貌的，會不會被你們安插到別處郡縣上戶了？我主性情通達，不拘小節，但也不喜歡小動作１
顧池心下挑眉。
白素臨走之前還給顧池使眼色，帶人走了，不用翻譯，這是讓顧池盯著的意思。
不排除將這一伙人都暗殺了。
話音未落就聽其中一女出言譏嘲：“雖然我們族中風氣開放，沒這邊的框框條條，但未嫁女地位甚至比族中兄弟高，不是什么玩笑都能開的。既然顧先生久不近女色，為何不去營妓尋歡作樂？之前行軍打仗不方便，如今沈君平定一方，總該得空了吧？”
高冷而又不近人情。
不經意間還透露了一個很關鍵信息。
兩方人馬似乎忘記了此前的不快。
說著噸噸噸下去三杯酒。
氣氛陷入了某種窒息。
坦蕩道：“清者自清。”
上輩子殺人放火，這輩子攤上沈幼梨。
“吾主愛民，但愛的是康國之民。”
“大過年要喜慶，但不是什么紅色都能見的。”沈棠看似輕描淡寫，實則不容抗拒地壓下龔騁肩膀，又笑嘻嘻招呼白素過來也喝一杯，奈何白素并未認出沈棠的身份。
白素早就盯上這一伙人。
能讓白素暴怒的，多半跟女營有關。
他當年被想要偷偷歸鄉的烏元搭救，跟顧池三人藏身月華樓養傷。那時的龔騁傷勢很重，但顧池的面色卻比他更似病患。常年面色病態，唇色泛青，一副沉溺美色而腎虛的模樣。這位先生確實很喜歡坐在高處雅間看下方美人，還道在修煉，觀眾生相。
對待不熟的，連眼神都懶得施舍。
來人道：“不管你實力有多高，動手之前先想一想，看清楚這里是什么地界１
這種風吹就倒的身子骨，就別想著美色風流了，保命要緊！烏元一心想要牢牢抓住顧池為己所用，投其所好都來不及，更別說出言勸阻了。如今一看，竟劣性不改。
烏元道：“這是小愛。”
開價合適。
北漠跟十烏差不多，那樣強者為尊又急缺女人的環境，當權者很難做到這點吧？
顧池今天的飲酒量超出了規定！
龔騁解釋：“她們并非騁的……”
龔騁還私下勸烏元管著點。
嗤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笑什么？昨兒便警告過你們，再有違紀行為，將你們連同你們的主子都丟出去。不慎客死他鄉的倒霉鬼，隨便一鏟子下去都能挖到倆。”
白素顯然是調查過的。
沈棠在內心吹著口哨：【望潮，你很拼啊，要不要回去給你報個工傷啥的？】
道德綁架誰都可能成功，綁架一個掌控暴力集團的勢力頭領怎么想的？沈棠即便講道德品質，那也要等四方賓服、天下歸心之后。現階段，她還是更崇尚以力服人！
林風年紀小，面皮薄，但文士謀者該有的素養不缺，不會被人幾句道德綁架就亂了邏輯和分寸：“國主愛民便是大愛。”
林風見美人眉頭不展，軟下心腸，減緩咄咄逼人的氣勢，連口吻也帶上幾分安撫：“種糧事關國本，如此大事也不是小小戶曹能拍板決定的。倘若郎君有心為家鄉子民求個福祉，可以找人去打聽。主公仁善，倘若開價合適，這事兒也不是沒轉圜余地。”
烏元道：“確實。”
而他應對方式也簡單，輕佻揚唇道：“從軍數年，不識女色，便是貌若無鹽，落在眼中也是濃桃艷李。顧某看夠莽夫，難得看到中上姿色的女郎，不許多看兩眼？”
言外之意——
沈棠只得尷尬搔了搔鼻子。
龔騁：“……”
白素視線掠過沈棠落向顧池，隱含警告——顧池他們還有半天年假團建，白素統領這邊兵馬還要命人維護治安，這個節骨眼混進來的人多，啥人都有，不盯著點不行。
她們坐在那兒，姿態不見局促。
白素眼神不善地乜向兩女。
“主公心腸最軟，若你家鄉當真貧瘠苦難，主公也不會坐視無辜者饑餓枉死。”
再說了——
查下去發現都是仇殺。
跟著——
又在同一間宅院門口碰面。
看看彼此手中的請柬，氣氛略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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啦啦啦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