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讀小說網 > 退下,讓朕來 > 948:投奔瑪瑪(下)
  “鴻臚寺那邊尚無動靜。”

  祈善神色也帶了幾分無奈。

  沈棠抬腳將桌案踹正,語調陰森道:“看樣子,咱們這位鄰居也有自己的心思。”

  祈善道:“吳昭德也不是碌碌庸才。”

  西北大局剛定的時候,吳賢肯定不敢惹惱沈棠、觸怒康國,但今時不同往日,吳昭德的高國局勢也穩定了,平穩度過政權最混亂的初期。從地位上來說,他跟自家主上都是一國之主,高國跟康國是平等友邦,而非前者依附后者。人家還真沒理由慫沈棠。

  難保吳賢不會借著這次機會試探主上的態度,在北漠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她有多少脾氣和底氣。這種乘人之危的事情,數年前的吳賢沒這個臉皮去做,如今卻不一樣了。

  他是國主而非軍閥勢力之主。

  祈善的暗示,沈棠聽得一清二楚。

  “不是碌碌庸才,便不會一輩子都甘心低人一頭……吳昭德啊,他也是欠收拾了。讓鴻臚寺盯著吧,看看吳賢何時愿意給回復。”

  沈棠唇角勾起了一絲嘲弄冷笑,轉頭就將火氣撒到被抓的叛軍頭上,將他們折騰得哭爹喊娘。刑部在康時統帥之下,律法一年一修,隨時打補丁,刑訊言靈一年一更新。

  沒有哪個硬骨頭能保留任何秘密。

  他們想自盡?呵呵呵,想自盡最好啊,如此才能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隔了幾日,“釘釘”大朝會。

  沈棠下令處置被捉拿的七百九十七名叛軍及其私兵部曲,二百六十一名北漠暗樁,另有涉案人員連同家屬兩千一百一十二人。

  叛軍,斬首近八成,暗樁全殲,其他人員斬首近百人,其余人員徒刑三年到二十年不等,親屬則根據情節輕重,酌情減半。

  刑場泥土被鮮血浸染,老鴰啞啞。

  據說過去大半月,仍能嗅到濃重血腥。

  “這些暗樁的首級,全部當商品給北漠送過去吧。”北漠潛伏在坤州境內的勢力謀殺了她的監察御史,又在坤州串通支持叛軍生亂,沈棠手中握著證據,這種情況下還要顧慮所謂大局,跟北漠虛與委蛇,光是想想,她都想吐,“這些首級,一顆一文錢!”

  北漠精心培養的暗樁?

  呵,在她這里就值這個價錢!

  有個官員低聲嘀咕:“北漠哪會買?”

  此時,武將之中有人冷笑:“那邊不肯買?那就將這些人的腦袋裝在藤球,送給各處折沖府教武場,每天當球踢著玩兒!要是人頭還有多,便將藤球當成國禮送出去!”

  一部分官員噤聲,另一部分則偷看。

  說話這人生得魁梧健碩。

  正是天璇衛大將軍,共叔武。

  沈棠帳下的武將大多出身低微貧寒,其中最神秘的當屬共叔武。他的資歷很深,但戰績卻不出眾,論實力也不算拔尖,大部分時間都在后方坐鎮練兵,據說河尹一帶還有共叔武是春神帳下大將的傳聞,在民間,特別是農人之間聲望極高,此人也極少會出現陣前。

  盡管如此,他依舊穩坐天璇衛一把手,還是有實際兵權,常年坐鎮邊陲的大將軍。

  許多官員對此好奇,只是不管他們和家族怎么挖,竟挖不出共叔武的底細,最后得出結論,定然是共叔武早年出身太低、籍籍無名,這才不為外人所知。共叔武的低調體現在方方面面,偶爾回王都輪值,他也甚少在朝會發言,休沐也不喜歡出門赴宴交友。

  少有幾個走得近的,也無一不是跟隨主上打天下的老臣,共叔武跟他們交情不錯。

  時日長久,便讓人以為他沒啥棱角。

  脾氣溫和老實,不跟朝臣起沖突。

  萬萬沒想到——

  百官眼中的老實人居然有如此變態血腥的發言,將北漠暗樁腦袋編進藤球踢著玩,這得是多大仇,多大怨?幾個離共叔武近的,也忍不住往旁邊側了側,緊張吞咽口水。

  眾所周知,康國武將分為鴿派和鷹派。

  鷹派整天想著打飛北漠腦袋,為了軍費能在戶部大門做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事兒,排著隊騷擾軍器監,隨時準備提槍上馬!鴿派則統一認為鷹派的想法過于保守,人家只想平推。以往都認為共叔武屬于不好惹的鷹派,如今看來,這廝是根正苗紅的鴿派啊!

  祈善故作咳嗽,示意共叔武收斂。

  共叔武對他暗示視而不見。

  挑起話題的沈棠:“……”

  其實她覺得共叔武這番話也有賭氣成分,血腥不血腥的,尺度尚能接受。不過這種話肯定不能由她說,回頭就有不識相的官員要勸誡她注意言行,不要淪為鄭喬之流了。

  沈棠選擇轉移話題。

  給站在前列的戶部尚書荀貞使眼色。

  她看荀貞手中一直攥著一本折子。

  本以為荀貞是來救火的,沒想到他是來火上澆油的,一開口就將矛頭對準了兵部。

  準確來說——

  是對準兵部會下金蛋的母雞,郵驛!

