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天諾想想倒也有理便點頭應允了,然后再次問道:
“何大人,剛才那些孩子是?”
何遠山嘆氣,輕聲說了起來。
洛陽城破,左右監門衛近乎全滅,其他衛府也有大批人員死于韃子的刀下,總人數近乎十萬!
雖然其中大多數為單身漢,但也有三四千拖家帶口的老兵。
他們都是家中頂梁柱,原本死了朝廷還有撫恤金發放,可因柴天諾之事,功過抵消,死去兵卒的撫恤金,被抹得一干二凈!
左右監門衛的老兵,絕大多數住在洛水,朝廷不管,他們的家庭立時陷入了絕境。
“朝廷不管,我洛水縣衙管!”
何遠山眼角抽搐,狠狠揮手:
“他們皆是陣亡將士的子嗣家人,他們家中支柱為大華捐軀,若是不照顧好他們,豈不寒了天下武人的心?!”
柴天諾叉手,沖何遠山深深鞠躬,心中有愧。
自己平了反,卻未想到還有如此多的將士家人,掙扎在生死線。
與何縣令還有諸位衙役大哥相比,自己差之太遠!
何遠山扶起柴天諾,苦笑著說:
“奈何洛水縣衙能力有限,我等拼盡全力,也只能維持他們這些天的吃食,事情雖已上報,卻不知何時來信,等待他們的,恐怕是無底深淵。”
“……何大人,過幾日國子監一開學,我便去找大祭酒閣下,牽扯萬余人命,且還是為大華捐軀之人,怎能置之不理!”
“這些銀票雖不多,但應該能撐些時日,后續我會繼續籌集,怎地也得讓他們的生活走上正途!”
說完,柴天諾于額頭一抹,一沓厚厚銀票現于手中,最少有兩三萬兩。
看到銀票,何遠山與一干護衛臉上立時露出笑容,這大批的銀兩,應該夠軍屬們度過寒冬了。
何遠山不推辭,讓衙役班頭武陵接過銀票,感慨的拍了拍柴天諾的臂膊:
“有這些銀票,應該夠軍屬度過寒冬,我代他們謝謝你!”
“莫說謝,我這慚愧的緊,只想到自己,卻未想到還有如此多的家屬在經受苦難,何大人,你和諸位大哥,是真正的萬家生佛!”
得到夸贊,眾人臉上皆升起一絲羞色,感覺這話說得太過了。
柴天諾滿臉敬重的看著眾人,大華不倒,便是因為有這些看似平凡,卻忠于職守、心存善念之人的存在。
萬家生佛,半點不虛!
昨夜一晚未睡,柴天諾一直在思考,有什么法子幫助眾多軍屬。
反映情況那是必須,但朝廷的態度屬實無法推測,靠他們還不如靠自己。
俗話說瞌睡來了送枕頭,有了這五十余萬,那些軍屬的日子,便有了盼頭!
洛水縣衙,何遠山等人看著柴天諾擺放在桌上的五十余萬兩銀票,額頭汗水嘩的流了下來。
“柴先生,我知你心好,因為軍屬們的事情而心急。”
“但再怎么急,咱也不能做那違法之事!”
“你可是大華文壇名士,萬萬莫要污了自己聲名啊!”
縣衙之人齊齊點頭,目光既有欽佩也有擔憂。
半天時間籌措到如此大數目的銀兩,大家伙能想到的,只能是柴詩仙打劫了錢莊,或者劫了大戶人家。
畢竟他可是陸地神仙之下第一人,真要動粗,何人能擋?
看眾人目光,柴天諾差點笑出來,趕忙說出銀票來源,省的他們擔心。
“……兩幅畫作掙了六十二萬兩?”
何遠山的聲音有些變調,他這洛水縣令終究小了些,對那些大人物的奢靡,了解的還是有些不到位。
柴天諾點點頭,把事情經過說了一下,最后感慨地說: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天下之事何其不公,那邊笑這邊哭,酒池肉林隔壁,便是食不果腹之人,奈何奈何。”
“……柴先生說得真好!”
何遠山看著柴天諾,眼中有些模糊,仿佛看到了那位明陽先生,夫萬事萬物之理,不外于吾心。
縣衙師爺與賬房先生緊張測算,大半個時辰后,看著賬簿笑著說:
“大人、柴先生,若是從臨近省份買粗糧,五萬兩錠子便能幫他們度過難關。”
“到那時春暖花開,各個商坊用人也多了起來,活路自然便有了,用不了這么多銀子。”
柴天諾想了想輕輕搖頭:
“光有吃不行,我看他們大多衣衫襤褸,雖已春來寒氣未消,這衣物,必須置辦幾套。”
說完,柴天諾于賬簿上點了點,兩位冬烘先生拿起算盤想要細算,卻被他阻止:
“再加五萬便是,有盈余好過不夠數。”
賬房先生又添一筆,柴天諾又想了想,直接拿起三十萬兩拍到賬簿上:
“窩棚不能住了,想辦法與他們建房舍,總得有個遮風擋雨的家。”
一番推算,五十余萬兩銀票一分不拉的留了下來,原本想幫柴天諾省些銀子的何遠山,看著柴天諾遠去的聲音感嘆:
“某仿佛看到了,明陽先生的身影。”
寒冬臘月本不適合建屋蓋房,但于軍屬們來說,能有個遮風擋雨的地界,比什么都重要。
洛水大面積的建房舉動,還有絡繹不絕從周邊行省抵達的糧車貨車,最終驚動了洛陽城,經過暗衛縝密調查,一份詳實密報擺在天齊大帝面前。
“賈高啊,你說這柴天諾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看著手中密報,天齊大帝忍不住搖頭,用帶著些許感慨的語氣,問跟隨自己數十載的賈內侍。
賈內侍想了想,認真的說:
“驚才絕艷,為文武兩道千百年來罕見天驕!”
“正直無私,保家衛國不惜五尺身。”
“宅心仁厚菩薩心腸,見不得他人受苦。”
“視錢財為糞土,為了幫助他人,可以把將將到手的巨資拱手相讓。”
“奴才能想到與其相近者,唯有那位使得蜀涼行省富甲天下的,明陽先生。”
天齊大帝驚奇抬頭看向賈內侍,他剛才不過是隨口一問,卻不料自己身邊奴才,竟能說出這番話語。
“賈高啊,你今天的話,說的有些多。”
賈內侍慢慢趴附于地,叩首,再抬起時已掛滿淚痕:
“奴才出身也是軍屬,阿爹戰死家中困苦,阿娘和弟弟妹妹活生生餓死。”
“奴才多希望,那時能有人相助,脫離無邊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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