  兵部尚書姜勝及兵部一眾:“???”

  待他們反應過來,氣得五官扭曲。

  姜勝官袍之下的手掌緊握成拳,忍住要當場動手的沖動,語氣幽幽地陰陽怪氣:“荀尚書,您這是明火執仗啊,打劫么?”

  百官垂首,內心嘀咕。

  這不就是在打劫么?

  戶部這只鐵公雞看到啥都想嘬一口。

  荀尚書想要郵驛民用的賬目明細,認為郵驛收益應該歸戶部統籌管理,但郵驛本身是兵部職責范圍。荀貞就是想搶兵部的飯碗。

  荀貞笑瞇瞇道:“這話不能這么說。”

  建立郵驛是為了方便各地聯絡,加強王都對地方的掌控,哪里有軍情便可借著郵驛進行快速傳遞。不過,相較于這點兒用途,郵驛的投入是明顯大于收益的,性價比低。

  兵部沒少因為這個跟荀貞扯皮。

  每個郵驛的建設費用不算貴,但架不住數量多,加之后期維護費用,還有各個郵驛驛丞驛員的吃用,累加起來就是一筆天文數字。在荀貞看來,郵驛是有存在的必要,可它又是只吃不出的吞金獸。和平時期,郵驛的開銷和規模可以適當削減一些,留出來的預算可以投入其他地方,例如城防建設和兵馬訓練。

  姜勝不肯,郵驛網絡關乎大局!

  他沒想到荀貞一提到錢就眼皮淺薄。

  二人針對這事兒沒少沖突。

  直到沈棠給出解決提議。

  也正是這個提議讓只進不出的吞金獸郵驛,短短兩年就實現了逆襲,不僅為退伍兵卒提供了好去處,還養活了大批驛員。這些驛員多是武膽武者或者體格健魄的青壯,一旦康國進入戰爭狀態,他們就能奔赴前線。

  他們常年往來各個郵驛,保持相對旺盛的狀態,作戰素質甚至不比折沖府精銳差。

  沈棠提議讓郵驛轉為軍民兩用驛站。

  維持軍用的同時,也承接民間的項目。

  通過收取報酬維持郵驛運轉,避免郵驛荒廢,讓兩地商品互通有無,同時養活更多驛員減輕戶部財政壓力。起初,百官對此多持反對意見。郵驛是給官員提供的,怎么能收了錢就給庶民用了?庶民配嗎?即便轉為民用了,庶民那點兒錢能養活幾個郵驛?

  純粹是瞎折騰。

  但架不住三省六部都是沈棠的心腹。

  初期,郵驛不多。

  大多都是沿著官道建立。

  隨著需求增加,郵驛數量越來越多,甚至連郡縣城內都有郵驛設點。這些特殊郵驛名義上是為了更高效轉運貨物,但實際上么?也充當著沈棠的耳目,還是光明正大的。

  越來越多庶民知道郵驛能送貨送信,收錢也不多,便開始借著郵驛跟遠方親屬通信聯系。行商的商賈也愿意花費高昂一些的價格,找郵驛送貨。不過郵驛遵循官方定下的統一標準,跟鏢局這樣的私人服務不同。最重要的是,走郵驛就沒法做些偷稅手段了。

  隨著郵驛網絡擴大,沈棠還嘗試著讓各地作物商品也流通起來。為了保證更高效的運輸,郵驛之間的路徑和運輸都需改良。

  幾年下來,提升了不少。也是靠著這套,沈棠才能在這么短時間,趕在北漠暗樁和坤州叛軍反應之前,將他們一網打盡的。

  起初不被百官看好的郵驛,居然靠著民間這條路盤活,只可惜賬目都在兵部管轄。

  荀貞如今要的就是賬目。

  或者說,搶兵部的錢。

  姜勝能是坐以待斃的人?

  他咬死了一句話——不給!

  郵驛是兵部掌管經營,賬目收益自然也該由兵部負責,戶部插一手作甚?郵驛是他的心血,此前萬人嫌,如今能賺錢了就來搶,做人做官不能這般厚顏無恥!而且,郵驛除了負責民用,還有軍用,怎么,戶部想越權?

  沈棠看著越吵越兇的二人,眨眨眼。

  還是草臺班子那會兒,帳下文武都挺團結的,私下私仇先不論,公事上極少紅臉,大家都是和和氣氣,有啥意見都能坐下談。自打康國建立,沈棠開始上朝,這些人隔三差五就要爭一爭,大概率還會暴力升級。

  果然,工作量會讓打工人怨氣爆發。

  這念頭剛萌生出來,沈棠就眼尖看到有人動手了,從互噴、推搡晉升到擼袖子。

  隱約還聽到姜勝在那兒怒罵。

  “荀含章,你且得意張揚,小心府上近日生血光之災!”試圖拉架的官員聽到這話頭大。大家同朝為官,專注公事互噴幾句互毆幾拳就得了,怎么還出言詛咒人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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